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章 豆子大婚生枝節 險糟滅頂幸不揚
皇上設宴,御花園中處處張燈結綵,表面上看,熱鬧非凡,實則暗流洶涌,卻是一人也不願意多說,即便是說話,也只是隨便客套幾句,都不敢多說,生怕言多有失。
風厲同耶律拓對飲,相隔甚遠,也不多言。這酒原是燙過的,爲何今日越喝卻越冷呢?
忽然看到一個太監從遠處跑過來,湊近皇上的耳朵笑聲言語了兩句,皇上驟時臉色大變,起身回宮,就連身後的太監,也忙不迭大喊:“皇上起駕!”
衆臣連忙起身跪下送駕,只是還未等口中的“恭送皇上”說完,他已經消失了。羣臣議論紛紛,耶律拓和風厲同時驚詫不已站立起來,相視一眼,便是心中已經開始了相同的猜測,莫不是靈兒果然得手?
正想着,耶律拓身後隨從在他耳畔耳語了幾句,立刻看到他臉色如常,便轉身離去了,而風厲安排在太**中的侍衛也來到他身邊,耳語。
風厲這才知道,太后的確是駕鶴西去,但是卻是看到靈兒一行人尚未接近寢宮,看來,這不是靈兒所爲,聽說宣了太醫,便說是突發惡疾。
這事情如何會這樣發展?
且說耶律拓來到宮門口這,只是看到影子,將已經昏厥過去的靈兒抱住,看着他。
他板着臉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太后這事兒,不是她乾的嗎?”
影子如實回答,道:“這是屬下乾的,是她堅持要走,無奈之下,只有將她打暈,現在等小王爺定奪!”
耶律拓點點頭,對他道:“你現將他送回西京別院中去吧,這裡我還不能走!現在立刻就啓程!”
影子有些爲難,便道:“若是屬下走了,誰來保護您?”
耶律拓笑道:“尚有尹峰在,況且,我也是可以保護自己的!先走吧!記住,要保護好她!”
影子這才點點頭,剛要轉身,便聽到耶律拓輕聲安排道:“回到別院之後,你將八夫人接過來,同她在一起,交代八夫人勸勸她,八夫人性格溫良恭儉,又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語,相信能夠和她溝通!”
影子又點點頭,看了看懷中的靈兒,才道:“您放心吧,一切我都會安排妥當,只是您現在立刻回去御花園,否則瓜田李下,有口難言的!”
耶律拓笑道:“雖然她將假孫女兒嫁給我,但是她怎麼說也是我的奶奶,我知道怎麼做的!”
雖然**之首驟然離世,卻因爲有皇上坐鎮,顯得並不慌亂,加之太醫院會診,都說太后是病死的,沒有可疑,所以看好吉日,準備風光入殮。
只是可惜了王世雅和劉氏的一番心意,原本想到風厲大婚之時因爲盛傳靈兒身染惡疾而致使很多人都不願道賀,便是此時要將豆子的婚禮大操大辦,沒有想到卻遇上了太后死去,只得將原本大操大辦的婚禮,處處以節儉爲好。
一看到豆子和湘月就開心,兩個原本就活潑的人遇到了天大的喜事,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豆子興奮得不得了,就算是在街上第一次見面的老闆,就是不買人家的東西,只要人家表現得稍微有那麼一點兒和善,他就要跟人家講一遍:“我要成親了,和我最喜歡的餓姑娘!”
弄得家裡人人都怕陪他上街,湘月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件喜服上,一會兒說是上面繡的鳳凰太小,一會兒又擔心會不會弄得太粗糙讓豆子丟臉,就算是沒有人搭她的腔,她自己一個人也能變換着角色不停辯論個一整天。
所有人都被這對準新人感染,變得忙碌緊張而又充滿喜悅,只是他們都不知道,一場巨大的滅頂之災正一步步向他們襲來。
王氏宛若新生,跟換了個人似的,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可是風桀還是一樣令人討厭,好在他對這個婚禮沒有任何的好奇心,因爲他已經有了三妻四妾,總是覺得無聊,自顧自出去找樂子了。
大婚當日忽然起了大風,媒婆是個見多識廣、精明過人的老女人,見到所有人都被這忽如其來的“不祥之兆”驚呆了,便立刻出來打圓場道:“哎!古人都說大風會讓婚姻不幸,新娘子脾氣大,其實以我多年的經驗,這纔是祥瑞之兆,要知道春風過處,百花盛開、百鳥歌唱、百廢俱興,好兆頭!好兆頭!”
風厲暗自好笑,這媒婆的確是個人精,出口成章還能讓所有人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豆子買了一座大宅子,就在風府不遠處,雖然簡陋,但是因爲喜事掛紅,倒也顯得幾分華貴,雖然豆子並不是身居要職,但是平日裡算是爲人友善,極重情義,雖然沒有賓客盈門、熱鬧非凡,卻也有很多人到賀。
原本拜過天地之後的湘月便可以在新房中等候,不想豆子的朋友都是些豪爽之人,硬是要讓新娘同新郎一同前來敬酒,豆子無奈只得讓一天沒有吃東西的湘月出來敬酒。
剛出大廳,便被當頭一盆熱水澆下來,身後的婢女一慌,驚聲尖叫,豆子忙將湘月拖到懷中,卻不想被一旁的婢女踩住了衣服,一踩一拉只見,只聽到“嘶”的一聲,她的喜服被硬生生扯破了。一時間衣不蔽體,慌忙用手遮住。
衆人先是狂笑不止,都以爲只是一個玩得有些過火的花招,見到一對新人被大家弄得人仰馬翻,都覺有趣,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在熱水的作用下,湘月身體上的牡丹花紋身開始漸漸顯現出來,雖然被遮住了大半,但是橫亙在身體上的花紋露出了一些端倪。
只聽到堂下不知道是誰大聲驚呼一句:“遼人!”
一聽此話,原本滿臉笑容的賓客們立刻四散而去,都害怕因此而受到牽連,通敵叛國,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再好的交情也得靠邊站,自保纔是王道。
天空中雷聲陣陣,烏雲密佈,一道道大大小小的閃電劃破濃黑色的夜空,顯得空靈無比。不消一時三刻,原本高朋滿座的小院中,變得四處狼藉,空無一人。
豆子雖然早已知道湘月身上有這樣的圖案,卻真的不知道那是遼人的紋身,別說是豆子,就是湘月本人,今天也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結果,難道,自己真的是遼人?
風厲霎時間有些發矇,明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妹湘月,何以會頃刻之間便成了遼國人,還要在這樣的場合下被人揭發出來,風顯揚仔細看了看湘月露在外面的花紋,心中大驚,這的確是遼國高等級奸細自小便紋刻在自己身上的紋身,以她身上的這朵牡丹爲例,他只是親眼見過一次,便是在皇宮中抓住的深夜行刺的刺客,雖然服毒而死,但是用帶有硫磺的熱水一澆,在其中一人身上看到了這朵牡丹花,同湘月身上的一模一樣!
看湘月被嚇得三魂不見了氣魄,料想她不知道,這才轉身找劉氏,卻發現剛剛一直坐在身邊的劉氏不見了蹤影。
王世雅知道此次大禍臨頭,心中正愁不知道該怎麼辦,豆子是風厲的大將,而且是風顯揚的半個兒子,朝中人盡皆知,此次當做衆人的面,知道風顯揚收藏遼國奸細於家中,更是大張旗鼓結成姻親,只怕就算是皇上知道這是赤裸裸的陷害,爲堵住悠悠衆口,爲保住民心,恐怕也要犧牲風家上下性命!
風厲忙着四處奔走尋找劉氏,生怕她被剛纔慌不擇路的人潮弄傷,幾次尋找卻是無果。
而風顯揚卻顯得格外清醒,他似乎洞悉了所有的秘密,淡淡地讓所有人停止了尋找,這讓風厲恨不能理解,風顯揚有氣無力地苦笑道:“你找不到她的!”
這和王世雅想的剛好吻合,說到這件事的主謀,恐怕除了劉氏,沒有第二個人做想,開始在腦海中努力回想,究竟有什麼能讓已經消失的劉氏再度現身?
聽到消息的周清揚和蕭景桓第一時間趕到了豆子的大宅,看到一家子的慌亂,雖然知道幫不上什麼忙,卻仍是在堂中坐着。
風顯揚很驚訝看到死而復生的周清揚,但是卻沒有時間和他敘舊,只是來了個心照不宣的相視,堂中無人說話,靜到讓人一陣陣心生寒意。
風厲何嘗不知道大家心中所想,但是他始終無法相信,那個從小對自己呵護備至的的母親,那個逆來順受、一味忍讓的女人,會是讓風家一門滅頂的罪魁禍首。他的心一陣陣作痛,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希望那只是一個噩夢。
王氏開始淚流不止,她一定以爲,劉氏是被自己欺負得太多,纔會有這樣的過激舉動,這樣她開始覺得自己應該爲眼前的一切負責,而風老太太則開始對劉氏破口大罵。
奶奶的罵聲其實風厲早已經習慣,她一直是這樣罵自己的母親劉氏的,開始聽到的時候,他心中充滿了憤恨和對母親的憐惜,可是今天,除了跟着那起伏的語調,他的心被一次次切開,卻始終恨怨無從生。
風顯揚皺着眉地頭回想着每一次見到劉氏的場景,回想着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和表情。忽然擡頭看到風桀也是一臉驚惶地坐在堂中,便二話不說,拔出風厲腰間的匕首,徑直衝向風桀,所有的人都被她驚呆了。
風桀嚇得渾身哆嗦,大聲喊娘,就連救命也連貫不起來,風厲忙起身制止,卻晚了一步,只見那短匕首直接指向風桀的胸口,不偏不倚,正好是心臟的位置,這一刀下去,風桀鐵定沒命。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見一條身影從門外竄進來,一劍挑開了風顯揚手中刺向風桀的匕首,下一劍,卻是刺向風老太太,風厲轉身便是一掌,跟在身後的風顯揚和周清揚同時出手,與來人糾纏起來,來人身材纖瘦,劍法奇快,但是被風顯揚與周清揚兩大高手圍捕,兩人心照不宣地遏制她出劍,以慢打快,用雄渾有力的掌法拖住來人,不一會兒,便讓他陷入了只能守不能攻的尷尬境地。
來人雖然武功不俗,劍法奇快,但是在風顯揚與周清揚聯攻之下,節節敗退,加上風厲與豆子適時偷襲,不敵之時被風顯揚掌風擊中,痛苦地倒在地上,口中鮮血染紅了蒙面的白色的薄紗。
風厲仔細一看這來人,竟然是當日將他從山崖之下救起的恩人!
風顯揚看到刺客倒地,命人將他面紗取下,這一下,所有人都被驚呆了,躺在地上,口吐鮮血的人,竟然是先前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二夫人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