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秋月的嘴巴先是張開,而後慢慢的圈成一個O型,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不會吧?她,她就是鍾雨蘭?”
“你以爲呢?”我問道。
“天吶,要是早知道她就是鍾雨蘭的話我,我纔不會乖乖的被她一巴掌拍暈呢!”洪秋月很是氣憤地說道,“本姑娘是看她長得漂亮,而且又說話溫柔,所以纔會心甘情願地被她一巴掌拍暈。要是早知道她……”
“好啦好啦好啦,別生氣了。”見她即將開啓話癆模式,我連忙制止道,“好歹鍾雨蘭也是我們阿姨級別,你就別和她慪氣了好吧?”
“你說不慪氣就不慪氣啊?”洪秋月眼睛瞪得圓圓的,“說,你是不是被她迷的找不到北了……不對,我記得爺爺提起鍾雨蘭的時候曾說她已經嫁人了,算算時間,現在她要是有個女兒的話,應該和我差不多的年齡。哼,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被人家的女兒給迷住了,所以纔會一直胳膊肘往外拐,替鍾雨蘭說話?!”
這是什麼鬼邏輯……
面對洪秋月這完全不着調,但是卻詭異地能掐住要點的推理能力,我只能是甘拜下風:“是的,是的,是的,鍾雨蘭是我的丈母孃。”
“哦。”洪秋月哦了聲,“原來說的大半天,鍾阿姨和我們是親家啊,那沒什麼好說的了,本姑娘最尊老愛幼。”
鍾雨蘭的話題揭過後,又回到了之前關於黃奎一行人變成那個樣子和亂葬崗爲什麼會遍地竹枝的事情上。
對於這個我心中有着不少好感的問題少女,我也沒做什麼隱瞞,把自己曾對瞎子和道人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而後又把關於黃奎等人變成這個樣子的情形,也大差不差地講述了一遍。
些許話說下來,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亂葬崗的深處。只是,此時的亂葬崗遍地都是殘枝覆蓋,我也不知道自己具體是到了什麼地方。
洪秋月前行的步伐停止,繞着某個位置轉了一圈後,說道:“這裡有一股很強烈的意志殘留,要是本姑娘沒猜錯的話,這裡恐怕就是黃家那個老鬼被關押了三百年的地方所在了。”
關於黃庭的事,在剛纔講述亂葬崗變成這個樣子的時候,我也和她簡單地提了下。令我有些驚詫的是,這件事其實在上品世家中根本不是什麼秘密,只是當年洪大驕出手把黃庭困在這裡後,事情也就演變成了洪家的家事,其他的上品世家沒有了插手的餘地,所以也就沒什麼人再持續關注這件事。
派遣自己的十一個手下按照某種奇怪的排序站好後,洪秋月把手伸入衣服裡摸索了會後,摸出一根香,看上去和道人當時拿出來的那個祭魂香差不多。
“祭魂香?”我問道。
“鎖魂香。”洪秋月晃了晃手中香,解釋道,“召屍大祭最主要的道具就是鎖魂香,祭魂香是洪家發給其他世家用來判斷洪家弟子位置的東西。你也可以理解爲祭魂香是簡化版的鎖魂香。”
涉及到家族的秘聞,洪秋月似乎並不願意多談及這些。
簡單的解釋了下後,她就把鎖魂香點燃,而後手舞足蹈地圍
繞着黃奎他們的屍體轉動,手中的鎖魂香在暗夜下劃出一道道詭異的線條,看的我神馳目眩。
不過我能看的清清楚楚,無論她手中鎖魂香如何揮舞,香上騰起的煙都是最後匯聚到了一起,鑽入那些屍體的鼻孔裡。
過了好一陣子,等洪秋月停止手舞足蹈的動作後,我才問道:“這是……”
“你以爲召屍大祭是真用來玩的?”洪秋月白了我一眼,道:“黃庭被困在這裡三百餘年,許多東西早就和這裡合二爲一,就算是他自己恐怕都沒意識到。”
“在洪家的典籍中記載,黃庭實際上不是活生生的人,就算是後來假借着他的名號找上洪家的黃廣廷,也同樣不是屬於人的範疇。確切點來說,他們兩個都是一種和曹家的血屍類似的玩意,但又和血屍……也不完全和曹家的血屍一樣,你就當作是野生的血屍好了。”
“所有的死人的屍體,理論上是都會被洪家的召屍大祭吸引。但召屍大祭也有不同的等階,像本姑娘這種能力比較差的,也就馬馬虎虎能號召下方圓十里之內的死屍,而且還需要這些死屍有一定的鮮活度,否則那些傢伙都是被埋在土裡,等他們笨拙地爬出來的時候,本姑娘都可能已經被仇家給殺的連骨頭渣滓都不剩了。”
“毫無疑問,黃庭和黃廣廷都是屬於屍身保持着很好的鮮活度的那種,但是他們又在某些方面是完全和活人等同的。所以召屍大祭其實又是對他們沒什麼用途。”
“不過從黃庭的事情之後,洪家的長老們閒着沒事做的時候,就利用當時和黃庭接觸留下來的東西,仔仔細細地研究了一番,結果居然真研究出來了點內容。”
“就是我現在手裡的這玩意。”
洪秋月晃動了下手中的鎖魂香:“這支鎖魂香和尋常的鎖魂香不一樣,它是專門用來對付黃庭的。或者也可以說,是專門用來搜索和收集黃庭氣息的玩意。”
說話的功夫,那些被鎖魂香薰過的屍身們忽而開始躁動了起來,尤其是黃奎,居然像是喝醉了酒似得一蹦一蹦地朝着某個方向躥去。
“哈?這個傢伙和黃庭是什麼關係?”看到黃奎的舉動,洪秋月居然是滿臉興奮地問道,“我的親哥哥,該不會是這個傢伙是黃庭的後代吧?”
我嘆了口氣:“回答正確。”
“那我們發大財了!”洪秋月一面喊着,一面跟在黃奎身後,“快,跟上他,他會帶着我們找到黃庭的。”
“你找黃庭幹嘛?”我問道。
“那還用說?肯定是把他帶回洪家,而後切片處理研究,看看這個三百年前的傳奇人物到底有多傳奇啊。”洪秋月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伸手扶額,還真是無知者無畏。
“大小姐,麻煩你醒醒好嗎?”我拉住洪秋月,說道,“你對黃庭的瞭解有多少,居然敢就這樣直勾勾地衝過去招惹他。”
“怕什麼,我們洪家研究他研究了三百年,早就有了應對他的法子。”洪秋月一臉的無所謂,“再說了,三百年前洪大驕祖爺爺能把他鎮壓,本小姐就能把他鎮
壓第二次,第三次!”
黃奎雖然是喝醉了酒似得左搖右晃,但蹦躂着前進的速度卻是一點都不慢,幾乎是一會的功夫,他就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中。
“唉唉唉唉,都是你,把我的棋子都給搞沒了!”洪秋月埋怨道,“煩死了,你這人要麼跟着好好看戲,要麼就離我遠點,婆婆媽媽的算什麼洪家的男子漢。”
說着,她伸手再度亮出手中的鎖魂香,而後點燃輕輕的吹了口。
細細的煙,筆直衝向天際。
“啊,不對啊,說好的能指引前進的道路呢……”洪秋月嘀咕着,卻是依舊擡頭看向了天際。
我跟隨着她的舉動擡頭看去。
就簡簡單單的擡頭這個動作,卻是險些把我的魂都給驚沒了。
擡頭的瞬息,忽而我感到自己身子天旋地轉般的調了個頭,居然是變成了頭下腳上,看到的不是黑色夜幕下的星空,而是滿地的殘枝斷葉。
“兩隻老鼠,一隻公的,一隻母的。”黃庭晃晃悠悠地出現在我面前,站在理我三尺開外的距離站定,“洪家的小輩,你們自己想要折騰也就罷了,把我的子孫牽連進來是什麼意思?”
因爲整個人都是倒着的關係,所以看黃庭的是,我感覺很彆扭。不過在黃庭身後不遠處的黃奎,我倒是看他比較順眼——因爲他和我一樣,也是處於被吊着的狀態。
黑暗中看不大真切是什麼東西,但從形狀上來看,把他吊起來的,似乎是個飛在半空中加上翼展約莫有兩米左右的個大傢伙。
想來,把我和洪秋月抓起來,多半是同樣的東西。
“黃庭,我警告你,我可是洪家的人,你現在最好是放我下來,否則惹怒了我爺爺的話,他會把你碎屍萬段的!”洪秋月奮力掙扎着,但根本無濟於事。
“你爺爺是哪根蔥啊?”黃庭看都沒看洪秋月,而是衝我問道,“爲什麼你們洪家除了你之外,居然還有讓這麼個不着調的黃毛丫頭片子跑過來鬧騰?”
“和我沒關係。”我用力掙扎了兩下,發現腳板像是被人用萬能膠粘住似得根本掙扎不脫後,也就放棄了掙扎,乾脆環抱着雙臂,擺出一副和我無關的態勢:“這丫頭是白天剛來這邊,所以對你還不是很瞭解,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饒她一次吧。”
黃庭沒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
過了許久,他才說道:“好,那我就聽你一次,放了她。但是你答應我的事,現在能給一個準確的回覆了嗎?”
不等我開口,他就繼續道:“在她身上,我感受到了洪家血脈的氣息,雖然沒你的那麼濃郁深厚,但應該也是屬於洪家的嫡系弟子,要是這個小丫頭死在這裡的話,相信你到時候回去家裡也不好交差。”
“所以,之前是我求你,現在,我希望我們能夠用平等的態度來對話——我不求你,你也不別求我。你幫我辦事,我聽你的放人,我們互不虧欠,如何?”黃庭很誠懇地說道,“洪雲,你要相信我,要是我託你的那件事你辦不成的話,我真的會殺了這個小妹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