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是一個近乎無解的答案。
人總是會相信一些帶有神秘色彩的東西,而這些有種類似於投機性質的神秘色彩又不大符合當時的情形時,有的人會把這種好運歸功於運氣,也有的會歸功於直覺。
無論是那種,都一樣的令人驚歎震撼。
對於亂葬崗打墳的事情上,李哥的直覺會不會起作用,我不知曉。
許多的事情在結論沒有出來之前,都會有一定的走向徵兆,但結局永遠只有一個。
現實拒絕假設,真相沒有如果。
我能做的,只有等。
在這裡看着李哥打墓,等着看接下來會有什麼事發生。而我能做的,除了等之外,也就是隻有等。
晚上從老李小賣鋪出來時就陰翳的雲層,居然直到晨明時分也沒有降下雨來。
所以等到天色放亮時,李哥帶着滿身泥濘從坑裡爬了出來,說,墓穴的基本框架已經整出來了,剩下的則是要看黃奎準備怎麼個搞法,到底是就這樣使用土坯結構的,還是需要把墓室結構撐架起來。
我不懂這些,自然也沒法逾過黃奎代爲回答。
爲了確認李哥一行人做的活計,我特意讓李哥陪同我下去土坯的墓室走了一圈。
不得不說,李哥這方面的確是有一手。
雖然只是一個土坯的墓穴,但進入墓室後的切洞都很平滑工整,墓鏟留下的痕跡被做了簡單的修葺,雖然工程量估摸着不會很大,但看的出李哥他們是下了心思的。
而選址上,李哥居然是在瞎子他們框定的區域內,挑選了一個盜洞比較密集的地帶。
如此一來,整體的施工進度快了一大截不說,就連打出來的土都基本不需要撂到坑外,直接找洞傾倒進去,而後在收工的時候將那些盜洞一一塞實。
“現有的條件下,能做到的只有這樣。”李哥解釋道,“亂葬崗一代早就被挖成了個篩子,盜洞比老鼠洞還多。小時候下雨後來竹林挖筍,時不時的就會一腳踩進坑裡,運氣不好的話,甚至有可能摔死。”
“有這樣的盜洞?”我愕然。
“你們讀書人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千里之堤毀於螞蟻洞?應該是這個吧。”李哥伸手指了下墓室的一側,“看到這裡了嗎?這些土都是新培上去的。這個洞之前連得地方,就是個起碼有一丈深的坑。”
“雨多的時候,亂葬崗這種地方都會因爲雨水在地下到處亂灌,衝的形成一些外面看不見的坑窪。”
聽罷李哥的解釋,我這才恍然。
“行,大體我都已經看過了。具體滿不滿意,還是得黃奎來說這話,我只是負責幫忙看場子跑腿的小嘍囉。”我說道。
李哥則是很乾脆地擺了擺手:“小事,小事,黃老闆要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到時候讓他來和我說就好了。”
對方如此的爽快,我也不好說什麼了。
反正錢是黃奎出,又不是我出。既然黃奎他們都說那十五萬怎麼分全部由我自己來決定,那就給李哥他們一部分
好了。
出了外面,把錢分了一半給李哥他們後,我就拎着塑料袋回了黃家。
遠遠的,我就看到黃奎、瞎子和道人三個在門口候着。
當黃奎看到我手中依舊拎着那個黑色的塑料袋的時候,他面色陡變:“小洪,你怎麼沒把錢給李哥?”
“十五萬都給?”我愕然。
都是聽說老闆想方設法的要給員工扣工資,可沒聽過幾個老闆處心積慮的要爲員工謀福利漲工資。
“不給難道留着吃啊……”黃奎扼腕頓足,“你,你說你,讓怎麼說你好……”
之前我的確是說過把錢都給李哥他們這樣的話,但終究黃奎的錢也是錢,和我關係不大,可這樣胡天海地的糟蹋,終究覺得心裡有些過不去。
“算了,算了,給多少算多少吧。”道人伸手在黃奎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好歹小洪沒有把那十五萬都給你拎回來。”
“他要是都拎回來,我們……”黃奎說着,話語一轉,“小洪,你自己看看你手裡拿的是什麼吧。”
依言,我拎起手中的塑料袋一看,原本碼放整齊的百元大鈔,居然變成了燒紙?
這絕對不科學!
昨晚黃奎把錢拿出來摔給李哥的時候,我看的清清楚楚;離開黃家的時候,我同樣是親眼看過裡面的錢;在亂葬崗,黑色的塑料袋也一直在我手中沒有離開;甚至在不久前,我還剛給李哥他們七八萬。
就從亂葬崗走到黃家的這個時間,錢被調包了?
興許是看我一臉懵逼的茫然太悲催,道人提醒道:“小洪,昨天晚上的時候,你有沒有用過破妄法眼?”
破妄法眼?沒用過。
昨夜我都是在外面守着望風,準備當下雨或者雨變大的時候及時同時李哥他們。
況且,昨夜也沒有什麼我感到奇怪的地方。
“你,你說你,你讓我們怎麼說你好……”道人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大少爺,你可以有着多少人羨慕不來的破妄法眼啊!遇到什麼事情的時候,你就不能先用破妄法眼看看,而後再做出決定嗎?”
“可昨晚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啊。”我說道。
“亂葬崗是什麼地方?鐵馬村兩百多年的歷史,發生了多少離奇的事情,這些事情十件裡面有九個和亂葬崗都牽扯着關係。亂葬崗是什麼地方?是黃庭的自留地,是你們洪家的那位洪大驕留給黃庭頤養天年的地方!”道人伸手扶額,“你會允許別人在你家院子裡刨來刨去的東挖西挖?”
“之前的那些事暫時不提。羅家兄弟要被埋在亂葬崗的事,是黃庭交代黃奎的,對吧?黃庭爲什麼會要把這羅家的兄弟兩埋進去?現在的亂葬崗那一帶,已經變成了絕戶之地。這些東西,我們都能看出來,都能想到,黃庭會想不到?”
“我知曉你想說什麼。你的意思是,黃奎是奉了黃庭的命令去把羅家兄弟兩葬在亂葬崗,所以李哥他們去亂葬崗挖墳的時候理所應當就不會遇到丁點的危險。是不是?”
“可是你
想過沒,如果說,黃庭讓黃奎把羅家兄弟兩埋在亂葬崗,本身就是一個騙局,那被騙進來的人,會怎麼樣?”
羅永和羅浩兄弟倆死的時候比較奇葩,死後也沒鬧出什麼幺兒事。
所以,理論上來說,羅家兄弟兩的葬禮上,也不會有什麼人來鬧事。
可偏偏就在黃奎準備給羅家兄弟倆舉辦喪禮,把哥們兩丟進亂葬崗的時候,打雷了,下雨了,羅家兄弟詐屍了。
還是個雷驚屍。
雷驚屍的價值有多高,我現在雖然依舊不是很清楚,但道人和瞎子的重視、鍾雨蘭準備出手謀取、老李大驚失色這些因素,都已經給了我足夠的提示。
當羅家兄弟擁有了存在的價值的時候,黃庭對羅家兄弟做的事就會變的充滿神秘。
神秘,意味着未知。
好奇心害死的不止是貓,還有人。
兩百多年前一場長生之惑,亂葬崗一代匯聚了多數千名來自三山五嶽的奇人異士,然後這些過江龍們各展風姿,把亂葬崗挖成了爛篩子,最後黃庭站了出來,拿着鐮刀割稻草似得噌噌噌把數千人逐一滅殺。
最後要不是洪大驕出面,鬼才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
趕盡殺絕,是黃庭的特色。
“所有涉事的人,沒一個能活下去。”我深吸了口氣,說出自己的答案。
道人呱呱地拍着手掌:“恭喜你,回答正確。”
黃庭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必然是雷霆暴動,萬鈞大勢。之前在亂葬崗,我見他的時候都只能算是有驚無險,而道人則是直接被捲進萬僵血池抽取了足三陽。
“然而回答正確並沒有什麼卵用。”我說道,“爲什麼我手裡的錢會變成燒紙?”
道人目光轉向黃奎,示意這個問題由黃奎來回答。
“那是因爲你本來帶的就是燒紙。”黃奎伸手指了指我拎着的塑料袋,“你沒發現這個袋子很眼熟嗎?”
我盯着手中的黑色塑料袋,來回轉着看了好幾圈,這才隱約想起來。
給羅家兄弟燒紙的時候,因爲雨太大,靈棚裡都沒有了放燒紙的地方,我就把部分燒紙拿回了房間裡,當時下面是墊着個黑色的塑料袋。
再後來羅家兄弟倆炸了,我就沒關注過那些燒紙。
“晚上你離開的是,我們還一再提醒你,破妄法眼,破妄法眼……結果你整個晚上都沒用過一次。”黃奎說道,“其實你想想就會明白啊,在這種地方打個墓穴,而且還是簡單的就埋兩個人的墓穴,我怎麼可能會出十五萬?”
“小洪是這樣想的,但最終他沒有選擇用破妄法眼看,而是直接拎着燒紙摔門而出。”瞎子開口道,“年輕人,火氣大,可以理解。”
這些特製的燒紙,是鍾雨蘭交給瞎子的。
我那位丈母孃做事,向來都是如九天神龍,我根本跟不上她老人家的思緒。所以這個燒紙和鈔票之間的關係,我也就不想繼續問下去。
“那李哥到底死了沒?”我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