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個鬼東西!
看到那玩意的瞬間,我就立即喊道:“它又來了!”
剎那,瞎子和道人面色一僵,居然是筆直站了起來,對着那塊黑色的迷你墓碑拜了下去,就連洪秋月,在眼中閃過一絲掙扎的神情後,同樣扭扭捏捏地拜了下來。
須臾功夫,三人再度恢復了我之前在路邊看到他們時的場景。
來者皆拜!
唯一不同的是,在瞎子三人拜下去後,一隻小碗憑空出現在墓碑前,上面的香卻是比之前多了一支,但是多出來的那支香並沒有點燃。
“咦,想不到這種偏僻的地方居然還能遇到藏龍臥虎之輩。”輕微的驚訝聲自地窖外傳來,“洪家的族譜上,可是你沒這樣一號人物的。”
能熟悉洪家族譜的人,能是洪家的外人嗎?應該不大可能。
擡頭看去,不知什麼時候,地窖口的位置居然多了個老人,一個老的幾乎快進土裡的老人。
佝僂的身子彎曲,背駝得的幾乎都和地面平行,但偏偏他的眼睛一點都不渾濁,反而亮的嚇人。
“小子,你是洪傢什麼人?”老頭問道。
“關你什麼事。”我一面提防着他,一面朝着那個迷你墓碑摸了過去,想要把那個端着香的碗先弄翻。
“別想着做蠢事。”老人喊道,“你要是把那個碗打翻的話,他們三個就死定了。”
聞言,我的動作微微一僵。
“看來你還是蠻在乎他們的生死的。”老人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你在意他們就是你最大的死穴。有死穴的人,從來都不值得畏懼。所以你在我的眼裡,現在已經差不多變成一個死人了。”
我沒搭理他說的話,只是死死的盯着他,提防着他下一步可能做的動作。
“年輕人,外面風大雨大的,你難道就沒一點尊老愛幼的心嗎?看着我一個即將進入墓子裡的老人站在外面吹風淋雨的,你的良心都喂狗了?”老人說着,自己舉步走了進來,“別這樣提心吊膽的,我們大可坐下來好好的聊聊。”
原本就不大的地方,再加入一個人,頓時就顯得格外侷促。
“我們之間好像沒什麼好聊的吧?”我瞥了眼瞎子三人,冷然道,“首先我們不認識,其次我們也不熟。”
“年輕人,你這樣就顯得很沒意思了啊。四海之內皆兄弟,來者是客,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老人家一大把年紀的千里迢迢趕來這裡,你就是這個態度?”老人不滿地說道。
“你先說你是誰。”我說着,伸手一指邊上的幾人,道:“另外,麻煩你放開他們。”
“不急不急不急,我說過,有死穴的人幾乎都不足爲懼。當你有了死穴的時候,你就很容易被人要挾。”老人淡然道,“所以啊,年輕人,學着點,就算是你有什麼死穴,至少你也要裝着當什麼都不知道。”
“譬如說——”老人說着,忽而打了個響指。
頓時,處於渾渾噩噩狀態中的洪秋月一個激靈擡起頭,目光落在老人身上的瞬息,立即喊了聲:“爺爺——”
那一聲剛喊出來,老子又是打了個響指,洪秋月就頭很快垂下,又陷入了之前那種渾渾噩噩的祭拜狀態。
“現在明白了嗎?”老人整理了下自己原本就很工整的衣服,說道:“我,洪千秋,是上一任的洪家家主,也是現任洪家家主的老爹,也是洪秋月的爺爺。”
我愕然。
“放心,不管是你的那個假裝瞎子的朋友,還是曹正陽小傢伙,都不會有生命危險。我只是暫時禁錮住了他們的靈魂活動,不讓他們被人偵探到。”老人說道,“你不會是以爲現在這裡只有你們三個吧?”
當然不是。
不過我還沒開口,老人就接着道:“時間緊迫,長話短說吧。”
“三百年前,洪家的祖上把黃庭鎮壓到了這裡,並且以洪家處理家族事務爲由拒絕了別的上品世家的參與。因爲這件事,搞的上品世家不少人覺得自己被落了面子。”
“面子這東西,說重要的時候也不重要,但說不重要的是,他們那些人一個個看的好像比自己的老婆還緊要。所以呢,這些年來,上品世家的沒少有人上串下跳着想要鬧事,想要來這裡挖墳掘墓。”
“既然是洪家的家事,那就自然不能讓外人插一腳進來。所以洪大驕祖爺爺就設立了一條規矩,讓洪家的某個嫡系來扮演暗中的殺手,也就是你看到的這個小墓碑。”
“至於這玩意爲什麼會怎麼邪乎,你別問我,這其中涉及到了破妄法眼的秘密,雖然老頭子我參悟了百餘年,但是奈何自己沒修煉成破妄法眼,所以始終沒法子參透其中的奧妙所在。”
“總的來說,這個‘來者皆拜’的墓碑,是一直掌握在我們這一脈人的手中。可是令人奇怪的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洪家的一脈一脈的人遷徙了出去,到最後,居然是我們這一脈成爲了嫡系中的嫡系,老頭子我更是成爲了洪家的家主。”
“這當了家主了,自然關注的人也就多了,所以我是沒法子繼續拿着‘來者皆拜’這個玩意東奔西走。”
“丫頭說的‘來者皆拜’最後一次出現是在百年前,的確沒錯。只是她不知曉的是其實這玩意,我早就傳給她老爹了,只是那兔崽子太不令人省心,一天到晚的除了遛狗鬥貓釣魚,連修煉都不好好修煉,所以轉了一圈後,東西又回到了我手裡。”
“你現在懂了嗎?”洪千秋說道,“這快來者皆拜的墓碑,蘊含着洪大驕當年畢生的修爲感悟,而且,也只有參悟了破妄法眼的人才能得到他的傳承。”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問道。
“讓你接替我的位置,來執行這個‘來者皆拜’的任務,狙殺任何闖入這片區域的那些世家弟子。”老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殘忍的笑意,“天地人神鬼,現在的上品世家已經平和太久,許多人把自己的
地位當作是理所當然,根本沒有一點的上進心,不給他們點血的教訓,恐怕最多再兩代人,這所謂的天地人神鬼,所謂的上品世家,就都會灰飛煙滅,泯然在歷史的長河中。”
“以殺來培養上品世家弟子的血性……”我愕然道,“這是什麼道理?”
“是什麼道理你不需要知曉。總之你直接說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洪千秋催促着說道,“年輕人,爽快點,給個爽快的答覆,老頭子我還等這回去睡覺呢。”
我沉默不語。
“你是在顧忌什麼?”洪千秋皺眉,“雖然我不知曉你是出自那一脈的洪家弟子,但既然你能修煉出破妄法眼,那就肯定是身上流淌着洪家的血脈。既然你體內流淌着洪家的血脈,那就必須要聽我的話。因爲我曾是洪家的家主,而且現任家主的家主令牌也是在我手中。”
說着,他手一翻,居然是掌心多了快褐黃色的古拙牌子,上面寫着一個篆體的洪字。
“我不是你們洪家的弟子。”沉默了會,我說道。
“你說你不是洪家的弟子?”洪千秋眼睛一亮,居然是抓住我的手,“太好了,這簡直是太好了,你知道不知道?老頭子我剛纔最擔心的就是你會突然莫名其妙地一下子跪下去,說你是洪家XXX弟子之類的話,事情可就一點都不好玩了。”
“現在,我決定把這東子直接贈送給你!因爲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完成我對你的期待,把那些狗屁上品世家的弟子們打的屁滾尿流,哭着喊着回家去找媽媽!”
洪千秋說着,居然是把手中的那塊寫着‘洪’字的令牌塞進我手裡。
“你這是——”我連忙把那塊令牌又塞給了他。
開什麼玩笑,這東西要真是洪家的家主令的話,他給我豈不是想要讓我死。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我還是懂得的。
“怕個卵子!不就是洪家的家主令,你有什麼不敢接受的。”洪千秋收回了那塊被他當大白兔奶糖似得隨意給人的令牌,感慨着道,“本來是想把這個給你,讓你遇到洪家的弟子的時候網開一面,不過既然你不願意接受這個玩意,那就不用管那些來的人是不是洪家的弟子了,只要是有人招惹到你,你就直接呼他芽兒的,往死裡搞!”
說着,洪千秋又看了看外面,“嗯,時候差不多,老頭子我也該回去了,否則要是身份曝光的話,這百餘年來的隱忍了就變的沒任何意義啦。”
洪千秋說着,人已經像是離弦之箭射向外面,聲音遙遙傳來:“小傢伙,秋月就拜託你多多照看了。這次之所以亂七八糟的人都涌來這裡,實際上是她帶來的,所以你一定要看好她,別讓她出去惹是生非。雖然說小丫頭本領不差,但缺心眼,遇到別人騙她的話會很容易吃虧的……”
餘音嫋嫋,人已經走遠。
看着已經快燃燒到底的香,我略微想了下,毅然發動了破妄法眼,朝着洪千秋留下的那個迷你小墓碑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