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中間藏匿了多少的血雨腥風,又泯滅了多少的凌雲壯志?古往今來,悠悠歷史,一代代的帝王追逐長生不死的夢,期許王圖霸業千秋萬世;一批批的奇人異士外尋出路內探根由,想要天地齊壽亙古恆存。
可,又有誰達到了?
黃帝軒轅御三千女白日飛昇,彭祖歲享八百不知所蹤;陳摶大夢一睡五百載……被世人所知曉流傳的,都變成了傳說神話,長生也就永久地留存在了那些故事中,伴隨着飄渺的傳說代代流轉口口相傳。
人人都有長生的夢,人人都知曉長生不可期。
但道人的話,卻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先前我們都把目光聚焦在了近期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上,思考的方向是如何應對那個黃家的老不死的,咋樣才能透過從黃家那老不死的身上入手,解決掉這場把三個村落卷進來的禍事,從而讓逝者安息,生者安心。但我們卻從來沒有去想,‘老不死’這三個字,本來就代表着某種意義上的長生。
在已知的信息中,黃家那老不死的已經存的年歲已經超逾三百年。放在紙面上,這數字沒什麼,但放在真正的時間線上,三百年,歷史上的許多王朝都沒有這麼久遠。
“難道,他真的通過透析鐵馬的奧妙,窺探到關於長生的真諦?”瞎子的聲音微微顫抖,顯然是這個消息對他的觸動太大了。
道人神情複雜,同樣開口說話時顯得艱難無比:“死人的屍體發生屍變後,會出現許多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甚至有許多殭屍鬼魅能夠存留上千年。可……黃家那老不死的,是從棺材裡爬出來後又和自家兒子、兒媳一起生活了不少年歲,整個鐵馬村的村民們居然都毫無反應,很顯然他並非一般意義上的屍變,否則,肯定會能被識別出來。”
“活屍。”瞎子吐出了兩個字。
道人很直接地搖頭道:“活屍能夠做到許多生人的特徵,但想要這樣丁點和特異痕跡都不顯露的話,真的很難。另外,活屍其實也算是長生論中的一個分支流派。因爲某些活屍是真的能做到和活人等同,根本令人無從辨別,而且還都保留有死者生前的種種記憶……”
見兩人越說越離譜,我連忙打斷道人可能還會繼續下去的滔滔不絕:“好了,好了,現在不是討論長生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進入竹林中,找到那個老不死的,而後詢問他關於近來發生的這些事、甚至是更久遠些時候的事情。至於鐵馬是不是藏有長生的秘密的事,到時候只要找到那老不死的,你們害怕沒機會詢問嗎?”
道人伸手摸了摸下巴,點頭道:“小洪你說的有道理。千猜萬測,不如直接當面問那老不死來的直接明瞭。”
瞎子亦是點頭,表示認同我的提議。
長生的話題不論了,但是關於鐵馬村的事情瞎子還是繼續對我講述了下去。
黃家
得到的那對鐵馬中蘊藏有寶藏的事情的起源已經 無從追溯。但這沒什麼。那對鐵馬就在黃家,這是整個鐵馬村周邊的人都知曉的事情。鐵馬中隱藏着什麼樣的秘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從黃家手中奪取到那對鐵馬。
最初始的那個階段,彙集在亂葬崗的人最多時超數千,各路毛鬼蛇神都有。但最後所有的人都無功而返——黃家的人根本就不承認有什麼鐵馬。
自然,黃家那個老不死的和他的兒子兒媳沒少被那幫子尋寶的人折騰。但折騰來折騰去,也沒能折騰出什麼花樣,最終這件事浩浩蕩蕩的波折了十餘年,逐漸也就沒什麼人再提及。
“居然沒被人給殺掉,也是件神奇的事情。”我低聲嘀咕道。
瞎子苦笑了聲:“當時聚集在亂葬崗周圍的人沒一萬也有八千。黃家的人就連上廁所都有人盯着,大夥都指望有人能當出頭鳥來套出信息。可槍打出頭鳥,誰敢拿着自家小命兒戲?”
道人點頭道:“一個和尚挑水吃,兩個和尚擡水吃,三個和尚沒水吃。除非那些人能達成共識,否則沒人敢去先動黃家那老不死的。”
瞎子接着道:“所以,亂葬崗當時被挖成了篩子,黃家前前後後也被挖了個通透,就連黃家那老不死的出去野地裡撒泡尿,立足的周圍都會被人挖出個丈許的坑。”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終於,有人耐不住這樣耗下去,當着所有人的面把黃家上下幾口子人都捆了起來,強行逼問黃家那老不死的到底鐵馬被藏在了什麼地方。
自然,依舊是什麼都沒問出來。
反倒是在黃家那老不死的陰謀算計下,當時幾撥人數較多的勢力之間起了兩次衝突,給亂葬崗平添了不少冤魂。再後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聚來的人也就逐漸散去,鐵馬村的居民也就分成了兩批,一批是之前搬遷圍聚而來的,還有一些則是那些爲尋找鐵馬而遺留下來的。
“這不科學啊。”我聽的更加疑惑了,“那羣人既然千里迢迢的聚集而來,那就是按理說無論如何也不會輕而易舉的善罷甘休,又怎麼會因爲幾撥人鬧騰着打過兩次羣架就消停呢?”
瞎子搖頭:“間隔的年代太過於久遠,已經沒有人知曉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瞎子猜測,這事應該是後來有高人出面鎮壓了這件事,驅散了那些來自五湖四海的奇人異士。”
道人倒吸了口冷氣:“哪得多大的本事和麪子,才能勸退衆人?”
這個答案,瞎子也無從回答。
說道這裡,我心頭倒是泛起另外的一個疑問,也就是那黃家老不死的對我說過的話。
“瞎子大爺,關於那對鐵馬的來歷,到底是黃家祖傳的,還真像傳聞中那樣,是黃家的人埋了個乞丐後被託夢說什麼好人有好報而得到的回贈?”我問道。
瞎子沉思了片刻,說道:“早年的時候,瞎子和師傅曾談
及這件事,當時師傅給的回答是,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傳言未必是假,所見未必是真。”
我愕然:“那就是說,那對鐵馬,也 有可能是黃家窺覷乞丐的鐵馬,才僞造成了乞丐的假死,而後又混淆視聽說是得到了乞丐託夢在亂葬崗挖出了那對鐵馬?”
瞎子點頭:“不排除有這種可能。但無論是那種說法,當時黃家手中擁有鐵馬的消息是的的確確傳遞了出去,而且,是已經大規模傳遞開來的那種。”
道人突然道:“不對!鐵馬藏有寶藏的事就算是傳開,按理說也不會傳的那麼遠,把那些三山五嶽的奇人異士都誘騙到了這窮鄉僻壤來。除非……”
“除非什麼?”我和瞎子齊聲問道。
“除非那對鐵馬本來就是在亂葬崗這一代,或者說鐵馬本身就是個有故事的東西而這個隱匿在鐵馬中的故事,我們並不知曉,但當時匯聚而來的那些奇人異士卻只是根據外人對鐵馬的描述,就知曉了背後隱匿的事情。”道人深吸了口氣,徐徐道:“甚至有可能,這鐵馬……是某種信物,是通向某個大人物陵墓的鑰匙。”
我駭然一驚:“你的意思是說,這亂葬崗下,很有可能是埋葬着某個大人物,而整個亂葬崗實際上是處陵墓?”
這個推測也未免有些太駭人聽聞。
我跟着甘天德來甘家村,只是爲了看看被他吹的美若天仙的甘妹妹,看能不能討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回去,可不是來衝着某個王公侯爵的大墓當倒斗的來着。
“你說的,也是我剛纔想到的猜測中的一部分。”道人滿臉凝重神色,“先不提那亂葬崗下是不是有什麼王公侯爵的大墓,就這些猜測中透露出的信息,我們就必須要重新審視下黃家那老不死的身份。”
“嗯?”我有些不明所以。
“你的意思是說,黃家那老不死的能夠以類似活屍的形態長存,極有可能不是因爲之前我們猜測的鐵馬上的什麼長生秘聞,而是因爲他本身就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所以纔會把自己死後變成那副尊容,從而延長壽命到一個令人髮指的時間度,然後慢慢地摸索探尋關於亂葬崗和鐵馬中藏着的秘密?”瞎子說道。
道人很是興奮地打了個手指:“對!所以我們不妨現在假設,我們需要面對的,實際上是一個對驅邪之類的事情相當瞭解的活屍。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敵人對我們有足夠了解的時候,我們的許多手段都會變的失效,至少會失去應有的奇效。”
我嘆了口氣:“怎麼對付黃家老不死的,我沒任何發言權,兩位慢慢討論吧。”
而後,道人和瞎子就湊在一起,交頭接耳地談論一堆亂七八糟的我聽着就頭暈的東西,看樣子,兩人似乎是想要大幹一場。商議出個大致的法子後,道人和瞎子就出門去採辦東西。
直到晚上七點多的時候,兩人才擡着個大大的口袋回來,告訴我準備出發前往鐵馬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