虞嫣然回到病房時,廖升和廖東海都走了,護士正戰戰兢兢幫廖睿城重新包紮傷口。
許是被剛纔劍拔弩張的架勢嚇到了,也可能是廖睿城臉上不耐的神色過於明顯,小護士一見虞嫣然,如蒙大赦,對她交代:“最近多注意,病人的傷口若再次裂開,就要重新做縫合手術了。”
虞嫣然應下。
“過來。”廖睿城握住了她微涼的小手,眼底漸漸瀰漫了笑意,“我的嫣嫣真急智,居然想到把老爺子喊來解圍。”
“你爺爺插了手,會不會造成你們父子關係更爲緊張?”這時的她還心有餘悸,細嫩的手指撥弄着他微卷的額發,嘆着氣說:“聽到槍聲響,我還真的以爲你出事了,嚇死我了。”
廖睿城鬆鬆的圈着她,在她額上落下輕輕一吻,“別怕,你老公厲害着呢。”
“是啊,厲害到以一敵四,傷口又裂開了。”她沒好氣地說。
廖睿城知道她是出於擔心,對她的輕諷渾不在意,“男人受點傷流點血算什麼,只要別讓自己的女人受到傷害。嫣嫣,我過的就是這種膽戰心驚的生活,怕了嗎?”
她靠在他滾燙寬厚的胸膛,輕聲呢喃:“或許是經歷得多了,沒那麼害怕了。”
三次綁架,她都在他的解救下化險爲夷,慢慢的,便成了一種信念。只要他廖睿城在,她就不會真的出事。
“抱歉,目前帶給你的只能是這種不安定的生活。我廖睿城不高尚又自私,喜歡的人,不會因爲她害怕了就放手,所以跟緊我,嫣嫣。”
她是溫室裡的一朵嬌花,但凡他無私一點,就不應該把她拉進廖家的旋渦中來。
可他實在沒辦法放開她,有了這個小女人,他枯燥黑暗的生活才被注入了一線陽光,爾虞我詐中保留住一絲純善。
這姑娘,從六年前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他認定是自己的救贖。
她是他廖睿城的一方淨土,他要牢牢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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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通知了老東西?”加長版的幻影車後座,廖東海面部表情猙獰而不甘。
坐在副駕駛座的助手,思索片刻回答:“我們進去的時候,病房裡除了大少還有個女人,長得挺漂亮,看見我們就躲出去了,我猜就是她聯繫了老爺子。”
“你們怎麼不攔住她?”
“她看上去嬌嬌弱弱的,沒什麼殺傷力,我們當時大意了。”
“去查,她一定是廖睿城的女人!哼,敢通風報信,就把這個女人抓過來好好折磨,看廖睿城他會不會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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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櫚灣別墅的二樓書房。
幽暗的燈光籠罩着室內的每一處,三個人的身影被光放大後投射在牆上,影影綽綽。
落地鐘的鐘擺寂寞地左右晃動着,爲這安靜詭異連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能聽見的場面,增添了沉重感。
“你們誰先說?”廖睿城隱在陰影處,手指在書桌上輕叩着,聲音平穩辨不出情緒。
寧瀾向前一步,跪下,“我……。”
她剛開口說出一個字,就被另一個聲音匆匆打斷。
“廖總,是我看不慣二少的所作所爲,這麼多年,他一直想置您於死地,如今又害了您身邊的女人。這口氣,我早就想出了。”
“是嘛?”廖睿城看向寧瀾,“東霖說是他乾的,你跪下做什麼?”
東霖又搶着說道:“寧瀾她喜歡我,想替我背這個鍋,可我是個男人,敢作敢當。現在廖老先生在徹查這件事,我不想連累廖總,您把我交出去吧。”
廖睿城輕輕嗤笑,“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下滑,我看你的智商早不在線了。我父親無非是想抓我的把柄,你和寧瀾是我的人,換作任何一個坦白,都和我撇清不了關係。”
“我最後再問一次,是誰毀了廖承業的墓?”
寧瀾瞥了東霖一眼,後者衝她輕輕搖頭,她低下了腦袋。
“是我。”東霖雙膝跪地,沉聲說道。
廖睿城氣笑了,“好,很好。東霖,你跟在我身邊五年,應該知道我這人最恨的就是欺騙!既然你承認了,那就先罰掉你三個月的薪水。我給你一週的時間,必須提交一份像樣的港城商區企劃案。”
“廖總!”他猛地紅了眼眶。
惹出這麼大的禍,差點令廖總在醫院命喪他父親的槍下,以後矛盾還不知激化成什麼樣,而他僅受到一個這麼小的懲罰。
“先別高興得太早。如果企劃案在下週例會上不被通過,你會被調去南方分公司,從基層做起。”
“哦。”
廖睿城的視線落在寧瀾那張秀麗冰冷的小臉上,微微嘆息,“寧瀾,逝者已逝,希望你不要作繭自縛。東霖是我一手提攜上來的助手,我很清楚他的爲人,重情重義,是個值得託付的男人。如果你對他沒想法,就趁早說清楚。”
寧瀾垂着眸子,輕聲說:“能不能給我時間考慮一下?”
“可以。你可以不喜歡他,但是不要利用他對你的好感,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這樣的事情!”
書房的門被人輕輕敲響,虞嫣然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別光顧着訓人,該換藥了。”
廖睿城深沉的面龐柔和了下來,“都忘了這茬,有你真好。”
“男人嘛自然忙着做大事,我沒什麼本事,就只好照顧病人了。”
他輕聲一笑,眉目間透着愉悅,“把我照顧好就是大事。”
趁着打情罵俏之際,虞嫣然偷偷對東霖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從地上爬起,也扶起了寧瀾。
廖睿城看在眼裡,並未點破。
他的小女人,如今頗有點當家主母的味道,他很喜歡。
東霖和寧瀾被廖睿城趕走了。
虞嫣然調亮了燈光,細心地爲他清理着傷口。
不過住了幾天醫院,他就再不肯待下去了。
家庭醫生上門,他反倒嫌人家煩,虞嫣然只好向家庭醫生學了些基礎醫療知識,用來對付這個不配合的病人。
好在,她處理的時候,他超級配合。
“我記得你和寧瀾不對盤,東霖也曾對你不敬來着,怎麼會願意幫他們?”
早不來晚不來換藥,偏偏是這時候,就有幫他們解圍的嫌疑了。
“被你看出來了?”虞嫣然莞爾一笑,脣渦淺淺,眉眼溫婉,“能快樂過一天就是一天,記那麼多不開心的事,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進書房之前,東霖求了我幫忙,他對寧瀾一片真心,我想你也願意成全。”
“阿則死之前告訴我,他和寧瀾同是孤兒院的孩子,不是真正的親兄妹,讓我代爲照顧,”廖睿城蹙了蹙眉,“寧瀾因爲阿則的死一直不能開懷,她的心思太重,我擔心她會負了東霖。相比較而言,梅玲更適合他。”
“做總裁真不容易,還要操心下屬的終身大事。”她笑着揶揄,“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分,強求也沒用。”
“我不就是強求來的?”他深邃的眉眼清亮幽朗,燈光的映射下顯得格外迷人,裡面所包含的情意滿得快要溢出來。
虞嫣然的心忽然跳得好快,羞赧地垂下長睫,脣畔微卷,“有幾個男人像你這麼又壞又霸道的!”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嫣嫣你不就愛上了我這個壞男人?”他勾起嘴角笑得一臉傲嬌。
虞嫣然嘟起嘴,送了他一記粉拳,“臭不要臉!”
“要臉能追到老婆?”
他將她拉到自己大腿上坐下,薄薄的雙脣覆了上去,將她的兩片馨香柔軟含在嘴裡,慢條斯理的品嚐。
兩分鐘過後,虞嫣然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
“累了,回房睡覺。”男人攬着她的肩往外走,神色正常。
虞嫣然狐疑地瞄了他兩眼,這麼聽話?
回到臥室,她才明白這男人到底多會裝。前一秒一本正經,後一秒平靜的表情皴裂,溫柔的擁抱變得火辣滾燙,連親吻的溫度都飆升到八十度以上。
“等……等等!”虞嫣然急急喊停,“你忘了醫生的囑咐了嗎?讓你不能劇烈運動,傷口再出血就糟了!”
“那我怎麼辦,再憋下去該內出血了!”肥嫩鮮美的小白羊天天在眼前晃,就是吃不到嘴裡,他終於體會了某動畫片主人公的心情。
虞嫣然羞答答地瞥了他一眼,“要不,我用……。”
“不好。”某男不滿足,“不舒服。”
虞嫣然不開心了,“明明在漁村那次你貌似挺滿意的!”
“那是非常時期,你當時身體還虛弱着。現在有於媽天天給你補身子,也該動一動了。”
“怎麼動?”
他撩脣邪惡一笑,“反正我乖乖躺着,隨你怎麼折騰都行,來吧寶貝!”
別墅花園,寧瀾甩開東霖的手,頗爲氣憤,“誰要你替我頂罪了?你算我什麼人?”
“小瀾,我想過了,既然我們有了這層關係,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會對你負責的。以後,我會代替阿則照顧你。”
東霖那張俊朗的臉上,滿是真誠,相似的神態令她微微愣住。
“小瀾,以後你既是我的妹妹,也是女朋友,就讓我一輩子照顧你吧。”
這句話,寧則也說過。
她心中抽痛,清醒過來,推開了面前的男人。
終不是他啊!
東霖慢慢垂下了手臂,神色寥落,“沒事的,我會給你時間。”
他沒捕捉到,寧瀾的眼睛裡一閃而逝的情緒。
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中,有東霖擋在她的身前,廖睿城是不會趕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