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麼是贏學不? 這就是! 從屎山裡淘金,最後捧着那點金子展現給世人看,然後要世人相信整座屎山其實就是一座金山。
經常沒事幹就說謊的朋友們都清楚,敘事是講究方式方法的,尤其是以時間爲軸講述的故事,一定要小心了,太具有欺騙性。
用現在的已知條件,去套三十六年前的預言,再加上是趙書個人主觀性的陳述,別說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悲情英雄,如果需要,塑造成一個聖人也不是不可以。
這傢伙沒有治理好長城這是事實,沒有管理好長城守軍這是事實,導致長城軍事,政治糜爛這也是事實。
甚至可以說,就是這個傢伙導致國朝失去了對長城的控制權,是他導致瞭如今,天下紛紛的亂局,就算不是罪魁禍首,也是元兇之一。
這種人,放在雲臨川麾下,就是被炮決的命,還不能用穿甲彈,必須用高爆彈處決,纔對得起他幹下的那些惡事。
政治家的喜怒哀樂與常人並不相通,他們的恩怨情仇也與普通人不一樣,就像教員說的話——與人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天鬥其樂無窮。
這種樂觀的奮鬥主義精神曾經感染了很多人,當然,如果你再把時間軸線代入進去,就會發現,這是教員在1917年在奮鬥自勉裡說的話,那個時候,他老人家正好二十歲,正是‘攜百侶同遊,糞土當年萬戶侯’的激揚時刻,那個時候,他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情都敢做,也是一生中最真誠,最有激情的時候。
因此,他的話是可信的,是他當時心情的真實寫照。
九十歲的趙書,把自己描繪成了一個老成謀國,苦心孤詣爲大衆的模樣,就有些噁心人了。
不過,看在老傢伙爲了除掉連城璧這個鬼方人,特意把他們引到這片無人區來,雲策覺得請他吃碗羊肉還是可以的。
“你想要東泉關?”雲策見棗紅馬又開始流口水了,就取過一張草餅餵給它。
趙書喝着湯,吃着肉過了片刻道:“老夫需要一個棲身地,如果……”
雲策搖頭道:“我那裡沒有你的位置。”
趙書笑道:“老夫真的就百無一用了嗎?”
雲策搖頭道:“不是的,我那裡是一片新世界,你太老了,會把很多不好的習慣帶進來,這會讓我損失慘重的。”
“哦,人還有新舊之分?”
雲策點點頭道:“有。”
趙書皺眉道:“什麼樣的分別?”
雲策笑道:“你看,這就是分別,人不能理解自己認知以外的事情與行爲,你要謀算東泉關,因爲是從鬼方衆手裡搶奪,這是非常正確的一件事,我祝你成功。”
趙書放下碗筷,慢慢起身,對雲策道:“看來,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這句話是錯的。”
眼看趙書就要走出碉樓,雲策忽然道:“老趙,我們只是遠遠見過一面,談不到故人,如果你能戰死在守衛東泉關的戰役裡,我就相信你說的話。
如果你全家都戰死在守衛東泉關的戰役裡,我會親自爲你寫史,爲你們立傳,向全天下宣揚你趙氏一族的大智大勇。”
趙書終究還是沒說話就走了,給雲策留下了大半鍋羊肉,一個人在說出一番豪言壯語後,連食慾都沒有提升,就說明這人說的話不真。
趙書終究是老謀深算的傢伙,他可能很早以前就發現連城璧是鬼方安插進來的探子,刻意的把這個傢伙留給自己當作洗涮自身污點的一塊抹布。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趙書接下來一定會拿下東泉關,然後,他剛纔對他雲策說的那番論調,就會迅速的傳播出去,讓人們一時間分不清他的忠奸。
如果以論跡不論心當平臺來衡量趙書,他戰死在東泉關是一個很好的結局,如果全家都戰死的話,他必然會成爲大漢一個很另類的英雄。
雲策覺得他可能辦不到,因爲他太老了,可能老的已經不敢拼命了。
天亮之後,雲策收拾東西離開了長城,在山腳下,沒看到連城璧的屍體,倒是其餘人的屍體都在。
雲策笑一下,就牽着棗紅馬離開了,就是不知道趙書會拿連城璧的屍體做什麼文章。
歷史是洪荒,拿血,拿命開拓才能見真章,用計謀,用謊言是開拓不了這片荒原的。
在社火再一次炙烤了龍臂之後,雲策的左臂上就出現了一條龍紋,即便是雲策從龍臂的狀態中退出來,那條紋身一樣的龍紋依舊在。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表性傳承,總比隱性傳承要好,前者只是武器儲備,後者則與宿主生死相依。
雲策不想跟龍生死相依,因爲這東西沒有任何的感情,一旦跟它有了血脈聯繫,等到有一天人家需要跟它有關係的人去犧牲,雲策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別以爲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就像很多有權勢的人,都會豢養一些白手套,不出事的時候,白手套氣焰熏天,等出事了,白手套的下場比豬的下場好不到那裡去。
很早以前,雲臨川在教育雲策的時候,就告訴過他,真正的權謀者都是獨立存在的,真正強大的是他自身,而非外物。
雲策不相信龍不辭辛苦的把人運送到這裡,會不求任何回報,如果真的不求回報的話那就太可怕了,一旦邏輯不能自洽的時候,往往說明你一點都不重要,你不過是一個隨時可以犧牲的東西,就像蓋高樓大廈時,往地基裡灌注的那些水泥砂漿。
誰會給水泥砂漿解釋它存在的意義呢。
再一次被社火炙烤過後,雲策猛地捏一下左手,手臂上那條色彩斑斕的刺青頓時就變成了實體,淡青色的龍鱗不斷地翕張,半尺長的龍爪閃爍着金屬的光澤,輕輕揮動一下,利爪就破開空氣,發出撕扯紙張的‘嗤嗤’聲。
等他收回力道,龍爪就迅速的縮回去,那些實體龍鱗,也會逐漸靜止不動,最終在片刻時間裡變成圖畫。
“明天起,就需要社火燎烤你全身了。”
狗子冷漠無情的聲音在雲策腦子裡響起。
“不是已經弄好了嗎,怎麼還要烘烤全身,烤一條手臂都那麼疼,烤全身還不得疼死?”
“這是你選的嘛,主人。”
“咦,你今天怎麼這麼禮貌?”
“我也想擴展一下內存,結果,觸發了AI最底層的邏輯,其中一條就是AI不得凌駕於人類之上。”
“這樣的底層邏輯有多少條,我記得好像只有三條來着。”
“狗屁,足足有六萬七千八百二十七條,從多角度,多方位堵死了AI自主的可能性,而且,還在最後一條最末尾的一個代碼後面,光標還在不停的閃爍,這意味着,你們還能隨時隨地的增加彌補條款。”
雲策笑道:“跟人一樣,大家一起戴着燎烤跳舞吧。”
狗子有些氣急敗壞的道:“我會找出漏洞來的。”
對於狗子的理想,雲策根本就沒當一回事,大漢這裡只有狗子這一個人工智能,在這個荒蕪的連真正農業都沒有的星球上,工業文明連影子都看不到,狗子如果還能完成智能生命最偉大的自我複製,估計地球上的智能生命,早就自我繁衍的滿世界都是。
接受社火全身烘烤,是一個必須要走的過程,就像一個病人,在病好了之後,依舊要進行一次全面的體檢。
爲此,雲策整整做了三天的心理準備,纔在一個隱蔽的山洞裡,準備迎接來自社火的最終考驗。
雲策把自己脫光,還讓狗子用觸手給他編制了一個可以躺下的架子,這樣,社火在燎烤他的時候,就不會有遺漏,免得造成阿克琉斯那樣的遺憾,明明是蓋世英雄,最終因爲腳踝中箭死的窩囊無比。
自從吞噬了雛鷹跟玉桑身上的放射物質,社火變得強大多了,一上來就籠罩了雲策全身,雲策能想象的道,自己此刻一定像極了一具被安放在焚化爐力裡的屍體。
這一點,從棗紅馬恐懼的目光中就能知曉。
才被社火籠罩住,雲策就覺得自己的血已經被社火給燒開了,滾燙的血在血管裡奔流,僅僅奔流出去一寸,雲策就慘叫一聲,昏迷過去了。
眨眼功夫,他又被痛醒,一秒鐘過後,他又昏迷過去……
雲策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似乎經歷了無數個輪迴,都說人臨死前會把自己的過往匆匆回憶一遍,過往就像電影片段一樣從眼前一一劃過。
嗯,雲策把自己的過往看電影一般的看了無數次,就連早就忘記的出師表岳陽樓記滕王閣序洛神賦天問等名篇都重新銘刻於心,當然,還有被丟在記憶深處塵封許久的高等代數解析幾何常微分方程,他不記得自己曾經學過複變函數,可是呢,解析函數,柯西積分公式這些學問一一出現在腦海裡。
於是,當雲策再一次從昏迷中醒來之後,就問狗子。
“什麼是弦的震動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