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橋之後,再也沒有人和以撒說話,從他給出那個問題的答案後,就連金袍少年投來的目光也變得複雜了許多。答案本身沒有問題,無論怎麼挑都挑不出毛病,就是太過於冰冷和現實了,現實得不像是他這個年紀該給出的回答。
短短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六百個考生名額在中途就淘汰了大半,這些人要麼就是沒勇氣闖過龍橋,要麼就是從龍橋上掉了下去。事實上,龍橋的下方是一片海,掉下去的話並不是真的死去,學院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安全準備。只可惜,凡人成雄,在這條路上太多的人一旦倒下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塵埃落定後,奧莉薇導師也匆匆離開,她伸手揮了揮,阻擋在了前方的魔力屏障也盡數消失,讓出了道來。
以撒和蒼耀石一路行走,落在了後頭也不着急,過龍橋只是天都學院的第二道考覈,距離最終的第三道考覈還有些日子,時間充裕得很。
約莫過了半晌後,一抹濃厚的陰影突然蔓延到了以撒的臉上,護城河水的水流變得湍急,道路的兩邊開起了被種植下的重重桃木花。他帶着疑惑擡頭,只見到了一圈高不見頂的城牆突兀出現在了眼前,城牆通體銀白雕刻着月輪和無數奧術紋路,肉眼可見的能量波動瀰漫在了整座城市的上空,隱約幻化成了一頭遮天蔽日的白銀巨龍。
巨龍的虛影呼嘯着飛過光嵐城的上空,龐大威嚴得超脫了想象,和現存的所有東部龍巢內的飛龍有着天壤之別,讓人不禁懷疑之前的龍橋龍骨,是否就是巨龍虛影的真身。
也不知道爲什麼,以撒忽然覺得這巨龍的虛影和小白龍月詠很像。
海浪聲貼着耳朵響起,拍打着海岸線上未能完全融化的冬日冰塊,以撒瞪大了眼睛看着這座恢弘**的雄城,喃喃自語道:“這就是光嵐城麼。”
北海山,光嵐城,天都學院。
這座在人類帝國內超越了帝都王城的第一雄城可不僅僅是巨大,更重要的還是其戰略地位,每一年,進出其中的貴族和世家子弟都佔了極大的比例,因此帶來的貿易流動和商機興起了許多的產業鏈,每天流動的金幣數字更是一個駭人的數字,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口時常排隊,到了春天新一屆考生入場的時候更是顯得擁擠不堪。
以撒和蒼耀石排着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直到夕陽下了山頭才輪到了他們,收下了原本的薦牌,取而代之的是一塊背面紋有銀月,正面紋有栩栩如生龍頭刻着名字的銅牌。以撒知道,這塊牌子代表的意義是他們已經獲得了自由進入光嵐城的權限,而一旦通過了幾天後的學院檢測,那麼這塊牌子就又會換個模樣重新出現在他們手中了。
在邊境末白小鎮呆了十五年,以撒早就習慣了那種白天繁忙夜晚安靜的分爲,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光嵐城的繁華和喧鬧並沒有時間和季節的限制。
這座城市整體呈現乾淨的白色,城牆上的奧術能量兀自發光,隨處可見的建築物上頭也掛滿了造價驚人的魔法燈飾,在這些光芒的照射下,上好的大理石路面反射出各色光彩如同白晝,乾淨得也好像能倒映出路人少女裙底的風光般。
城市的佈局還是典型的東南西北四方格局,東邊的是呈圓環環繞的居住區,西面是繁華熱鬧的商業區,南邊是娛樂區,而最後的北邊則是天都學院的所在地。遠遠地看去,只能看到了三個模模糊糊的古堡影子,隔着流淌的護城河水與吊橋,沉默如同遠古的泰坦。
進了城後,蒼耀石就暫時和以撒告別了,說是老家的同鄉在這裡過去敘敘舊,她倒是一個勁的暗示以撒跟着自己一起去,就差跺着腳寫在臉上了,不過以撒還是推脫了,以他的行爲模式,當了一個新地方肯定是先找到住的地方再說別的。
光嵐城的居住區隔着護城河而設,從裡到外呈現三重圓環,越是往裡就越是昂貴。以撒很快就遇到了棘手的麻煩。爺爺奧維因給的包袱裡總共也就沉甸甸的兩萬不到些金幣,這些金幣放在末白鎮可是一筆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鉅款,而在這裡卻只能換成一塊進城的令牌,如果還想再要個住所...必須付出額外的費用。
買是別想了,就說租吧,三層圓環最外層最便宜的需要3000金幣一個月,以三個月起付。以撒最後租下了一間簡簡單單的小木屋,所導致的結果就是沒錢了,只剩下最後的1000金幣。
臨行前,掌管光嵐城房屋租賃的負責人給了他一個重要信息,西邊商業區裡的商會會頒佈一些狩獵魔獸的任務,要真沒錢了就可以去那邊想想辦法。
夜深了,數着錢袋裡最後幾十枚金幣的以撒沒怎麼睡着,他忽然後悔沒跟着蒼耀石一起出去,瞧那丫頭大手大腳的樣子肯定挺有錢的唄。
“哎...明天還是去商會看看吧。”
以撒一個個收起了金幣,左手上的腕輪叮咚作響,這東西從記事起就一直跟着他,剛開始是鏽跡斑斑的,接着變成了黑色,最後則是黑白二色交替着出現沒有什麼規律,就比方說現在,腕輪就變成了純淨無暇的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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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從木屋內醒來,以撒就着冷水洗了把臉,把略長的暗紅色頭髮紮成了團綁在了腦後,開始盤算起了以後的打算。
天都學院,一節課是100金幣,房租一月3000,一天也是100金幣,拋棄其他只論吃喝拉撒,按照光嵐城的物價50金幣左右,也就是說他要在這裡生存下去,一天最起碼要支出250枚金幣。而收入呢?完整的一階魔獸算上毛皮最多10枚金幣,二階的30金幣左右,三階稍微貴一些,但也就值個70金幣,運氣好的話打到魔核翻個倍,那就是150金幣。
這麼一來,他最起碼每天狩獵兩頭三階魔獸才行,那還上什麼課,哪來的時間上課?
以撒心煩得閉上了眼睛,腦子裡一圈圈轉的都是金燦燦的金幣和數字,頭都大了。
他仔細想了想賺取金幣的手段,狩獵魔獸的事情也放一邊,在過往的十年裡跟着爺爺奧維因也學了不少的鍊金知識,可以勉強制作一些治療藥劑和解毒劑。
“試一試吧,先去買點材料和工具再說。”揣上了最後幾十枚金幣,以撒推開了房門。
都說不是冤家不對頭,這話放在以撒和金袍少年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護城河流水潺潺,古樹孤單的旋轉,春日的煙波浩渺下,流淌的水光反射着好看的光暈,偶爾還有不甘寂寞的魚兒躍出水面,濺起水花。
在拐過街橋的時候,一道燦金色的身影直接衝了出來差點和他撞到,兩人同時收力後退一步避開,那金袍少年的聲音旋即就響了起來:“怎麼又是你啊,陰魂不散的,倒黴死了!”
金袍少年氣鼓鼓的皺起了眉頭,俊美如妖的面容上還着些許天生的紅暈,比女子更爲明豔和秀氣。
以撒看着他,無奈的皺起眉頭,然後用力吹了記口哨,故作色眯眯道:“小兄弟屁股挺翹的嘛!”
“我他媽...”金袍少年臉色驟白,捂住了自己的屁股,擡手就要把紫晶色的鬥氣打過來。
“等一下!”
一個聲音及時響起,金袍少年還沒反應過來,以撒卻是十分驚訝的轉過了頭,只見一道格外高挑惹眼的硃紅倩影遠遠跑了過來,揹負着一柄火焰雙手大劍,披掛着一件猩紅色的戰士披風,身上還是件男款的赤紅輕甲,將那驚心動魄的豐盈身姿凸顯得更加傲人了一分。
“蒼耀石?”以撒微微一愣,露出了笑容。
蒼耀石點了點頭,硃紅色的眸子在兩人身上流轉了一遍,古怪的說道:“你們兩個怎麼老是看不對眼啊?”
“蒼耀石你別攔我!這個臭變態,不僅摸我胸還摸我屁股,現在還對我吹口哨!我要打死他,我一定要打死他!”
聽着兩人的交談,以撒算是知道金袍少年原來叫做安尼爾,看樣子今年也就十四歲,比他還小上一歲,難怪跟個跳腳雷似的一點就炸。
“算了算了,對不起,我下次注意不好不好?”以撒擺了擺手,露出了一個還算和善的微笑,突然就懶得計較了。
“誒?你你你...你怎麼突然就慫了?不對啊,我沒準備好這種臺詞啊...”金袍少年安尼爾苦惱得的皺起了眉頭,顯然壓根就沒想到以撒會道歉什麼的。
“我還有事,拜拜。”以撒說完,邁步就要離開。
安尼爾終於反映了過來,又跟上去跑了幾步,好奇無比的問道:“離最後一道考覈檢測還有三天你有什麼好忙的,幹嘛去啊?”
“賺錢養家餬口,我窮得很,你以爲我跟你似的穿金戴銀啊。”拋捏着手裡頭的幾十枚金幣,以撒對這個金袍少年安尼爾真的覺得有些無奈。
安尼爾轉念一想,然而纔剛張開嘴,就被另一道從後方響起的聲音給打斷了。
“你們...都是蒼耀石學妹的朋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