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唯獨自己一個人被蒙在了鼓裡是種什麼感覺?我現在是一點都不想去想這個事情。
瞎子也好,道人也罷,他們都有自己的堅持,都有自己要謀求的利益點,所以他們的每一步行事,都有着自己的算計,有着自己的目的,也有着自己的小心翼翼。可我呢?我攙和到整個事件中來的目的是什麼,意義又是什麼?
在山窟中的時候,瞎子問我對甘妹妹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問我知曉不知曉責任兩個字含義。那時,我以爲自己想明白了,但此時此刻,我又覺得自己對之前想到的答案,感到了動搖。
我真的是爲了她才留下來的嗎?
答案明顯不是。
至少,我找不到在這個理由上的論據來說服自己所堅持的,就是自己想的。
言行不一啊……我心底輕嘆了口氣。
如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甘妹妹的話,那我應該怎麼樣做,才能保證她的利益最大化?需要去做什麼,才能證明我的確是有着一顆爲她而奔波的心?
僅僅一面之緣,就真的能令人心甘情願地去東奔西走嗎?
我很努力的想知道問題的答案在那裡,可是想來想去,我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我會留下來,爲什麼我會攪和在瞎子和道人之間,被兩人像狗一樣牽着到處跑。
鐘聲響和道人他們還在進行着關於當年的那個幕後黑手的對話,但是我一句都聽不進去,只是怔怔地思索着自己的問題的答案。
破妄法眼能破去眼前的迷障,卻破不開我心中的疑惑。
“小洪!”瞎子的聲音,把我從沉思中喚醒。
擡頭看時,房間裡那尊煤氣罐似的身軀已經消失不見,道人也不在了,屋裡只剩下我和瞎子兩人。
“想什麼呢?”瞎子問道。
“沒,沒想什麼。”從沉思中醒轉,但問題依舊沒能找到答案,令我感到極其煩悶,於是開口道,“瞎子大爺,有酒沒?”
殺豬劉家有酒。
這幾天的時間,顯然瞎子已經把殺豬劉家的佈局都熟悉的瞭若指掌。我剛說想喝酒,他轉頭就拎出了一個樣式頗爲古拙的酒壺葫蘆,衝我晃了晃:“二十年釀的神仙倒,敢不敢喝?”
我呵呵低笑:“誰怕誰?”
神仙倒是當初專門用來給亂葬崗黃家那老不死的喝的,酒勁極其猛烈。之前我在鐵馬村的時候喝了兩口就把自己給灌暈了。
“想喝?炒菜去。”瞎子把酒葫蘆衝我一晃,哈哈笑着把葫蘆放在桌子上,“現在可是沒下酒的菜。”
地上還有一大堆被打碎的碗碟和散落了一地的飯菜。看着我就心煩。
“算了,換個地方喝去。”我指了下地上的那些破碎,說道,“把曹道長也叫上吧,我有些事想和你們聊聊。”
三人誰也不是炒菜的料,所以最終一合計,乾脆跑到了劉偉家。瞎子只是一句話,就把劉家兩兄弟給激的一蹦三尺高,興致匆匆地剝蒜切蔥,半夜的開始張羅下廚。
劉家兄弟兩的態度熱烈,但炒菜的技
術並不值得恭維。好在瞎子拿來的酒夠勁,足以掩蓋住菜的瑕疵。
兩杯酒下肚,劉偉就率先問道:“瞎子,這神仙倒你是那裡搞來的?我記得李家不釀這個有些年頭了。”
“殺豬劉家搜出來的。”瞎子手中的酒杯一揚,“兔崽子,喝你的就行了,問什麼問?要不是小洪想喝酒,瞎子纔不會把這好東西拿出來給你們兩王八蛋分享。”
劉輝在邊上則是應聲道:“對,對,對,瞎子大爺說的對,我們兄弟兩這次多虧是託了洪兄弟的福,才能喝到已經快絕種了的神仙倒。”
互相吹了會後,瞎子就把話題引到了我身上,道:“小洪,你有什麼想問的,要問的,現在就開口問吧。神仙倒的後勁大,雖然這葫蘆酒是已經兌過的,但我估計你也撐不了多久。”
喝了三四盅,我也的確已經開始有些頭暈乎乎的。
仗着酒勁,我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站起來道:“瞎子大爺,你來評評理啊,你說我他孃的一個外地人,跟着你們在這裡東奔西走的,早上爬山洞,中午鑽狗洞,晚上還得睡墳林,我圖個啥啊我?”
“你是急公好義。”瞎子笑着道。
“急個屁!”我狠狠地唾了口在地上,“當時甘妹妹自殺後,我就巴不得直接滾蛋離開這地方。要不是甘老二那王八羔子死活拽着我說甘妹妹的死和我有關,又威脅說我要是敢當時一走了之的話,他就會報警說是我害死的甘妹妹……他孃的我急公好義,我急啊,被人當凱子一樣圈着宰!”
“當時姓洪的來着,不就是想出來散散心,轉悠轉悠,要是能遇到個漂亮點的大姑娘,帶回去也好啊。可誰知怎麼着,漂亮的大姑娘見到了,然後就死了!”
“死了,你們敢信?我就見了她一次,結果她就自殺了。擱你們身上,你們能覺得好受?”
“人死了,甘老二說是我的鍋。好,這鍋我背,誰讓我做不到坐懷不亂呢?可後來的事,和我有一毛錢的關係嗎?”
“給大傻子娶親,娶回來的媳婦自殺了!瞎子大爺,那是你保得媒,說給傻子的媒,那婆娘的死也是和你有關係,可她爲啥要纏着我不放?一口一個相公,追着我滿地跑,躲都躲不及。”
“行,我長得帥,這事我認了。”
“你們是不是覺得很好玩?一個和我結了陰婚的甘妹妹,一個本來應該是嫁給傻子甘俊的許芸,兩個女鬼,爲了我,結果就在甘家的院子外,扭成了一團滿地打滾。然後呢,我他孃的居然跑了!”
“我怕啊。人們都說最難消受美人恩,可我這不是美人恩,這是女鬼恩啊!甘家上下兩代人,從甘老大到甘老兒,從甘妹妹到甘帥,我承認,這一家子就沒一個正常的,我躲不開我也避不過,行,我認了,何況的當時在甘家拜堂成親,我也算是自己心甘情願的。所以,甘妹妹當個正房什麼的,沒問題吧?許芸算個偏房好了。你們以爲就這兩個就完事了?”
“甘家就一個寶貝疙瘩,可許家有兩啊!許芸還有個妹妹,她那個妹妹也纏着我不放是爲啥啊?”
“你來說說,你要是
有三個女鬼同時纏着你追着要和你啪啪啪的啪啪啪,你會不會很開心啊?”我伸手一指劉偉,道,“你要不要,你要的話,今晚我就分兩給你。”
劉偉連連擺手:“不要,不要。”
“你要不要?”我又衝劉輝問道。
劉輝傻愣了下,搓着手道:“這個,是不是有點不大好啊?不過,不過,小洪你要是覺得那個啥的話,其實分我兩也……也沒什麼。甘妹妹挺漂亮的……”
啪——
劉偉擡手一巴掌就扇在了自己兄弟的後腦勺上,哼了聲:“找死!”
頓時,劉輝委屈地喊道:“你幹啥打我啊?是小洪說要送我的,又不是我非得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其實一直都很喜歡甘妹妹的……”
啪啪啪——
劉偉毫不客氣地連着幾巴掌扇在劉輝的後腦勺,臉色鐵青:“閉嘴!你還有臉說?不想喝的話就滾屋裡睡覺去,別在這給我丟人現眼。”
被訓斥了一頓後,劉輝縮了縮脖子,嘟囔了兩句,不再吭聲。
我嘆了口氣,轉到劉輝身後,擡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兄弟,你怕什麼?論身板你又不比你哥差,論氣力你也不差他啊,不要慫,幹他!你沒聽說過嗎,兄弟如衣服,女人如手足,咋能爲了衣服把自己的手足給剁掉呢?”
劉輝悶不吭聲。
倒是劉偉起來拉開我,苦着臉道:“小洪,你就別逗他了。這貨本來腦子就有點不夠數,你真要是把他癲起來,到時候鬧出笑話,還不得我收拾攤子。”
話都說在這份上,我也只得放棄。
瞎子和道人對我的瘋言瘋語,似乎丁點興趣都沒,兩人都是怡然自得地喝着自己的酒,看都不看我一眼。
這兩老鬼……
“喂,瞎子大爺,你說,要是把我那三個婆娘分你兩,你要不要?”我彎腰湊近瞎子面前,兩張臉距離不到尺許,“聽說,當年你可是很喜歡我那便宜丈母孃啊……”
瞎子擡手把我的臉推開:“小洪,你喝多了。”
“我喝多了?你才喝多了!”我哈哈大笑,“瞎子大爺,你也好,曹道長也罷,你們有你們的算計,你們有你們的謀劃,所以你們覺得所有阻擋着你們去路的,都是可以隨意揉搓愚弄。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被你們愚弄的人的感受?”
瞎子搖頭:“你有什麼感受瞎子不知道。但瞎子知道你剛纔的那些話,已經讓有的人感覺很不好了。”
當我目光轉過劉偉和劉輝的時候,兄弟倆連忙擺手,表示自己現在很開心。
“瞎子大爺,你說的是你現在感覺很不好嗎?”我嗤笑了聲,“可是你騙我騙了這麼久,十句話裡經常有八句是假的,我也沒覺得自己有多感覺不好啊。您瞧,現在我們不還是在很愉快地開着玩笑嗎?”
邊側的道人嘆了口氣:“小洪啊,瞎子大爺的意思是,你到處給人推銷你家裡的三個婆娘,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家裡你那三位的感受?至少,麻煩你以後說這話的時候,看看你背後……哎,老道我困了,先回屋睡覺啦,你們慢慢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