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梔子頭也不回,哭着跑出書房。容裁這下子是什麼酒都醒了,他心急如焚,正欲追上去,豈料那女子又撲過來,八爪魚似的纏住他,還吹着他的耳朵嬌喘道:“阿郎……”
容裁厭惡地扯下她,一巴掌把她甩在地上,厲聲喝道:“回頭再收拾你!”說罷,急急追了出去。
那邊方慎思正和寶貞在院子門口說着體己話呢,忽見緬梔子掩面奔出,還沒反應過來呢,容裁也追着出來了。
“阿郎,這是怎麼了?”
“去把裡面那個女人處理了!”容裁頭也不回,直追而去。
方慎思和寶貞對望一下,均覺奇怪。寶貞好像突然醒悟道:“一定是你阿郎欺負我家娘子!”說着也要追去。方慎思一把拉住她說:“我家阿郎爲人謙和,怎麼可能欺負你家娘子?”
寶貞掙扎幾下,沒掙脫。耽擱這些個時候,看來那兩個人都追不上了,她泄氣道:“現在爭這個幹什麼?你不是說書房裡沒人嗎,怎麼容阿郎說還有個女人?”
“也是……這倒奇怪。”方慎思和寶貞滿腹狐疑進書房查看,果真見一個女子正在整理衣裳,半邊臉都腫了。
“春梨,你怎麼在這裡!”方慎思一見到她就叫道。
寶貞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女子一番,冷冷道:“瞧這坦胸露乳的,你家容阿郎在書房裡還真是好興致!”
那被喚作春梨的,一聽寶貞語帶諷刺之意,也顧不得臉上的疼痛,瞥着寶貞不屑道:“這外面來的小賤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緬梔子待寶貞如同姐妹一般,寶貞又如何受得了這種侮辱,立刻擺出要和這煙視媚行的女人大吵一頓的架勢。當然春梨也不甘示弱,兩個女人的大戰一觸即發。方慎思趕緊把她們格開,也不知從哪弄來一條繩子,抓住春梨就綁起來。寶貞在旁看得哈哈大笑,春梨氣急敗壞,朝方慎思吼道:“你幹什麼!膽敢這樣對我?我可是阿郎的人,他馬上要扶我做妾了!”
寶貞剛纔還在笑的,現在可笑不出來:“什麼!做妾?”她看向方慎思,“這就是你口口聲聲說有多好的阿郎!”她厭惡地啐了一口,大步離開這書房。
方慎思哭笑不得,拋下一句:“阿郎會看上你麼?”趕緊去追寶貞。春梨被他綁得動彈不得,只得破口大罵。方慎思走到門口,覺得她太吵,又跑回來,順手拿起個破布堵住她嘴巴,這才拍拍手滿意地離開。
卻說緬梔子衝出了書房,腦中那女人偎依在容裁懷裡的畫面不斷浮現,只覺十分傷心,不問前路只管往前拼命跑。跑着跑着,她也累了,停下來靠着一棵樹氣喘吁吁。睜開淚眼看看周圍,卻是容府的那條小河邊。也不知是小河的哪一段,不見上次她來時賞的木芙蓉,而是兩岸成排的楊柳,柔軟的枝條隨風低拂河面的碧波。
這時,她聽到身後容裁一直焦急地在叫“鹿角兒
!鹿角兒!”的,聲音越來越近,她不願見他,又要跑開。不料才跑了幾步,腳下也不知被什麼一絆,跌倒在柔軟的青草地上。還沒起身呢,容裁已經追到跟前。見她伏倒在地,關切地蹲下來要扶她,並着急問:“摔傷了沒?”緬梔子一把打開他的手,扭開頭去不願看他的臉。
容裁無奈,只得嘆氣道:“你都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
“誤會?”緬梔子胡亂擦掉眼淚,終於肯扭頭看他,語氣可不怎麼好,“我以爲你是心裡一直有容娘子的,所以才拒絕我,可是沒想到……沒想到你竟有別的女人!”
“別生氣,鹿角兒。”容裁心痛地看着她哭紅的雙眼,“我跟那女人沒什麼的,是她自己跑過來……我心裡……心裡有你。”苦苦藏在心中的話,在緬梔子的質疑面前,完全藏不住了。
“別叫我‘鹿角兒’,你沒資格!”緬梔子眼淚又不爭氣流下來,“我如何敢生氣,這跟我有何干系,我不生氣……不生氣……”雖然嘴硬說不生氣,人卻已經哽咽。
“你別哭……”容裁不知該如何跟緬梔子解釋。
“我哪有哭!”
突然,緬梔子呆住了,只覺腦中一切都攪成了漿糊,無法思考,無法動彈,因爲容裁竟欺身前來用他的脣堵住了她的嘴!緬梔子身子一軟,躺在地上,容裁沒有乘勢俯下,只是低頭看着她,眼裡充滿了急切、無奈,以及……情意。
緬梔子一驚,立刻坐起退後,嘴裡不甘道:“你不要欺負我……”
哪知容裁竟又欺身上前,一句也不說,仍是用自己的嘴去堵住她的櫻脣。她身體微微一顫,竟如同被雷電擊中一般,時光剎那間凝固。她好像失去了意識,緩緩閉上眼睛,只覺容裁用力吸了她的脣一下,才慢慢放開,耳邊傳來沉重的喘息聲。
“我喜歡你,鹿角兒。不知何時起我就喜歡上你了。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總是牽動着我的心。或許一開始我幫你解決慕府的那些難題是爲了慕家,可後來,卻越來越是爲了你。只要你喜歡的,你願意的,我都願爲你去做。我自問從未對過一個女子如此上心,鹿角兒,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容裁捧着緬梔子的臉,輕輕爲她拭去殘存的淚痕。
緬梔子咬咬脣,眼光閃了幾閃,仍是不相信他,說道:“你纔不喜歡我,不然怎麼還跟那個女人……齷齪!”
“鹿角兒……”容裁又是俯身過去,印上緬梔子的雙脣,輾轉幾下。緬梔子渾身發燙又發軟,倒在容裁懷裡。容裁的脣在她的脣上、臉頰上、秀鼻上、眼角上、眉梢上、額上游移,漸漸竟從她的粉頸,往下……緬梔子毫無抵抗之力,任由他的入侵……
容裁用盡了此生最大的自制力才讓自己從緬梔子身上離開,他大聲喘着氣,好一會兒才找回一絲清明。而在他懷中的緬梔子,早已滿面潮紅,不能自已,
猶如一枝嬌豔的海棠。
看着被自己拉開的領口,露出的半片雪膚,還有那上面的一痕芙蓉抹胸,容裁顫抖着手幫緬梔子掩上,才道:“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緬梔子這時被河風一吹,也便神智清明瞭些。她一手按住衣領,從容裁懷中脫開,含羞帶怯低着頭道:“我相信你罷,莫要再……再那樣對我,被人看見了,不好。”
她想了想,又道:“可是你說說剛纔在你書房的那女人是怎麼回事?”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
話音剛落,緬梔子立刻擡頭氣鼓鼓看着他。他輕笑出聲,原來緬梔子也有如此童真的一面。倘若今天不說清楚,恐怕她回去要惱死他進而不理他了,於是復又道:“那人是以前雲輕院子裡的一個丫鬟,平日行爲舉止就有些輕佻。雲輕不喜歡我管她屋裡的事,於是我也不太理。今天我喝醉了——因爲聽說你要搬走了,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只覺有個人靠過來,我也不以爲意,以爲是慎思。府裡的人都知道,我喝醉時不喜有人打擾,所以我怎料到是那個丫頭貼過來。再後來,我就看到你了。”
“此話當真?”問是這麼問,緬梔子實是全信了。現在想想,容裁併非那種貪戀溫柔鄉之人,又豈會做出與平日性情大相徑庭之事。
容裁又發誓賭咒了一番,緬梔子才饒過他。見緬梔子不再生氣,容裁拉起她的小手,又見她沒有拒絕,才問:“那……我可以叫你鹿角兒嗎?那日你說許久都沒人叫過的時候,眼裡充滿落寞,當時我就想着有一日能這樣叫你就好了。”
緬梔子嗔道:“你剛纔不是已經叫過了嗎,怎的現在纔來問,豈不是晚了?”
容裁見她小女兒的清純之中又有一派嬌媚之態,比平日更豔麗三分,不由心神一蕩,待又要親她,卻怕太過唐突,只得強忍住,說道:“如此說來,你便不反對了。那麼,以後只我一個人叫你‘鹿角兒’好不好?”
緬梔子點點頭,卻聽得容裁語氣有些帶酸道:“就算以後再見到你表哥,他也不許叫。”
緬梔子一聽,不由笑道:“瞧你!不用擔心,表哥從未如此叫過我。以後再見面,他恐怕是連我的名字都不會叫了,大概只剩‘表妹’二字。”原來不止是她有吃醋,容裁也如同個情竇初開的人兒一樣對她的過去吃醋。
“那好,反正‘鹿角兒’只屬於我一人的。”
容裁說得霸道,緬梔子心中卻甜絲絲的。他扶她起來,替她拍掉身上的草屑。緬梔子看着羅裙上染上的青草汁,無人可怨,怨怪到容裁身上:“看看,都怪你,這條裙子我可喜歡了,可是因爲你而弄髒了。”
“只要你不離開,我就算送你一百條羅裙又如何?”容裁哄她道。
緬梔子白他一眼,不信地哼了一聲,道:“我要回去了,寶貞肯定在到處找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