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住宅區往商業街,需要走過一段漫長的主路。
由於火屬性一階魔核的消耗超過了預估,趕時間的以撒選擇抄了一條小路行走,順便也幫家裡頭叫嚷着想吃炭燒牛排的蒼耀石帶一份回去。
夜已經深了,更深露重,路上的行人也不是很多。也許是因爲寒冷霧氣的關係,小道上的光線十分昏暗,月牙也躲進了雲裡不探出頭來。
以撒走着走着突然打了個寒顫,皺起眉毛的同時也察覺自己的皮膚表面出現了一顆顆的雞皮疙瘩。這和氣溫沒有關係,在零上十一二度的環境下最多隻能是略帶涼意,而不是這種陰暗潮溼彷彿置身冰窖的感覺。
他停下了腳步,左手臂上的黑色烙印又在隱隱作痛,源自另一方大陸另一個種族的力量在發出對危險和死亡的熟悉預警,說明這附近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還有想殺了自己的敵人。
側後方的位置處,牆角的陰影變得立體,鼓動扭曲着好像浮現了人形的輪廓,他掩飾的不算糟糕,如果以撒沒有事先察覺到危險的話估計會很麻煩,此時正慢慢蠕動着挪移位置,然後猛地衝了出來,將一柄塗着幽綠劇毒的短劍也刺向了以撒的腰部。
即便是從外行的角度來看,這招背後突刺也算得上狠辣又精準,近距離的突襲加上陰影黑夜的掩護,就算是個老道的戰士也難以格擋,更別說是一個十六歲樣子的年輕魔法師了。
但當這柄沾染着劇毒的劍刃觸及到暗紅勁袍的衣角時,以撒卻動了動,恰好偏了過去,一顆被壓縮的火焰珠從袖口的掌心指尖被推了出來。
“殺我?你死過麼。”
聽着耳邊機械般沒有感情的話語,這名刺客的反應也同樣對得起他的職業,一擊不中後立馬想要從衣袍內掏出毒針飛霧,但作爲精修了藥劑學的以撒顯然反應更快些,一瓶綠色的液體和藍色的液體轉眼被砸在了地上,兩種顏色的毒霧交織後竟是在地上化合成了一攤粘稠的淤泥。
刺客頓時感覺到腳上的壓力重了許多很難做出快速移動,而那顆原本落空的火焰珠子卻在幾米開外的以撒指揮下飄了回來,眼看就要砸在了他的背後上。
他先是驚愕,然後當機立斷隔開了皮靴的繫帶光着腳跳出去了鍊金淤泥層,緊接着立刻加速,身體和地面以平行姿態逃離。
或許是因爲太過匆忙,這名刺客慌不擇路的沿着小巷子鑽,腳下突然一絆,踩到了一個圓滾滾的酒瓶噗通一聲向前摔了出去。慌亂中,他本能的想抓握些什麼東西支撐身體,結果就被眼前鬼魅般閃現的身影嚇了個魂飛魄散,堅硬如鐵的膝蓋迅速砸在了他的胸口,伴隨着清脆的胸骨開裂聲飛上了半空數米之高。
在這段空隙裡,刺客感覺到自己的骨頭應該裂開了幾道縫,他下意識的低頭望去,看到以撒正不緊不慢的撿起了那柄掉落的塗毒短劍,放在了他身體下落的軌跡線上,落處正是雙腿胯間!
“別...不!”刺客拼命的在半空中扭動身體,想在短短几秒鐘內避開要命的危機。
以撒看着他冷笑,腳尖抵住短劍的劍柄跟着變幻位置,然後在刺客絕望的注視下後退,看着他被短劍洞穿了小腹哀嚎着捂住胯部慢慢死去。
他拍了拍手,從小巷子裡撿起了一根質地堅硬的鐵棍,突然伸手擋向了後方,剛好沿着一柄從後心位置刺來的匕首鋒刃滑開,迸發了無數刺耳的聲音和飛濺火星。
刺客不止一個,以撒早就知道。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一邊逼退了後方的第二名刺客,以撒一邊說了句。
“...什麼?”那刺客下意識的回答,手裡的動作卻是不停,靈活的匕首雙刃在指縫間流轉跳動,和笨拙的鐵棍顫抖在一起。
“你們這些當刺客的...是不會鬥氣還是不想用鬥氣?”以撒問。
刺客的呼吸一滯,感覺像是被戳到了什麼要害般加快了攻勢,呼吸都氣促了許多。
“哦,我知道了。你們是不會鬥氣,要是會,就沒必要當刺客了。”
以撒猛地把鐵棍徑直丟了出去,頭髮和眼睛瞬間換了種顏色,伴着泛開的墨色波紋詭異閃到了刺客的身後,猩紅色的鬥氣月弧嗤啦抹過了刺客的身體,一顆帶着驚愕的頭顱頓時飄向了天空,然後被以撒一腳踢向了小巷的最深處,咕嚕嚕滾到了黑暗一片的角落裡,停了下來。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們這些刺客爲什麼總喜歡一個接一個的上,是想把我累死對嗎?這種殺人的方法,我不喜歡,太麻煩了。”
他盯着小巷的最深處,張開的手掌出現了一枚成形的燃燒火球。黑暗中頓時出現了細細的腳步聲,一道潛伏了很久的身影倉惶向後撤離,二話不說便向着城外的原始森林內逃竄。
以撒盯着他離開的路線,沉默着快步追了上去,雖然除了海爾根和加西亞外應該沒人會派刺客來刺殺自己,但有些東西還是得問問清楚,最好能拿到些切實的證據什麼纔好。
而在追逐的過程中,最後那名刺客的行動也十分迅速靈活,左轉右轉間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躲開了天都衛的視線混出了城,等到了以撒趕到的時候地上只留下了一連串腳印,人已經朝着廣袤森林去了。
一種強烈的違和感在心裡浮現升起,他暫時還不清楚到底哪裡不太對勁,總歸覺得十分奇怪,至於到底是什麼地方很奇怪還是得等抓住了那名刺客再說。
可能是太弱了吧,以撒多多少少也是能和海爾根打了個平手,在隨風不使出神力前連根頭髮都沒讓碰到的程度,光派了幾個身手不錯但不懂鬥氣的刺客...是不是太小看人了?
此時遠方已經亮起閃爍的魔法光輝,人聲喧囂嘈雜,急促的腳步聲迅速由遠及近,這裡的變故已經驚動了執法法師。哪怕是邊緣區,公然施放範圍殺傷性魔法也是禁忌。而火球術,就是範圍殺傷性魔法的典型。執法法師的到來顯然對李察來說是件好事,他情緒一鬆,一口熱氣就呼了出來。
而就在他鬆懈了防備邁入森林主道的這一個瞬間,空氣裡忽然就傳來了一聲沙啞的冷笑,一個沙啞的聲音彷彿貼着面頰吐氣般說:“敢追來這兒,你怕是沒死夠吧?”
黑夜被劃開了,被暗淡無光的匕首居中分離。
一隻隱沒在黑袖下的素白纖手探了出來,溫柔的向着以撒的脖子抹去,奇怪的是這把匕首的刀鋒上乾乾淨淨沒有塗着半點劇毒,但是輪廓線卻被放大了好幾倍,閃耀着一種以撒並不陌生的特別光澤。
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