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章 斬草除根斷線索 故地重遊遇故人
看到兩人同時前來相送,湘月很好奇,他們是用什麼樣的身份出現。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大公子身邊的女人,是他的娘子,而婉之,不過是一個感激得到了幫助的苦主,僅此而已,兩人相視而笑,卻顯得生疏而冷淡。
大公子的娘子換上了一件上好的絹絲衣裳,與先前在府中看到的那個村婦天壤之別,可是眼神還是一樣的純良,一副對於婉之和大公子的事情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憨厚地依偎在大公子身邊,她也是感激的,只是她的感激是眼前這些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改變了她丈夫的地位與機遇,讓他一躍成爲城中最出名的醫生,就連鎮長也豎起大拇指稱讚,這是作爲一個平凡女人夢寐以求的。
而大公子和婉之心中有一個共同的秘密,卻決定彼此相忘,這也許便是所謂的相濡以沫相忘於江湖,風厲一行人知道兩人心事,也不拆穿,高興地收下了婉之送來的點心,上馬告辭。
馬背上的湘月撓撓頭道:“這是什麼結局,不是都應該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嗎?大公子成了城中的名醫,不僅名利雙收,還成功地找回了自信,卻毫不留情地將婉之拋棄了,又回到娘子的身邊,放棄了和婉之在一起!”
靈兒嘆道:“這是最好的結局!當我們不能改變現實的時候,學會接受便成了最勇敢的決定!不是每朵愛情都適合開放!”
一行人繼續朝着秦州方向進發,山路陡峭難行,一路上卻也其樂融融,大概行進了三天,靈兒和湘月到小湖中洗臉,卻遠遠便聞到發現水中一股莫名的惡臭,擡頭一看,只見湖中心有件東西浮着,大頭向下,順流而動,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具浮屍!
豆子和風厲找來樹枝,將浮屍撈回岸上,浮屍已經被水泡得腫脹,發出陣陣惡臭,頭髮、衣服全無,五官了變形,完全難以辨認。
可是風厲看看嘆了口氣道:“這是博捕頭!”
豆子忙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怎麼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風厲指着屍體頭部上方的一塊隱約可見的淤青道:“這一拳是我打的,當時和黑衣人在小巷中對峙,我一心想速戰速決,所以下手比較重,就是這個位置,當時本想將他當場抓獲,不想有人用小石子引開我的注意力,被他逃走了。當時我便懷疑製造這次事件的,不只是他一個人,現在看來果然還有其他人。”
豆子疑惑道:“這博捕頭雖然不是什麼高手,但是尋常人想要置他於死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來人可以輕易將他殺死,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我看在這海豐城裡面,恐怕沒有這樣的高手,除非是你或者我!”他指了指風厲笑道:“真想不到,婉之究竟得罪的是什麼人?”
“或許,他們想對付的人從一開始就不是婉之,而是我們!”風厲看着地上的小石子,若有所思。
“你是說,有人已經知道我們的行蹤,可是他們的目的究竟在哪裡?”靈兒感到疑惑。
風厲牽動了一下嘴角,道:“我們不清楚他們的目的,他們也不清楚我們的目的,看樣子,我們一路上是不會寂寞了!”
風厲與豆子在湖畔將博捕頭的屍體下葬,這才上路,看着風厲的背影,靈兒心中感慨萬千,風厲啊風厲,他究竟是一個多麼聰明的男人?
一個月後,四人一行來到秦州城。
秦州城中張燈結綵、熱鬧非比尋常,時間正好是一年一度的花燈節,本想立刻動身從易門出關,看到靈兒和湘月連日連奔波趕路,一臉疲憊,甚是辛苦,便決定休息一晚。
自從知道有人在暗處跟着他們之後,他們一路儘量不耽擱,幾乎都在趕路,在這樣急行軍似的趕路中,湘月竟然學會了騎馬,進步神速,已經可以獨自駕馭一匹馬,有好幾次很想將豆子扔下自己跑了,豆子又怕她自己一個人騎馬,會遇到什麼危險,便像是看犯人似的跟着她,弄得她很生氣。
這次一聽到風厲說可以在秦州休息一晚,便高興地纏着要給她買一匹馬,經不住她磨,豆子帶她出去買馬。
秦州,這個讓他永生難忘的地方,他還記得在這裡發生過的一切,還記得那個在戰火中飛奔會去找他,哭喊着“生是他的女人,死是他的女鬼”的靈兒,甚至還記得來自她的香甜的吻,想到這裡,他竟然連她的手也沒有勇氣牽住,不禁有些失落,看着前面正在認真看着小攤上小玩意兒,笑得很開心的靈兒,卻覺得這是不幸中的大幸,她不記得她愛他,但是她還是呆在他身邊,就像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生怕將她弄丟了,人潮擁擠,他將她習慣性地護在胸前,眼睛看着前方只顧着向前走,靈兒卻覺得異樣,每當周圍的人將她擠向他懷裡,接觸到他的身體,她的身體便激起一陣電流,令她感到一陣面紅耳赤。
兩人好不容易從人羣中擠出來,風厲讓她在原地等他,又快速轉身鑽回人羣中,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靈兒正仰頭四處張望風厲的身影,卻感覺背後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回頭一看,是一個素未謀面的姑娘,卻一臉跟她很熟的表情叫她:“靈兒!你回來了!”
靈兒頓覺驚訝,摸摸自己一身男裝,問道:“你認識我嗎?”
姑娘把手放在她額頭上摸了摸,說:“你是不是傻了,聽說你跟風將軍到京城去了,沒有想到你還會在這裡再見到你!”
說完便摟住她的胳膊道:“怎麼樣?你有麼有娶妻,你還是喜歡玉梅嗎?跟我一起去泡情人泉吧!”
靈兒更是疑惑:“情人泉?”
姑娘拉着她就要走,道:“從這裡出去幾裡就到易門,就在易門城外,和心愛的人一起泡的情人泉!”
靈兒拉住她說:“好吧,告訴我你怎麼會認識我?”
姑娘生氣道:“你以前是風將軍的隨從,現在也是,幹什麼好像不認識我一樣,是不是到京城了一趟就不認識人了,不是你教我們唸的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嗎?”
這個姑娘讓周圍的姑娘迅速圍了上來,不一會兒就聚集了一大羣姑娘,人人都扯着靈兒的衣裳不放,一堆人推來搡去,靈兒狼狽得趁亂逃脫,從一羣人中鑽出來,心中有些無奈,風將軍的隨從?她那段憑空消失了的時間跟風厲有關她是知道的,可是究竟什麼樣的情況?
正想呢,只見風厲從人羣中又艱難地擠了出來,雙手高高舉在頭頂上,見到她便裂開嘴笑,連忙將手送到她面前,她定睛一看,他手中捧的是一塊紅棗糕,暈紅的顏色中還冒着騰騰的熱氣,他將手推到她面前,說:“吃吧,你最喜歡吃的紅棗糕!”
靈兒心中暗自埋怨自己,爲什麼他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就將她心中所有的懷疑都弄得煙消雲散,爲什麼他總是能讓她透過重重地懷疑,種種眼見的事實,從心底裡義無反顧地選擇相信他?靈兒看着他有些孩子氣的笑,再看着燙手的紅棗糕,有些想哭的衝動,有些癢癢的感動。
拿起紅棗糕,看到他隔着油紙的手已經被燙紅了,便嬌嗔地拉起他的手,輕輕地吹了吹道:“你就不會提着油紙嗎?幹嘛用手直接捧着,把手都燙紅了!痛不痛?”
風厲看着她,傻笑道:“要是提着,出來哪還有什麼紅棗糕啊,早被擠成一坨了!快吃吧!”
靈兒看看他,問:“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紅棗糕?”
風厲寵溺地揉揉她的頭說:“你的事,沒有我不知道的!”
他又在企圖轉移話題,這不公平!爲什麼她只能對他一無所知?那些被她如此輕易就遺忘了的記憶,時時像是頑疾,不知道何時發作,想到也許無法找回,心中一陣失落。
就只是一快小小的紅棗糕,就讓她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不得不承認,這塊紅棗糕就是一顆定心丸。
回到投宿的店中,豆子和湘月還沒有回來,靈兒坐在牀上,將那塊紅棗糕放在嘴裡細細品味,但心中卻被自己所糾結,風厲看她嘴角沾有一小塊兒,笑道:“嘴角也有,吃得髒兮兮的!”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幫她擦,靈兒一聽自己嘴角有東西,下意識伸出小舌頭舔,沒有舔到嘴角的桂花糕,舌頭碰到的卻是風厲伸過來的手指。
四目相接,火光電石。
風厲靠近她的臉,如此熟悉的陌生,如此陌生的熟悉,她呆望着他,半張着的小嘴像是一種無言的邀請、是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風厲將吻落在她的臉頰,含去那小塊在她凝脂般的臉上尤爲顯眼的紅色糕餅,他感覺到她的震動,便將吻落在她口中,緊緊相接,接受她的邀請,迴應她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