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馨閣。如楓本來忙着跟玉靈審問割綵綢的人,聽說苒依有事找他,還以爲雲馨坊那邊怎麼了,立刻趕來,誰知是那麼一件破事,當即臉色不太好:“苒依,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們雲馨閣的規定,還跑過來問什麼?”
“是,我知道,可郡主……”苒依欲言又止。
如楓仰天長嘆,滿臉無奈的走到穆澤仙跟前:“小郡主,你又湊什麼熱鬧啊?”
穆澤仙臉一紅,嚷道:“什麼湊熱鬧?你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沒看人家這麼可憐?”
“我們這兒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如果開了先例,那下次碰到可憐的是不是都可以來啊?那乾脆別叫雲馨閣,改名叫收容閣得了。”如楓翻了個白眼,只覺心煩,語氣也不太好。
穆澤仙咬着嘴脣,氣鼓鼓的瞪着他:“今兒我碰到了,那就不能不管,下次再有隨便你怎麼處理。”
“郡主大人,你就別給我添亂了。”如楓捂着臉,餘光瞥了瞥站在一旁看戲的鄢月,心底哀嚎:這都什麼事兒啊?主子,你這一路跟過來,倒是給個信啊,是準了還是不準啊?
那小姑娘見兩人僵着,小聲說:“郡主,算了吧,我不去了。”
穆澤仙轉眸,見她一副委屈無奈的模樣,心生不忍:“你先別說話,我再跟他談談。”
鄢月若有所思的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心思微轉。
“哎,我可沒什麼好說的了。”如楓擺擺手,眉峰直蹙,想來是煩到了極點。
“那好,我不跟你談,叫你家主子出來!”
如楓咬了咬牙,正欲開口,見鄢月給了他一個眼神,當即眸光暗轉,呵呵笑道:“郡主大人,我家主子很忙的。”
“又是這句話。不行,你去跟他說說,不然,我不走了。”
如楓嘆了口氣:“真是欠你的,等着。”
片刻後,如楓神色鬱郁的回來了:“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
夜色降臨。鄢月悄聲來到雲馨閣密室,見到了被抓的人。這是個年輕男人,相貌上說不上好,很普通的樣子,不過那雙眼,冷靜堅毅,倒是頗爲出彩。
此時他雙手被縛,靠在牆邊一動不動,身上有些傷痕,下巴則被玉靈弄脫臼了,以防他咬舌自盡。
如楓撫了撫額,有些頭疼:“宮主,這人嘴太硬,不管我們怎麼審問都沒用。他好像不怕疼似的,我們在他身上弄出這麼多傷,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不怕疼?”鄢月緊緊盯着那人,腦中飛快的思索着應對方法,片刻,她讓如楓附耳過來,低聲說了幾句話。如楓聽完,臉上露出怪異的神色。
“宮主,你真狠。你從哪裡學來的這種招數?”
鄢月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說:“哪這麼多廢話?還不快去?”
玉靈好奇不已,湊上前問:“是什麼招數?”
如楓咧開嘴,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那笑容,怎麼看怎麼陰森:“待會,你就知道了。”
待如楓準備好東西,鄢月便拉着玉靈出了密室。
“好了麼?”
“嗯,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如楓嘿笑着,忽而想到一事,“宮主,誰去審問?”
鄢月努努嘴,理所當然的說:“你啊,這裡除了你,還有誰適合?”
如楓瞪大雙眼:“爲什麼是我?不,我不去,裡面那個是男人,嘔,天哪,想想就渾身不舒服,不行不行,宮主你找個女人吧。而且,我早就說過再也不扮女人了,那衣服都扔了。”
鄢月哼笑一聲,那表情,就是坑你沒商量:“此事如此隱秘,哪裡能讓旁人知曉?你扮女人有經驗,不你去誰去?難道,你還想讓我去?至於衣服,這兒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你隨便找誰借一套不就行了?”
如楓嘴角直抽,他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早被宮主盯着了。他撇撇嘴,幽怨的看着鄢月:“宮主,你就不怕我被他欺負?”
“不怕。”
這時,裡頭傳來曖昧的聲響,如楓打了個激靈,眨巴着雙眼,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宮主,那藥很猛的,而且你還讓我在他身上塗了蜂蜜,讓小貓去舔,這這這,他會獸性大發的!你真的不……”
“不怕。”
如楓張了張嘴,後半截話就這麼被堵了回去。他瞪着鄢月,吐出兩個字“壞人!”隨即掩面淚奔。
鄢月翻了個白眼:不過是叫他假扮成女人,擾亂對方的心神,趁機套話,至於嗎?
不一會兒,如楓黑着臉,身穿大紅色緊身衣裙,出現在兩人跟前。玉靈張大嘴巴,上下打量着他,隨即哈哈大笑:“沒想到你扮女人還挺像的,難怪宮主要你去了,美人,進去可得當心點啊,別被吃幹抹淨了。”
“滾!”如楓惱怒的瞪了眼玉靈,深吸口氣,如壯士赴死般進了密室。
鄢月將準備看熱鬧的玉靈拉走,給自己倒了杯茶,悠閒的等着。茶水見底,如楓出來了,臉色更臭:“是三皇子的人,他這麼做,一是爲了試探從雲馨閣過去的歌舞姬,有沒有功夫,二是不想讓雲馨坊順利開業。”
鄢月輕輕將茶杯蓋上,眼底冷光暗閃:“三皇子?”他爲何不想讓雲馨坊順利開業?難道雲馨閣曾得罪過他?等等,會不會是那次?
想着,鄢月說:“你再進去問下,三皇子身邊,是不是有一位叫楊靖奚楊閣主的,還有,月府大小姐是不是他的人,如果是,那麼當初月夫人的死以及十多年前月府三姨娘的死,是不是與他們有關,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最後,問下今天留下的那個小姑娘,是不是他們的人。”
如楓聽得一愣一愣的,幾乎要哭了:“這麼多問題?宮主,你是不是想等着給我收屍啊?”
鄢月輕咳一聲:“辛苦你了。”
“果真是壞人。”如楓捂着臉,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玉靈在旁邊幸災樂禍:“快點去吧,美人,別讓人家久等了。”
如楓一咬牙,指着玉靈叫道:“你這小子,很高興是吧?給我等着。”
玉靈吐了吐舌,繼續笑個不停。待如楓進去,玉靈想到一事:“宮主,你覺得今天那個丫頭有可疑?”
鄢月秀眉半蹙:“說不上來,總之留個心眼爲好。”
玉靈不甚在意的聳聳肩:“沒事兒,雲馨坊只是單純的歌舞交流之地,有人混進去也查不到什麼。”
“萬事小心爲上。”……
幾杯茶之後,如楓終於出來了,臉拉得老長,沒等鄢月他們開口,便吐出一大段話:“那個楊閣主確實在三皇子身邊做事,月大小姐也是三皇子的人,而月夫人與三姨娘的死,也跟他們有關。當年是皇后派人與大姨娘接觸,讓她下毒害了三姨娘,至於害月夫人,是三皇子的命令。皇后身邊有一個善於用毒的高手,具體是誰他不清楚。毒害三姨娘的目的,他也不清楚,毒害月夫人,是爲了推遲宮主您與二皇子的婚事。最後,關於那個小姑娘,他還沒來得及說,就死了。”
鄢月神色一動:果然,基本上都被她猜到了。是三皇子!
玉靈轉了轉眼珠,壞笑道:“死了?難道是精盡人亡?”
“盡你個頭!”如楓狠狠擰了玉靈一把,轉而一臉嫌棄的拍了拍自己身上,“宮主,暫時沒什麼事吧?我先去泡澡了。”
鄢月點頭,揉了揉額角:“玉靈,你讓人好好安葬了他。”
未走遠的如楓聽到這話,幾乎跳腳:“還葬什麼葬,直接扔到山上喂狼去!”
鄢月瞅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這人雖說是三皇子派來的,可對他們並未造成很大的影響,而他們卻將他折磨死了,怎能不好好安葬?
清晨,一縷陽光灑下,照的院子裡暖暖的。兩個人影一前一後穿過花園,四周安靜的只聽得兩人的腳步聲。
突然,一聲貓叫傳來,緊接着,一個白團竄出,正好撞在後頭的人提着的食盒上。那人嚇了一跳,食盒應聲倒地,裡頭一碟子淡黃色糕點幾乎灑了一半。而那隻貓,便蹲在旁邊歡快的舔着。
“這……哪裡來的貓?”那人驚呼着,連忙將碟子撿起來。
“好像是大姨娘養的。”前頭的人四下張望,不多時,便見一柔美溫婉的女子小跑而來。
“大小姐。”
月畫點頭,看了眼地上的糕點,面帶歉意的說:“不好意思啊,我沒看好它。這些……是給誰送去的?”說完,望着提食盒的人。
“回大小姐,這些是二殿下吩咐奴才,給四小姐送去的雪末玲瓏糕。”
“雪末玲瓏糕?”月畫細細打量着那些散落在地的糕點,“可是華頌國的特產?”
“是呢,前兩天華頌國派人先一步送了不少珍貴的禮品過來,其中就有這糕點,皇上特意賞了些給二殿下,二殿下便讓奴才送一碟給四小姐嚐嚐。”
“這樣啊,二殿下對四妹可真好。”月畫眼波微動,“不過現在……真是抱歉了。”
“是奴才沒提好食盒,與這隻貓無關,更與大小姐無關。如今這糕點還剩了些,奴才先給四小姐送去。”那人說着,給月畫行了一禮。
“好。”月畫抱起那隻貓,見兩人離去,臉上的笑,瞬間消失:四妹,你可真有福氣。這糕點,可是連幾位皇子,都沒怎麼嘗過。呵,二皇子對你,可真不一般。
突然,懷裡的貓不停地抽搐,月畫嚇了一跳,待得細看時,只見那隻貓瞪着雙眼,口鼻皆流出黑血,模樣甚是恐怖。月畫尖叫一聲,把貓扔得遠遠的。
“這是……中毒了?”月畫心有餘悸的看着地上的糕點,眼眸逐漸轉深。
這時,幾個丫環聽聞動靜,紛紛跑過來,月畫心思暗轉,迅速倒在地上,假裝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