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辭和蕭陽從來不會對他隱藏任何秘密,所以蕭殊回來聽見的第一個秘密就是蕭清辭找到那個比生命還重要的青梅竹馬,當然這些是蕭陽告訴他的,因爲蕭清辭沒有時間說。
他替她感到高興。
還記得第一次三叔把她帶到家裡的情形,那時候她十來歲的樣子,和自己一般大,小小的身子裹着嚴嚴實實的風衣,冷漠着一張臉。
那可是大熱天。
他認出來她是自己在醫院見過的小朋友,卻不敢和她打招呼,因爲她看人的時候,一雙烏溜溜眼珠子恨不得能夠將別人刺透,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如她那樣恐怖的人。
三叔在家的時候就把家裡所有孩子聚在一起,然後一點一點地教她如何和孩子們相處,和別的大人相處。
三叔說:“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也並不是每個人都是好人。”
他說:“即便是父母,他們也有選擇的權利。”
當三叔提到父母的時候,她的眼睛中升起騰騰的怒火,轉身就要走,但是被三叔拉住了,三叔繼續說:“他們有權利拋棄你,但是你也有權利活得比他們好。”
“就算全世界都是黑暗,也要在心中有一把明亮的火。不要被仇恨澆滅了心中那把讓自己愉快或者的火。要用你心中的火引導你去尋找屬於你的幸福。”
後來她成了蕭淵的女兒,她不肯說自己的名字,三叔給她取名:“蕭清辭。”原本希望她做一個乖乖的女孩,但是沒有如願。很多時候清辭的脾氣還是很暴躁,像一隻飢餓的狼。
她的脾氣漸漸好了些,他們大概是過了一年的時候才漸漸地走近,併到如今。
看到蕭清辭如此拼命,都一個月的從來沒有片刻的休息,蕭陽實在是不放心。她說:“一定要想一個辦法讓清辭停下來,再這樣下去……”她不敢想象,“一定會走火入魔的。”
蕭殊很擔心,但是他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只能乾着急。
蕭陽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到,她回頭問蕭殊:“阿殊,你有沒有想到辦法?”
蕭殊難過地搖頭。
蕭博家大廳裡,蕭博正悠閒地靠着沙發看報紙,看到蕭陽和蕭殊進來,連忙放下報紙笑吟吟道:“回來了。”
蕭殊笑嘻嘻地看着慈祥的老爸。蕭陽則嘴巴翹得老高,並沒有理蕭博。
蕭博連忙遮下眼睛:“陽陽怎麼了?是不是爸爸給你買的手錶不喜歡?沒關係,爸爸從新給你換一個萬寶龍還是香奈兒,或者……”
“爸爸……”蕭陽無情地打斷了蕭博無限的熱情。
“怎,怎麼了?”
蕭陽有氣無力地拖着身子走過去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義正言辭地指責:“爸,就因爲你們的禮物,清辭已經一個月沒有好好休息了,整天都是看書練武。這哪像個正常人?據我估計再這樣下去得瘋。”
蕭博工作忙不太清楚這些,聽她這麼一說也慌了,連忙問:“清辭怎麼了?不好好的嗎?上學期期末還考得班上第十名。”
蕭陽一臉的鄙視:“老爸,你們就只看中這個?”
蕭博一臉無辜地“啊”了一聲。
蕭陽長長地嘆口氣:“膚淺。”
“清辭是什麼人?”
“什麼人啊?”
蕭陽更無奈了,她真懷疑父親是如何在陰險狡詐的商業圈混到如今這個位置的。所以避開清辭是什麼人的話題:“就因爲清辭上學期考得不錯的成績,你們這些所謂的大人表現過於興奮,清辭覺得以前學習成績不好對不起你們,所以現在拼命的學習,都一個月了,她沒日沒夜的這樣下去。你說會不會瘋掉……”
此刻,蕭陽儼然一個懂事的大人而蕭博跟一個孩子似的,他還處於被教訓過沒反應過來的狀態,回頭看一眼蕭殊,希望看出點什麼,蕭殊只是朝他乖巧地點點頭表示蕭陽說的都是真的。
蕭博說:“那怎麼辦?”
蕭陽正要說點什麼批評的話就聽見樓上一個讓她心驚肉跳的聲音響起來:“什麼怎麼辦?你要是能夠拿出清辭半點功夫也不至於什麼都學不好了。”
蕭陽頓時蔫兒了下去,要說,她一個富家千金能夠做到吃穿隨便,乘搭公交車上下學,已經足夠讓人誇獎了,奈何有個這麼不理解自己還讓人害怕的老媽。
別人的媽媽都是用來說心事的,只有她媽媽是讓她害怕的,很多時候有心事她都是個二嬸說的,和她媽媽——她直接不敢說。
吃完要飯後蕭博說:“蕭然準備從娛樂方向發展,晚上我有個會,回來可能有點晚,不用等我。”
如果是別人,可能會因爲擔心丈夫,可是蕭陽的媽媽卻不一樣,鐵娘子一般的女人。
蕭陽有點兒壓抑,她沒敢回父親的話。
半夜三更了,蕭陽翻來覆去睡不着,眼前都是蕭清辭拼命的樣子。不一會兒聽見有人敲門,敲三聲停一會兒,如果沒有人應就在同樣敲三聲,這是蕭殊一貫的習慣。
“幹嘛?”她迷迷糊糊打開門,蕭殊頂着一個大大的黑眼圈,顯然也是沒有睡着的樣子。
他們兩個去練功房的時候,蕭殊兩腳撐牆雙手倒立在地面,然後面前擺放一本英語語法書,嘴裡唸唸有詞。
蕭陽長長地嘆口氣。
蕭清辭準備休息的時候發現蕭陽靠在蕭殊身上睡着了,蕭殊想要起身給她倒水但是又怕蕭陽會掉下來,所以只能朝他笑笑,笑容有些疲憊、擔憂。
蕭清辭拿塊毛巾邊擦溼淋淋的頭髮走過來:“你們兩個幹嘛呢?”
蕭殊朝她比劃着手勢,大概解釋了今天睡不着所以來看她。
看到熟睡的蕭陽,不忍心打擾,她鄒着眉頭在蕭殊旁邊坐下來,然後給她披了件衣服。
這個假期她都沒有陪蕭殊覺得有點兒愧疚,畢竟假期很少他很少回家。
清辭問:“阿殊,這幾天有出去玩嗎?”
蕭殊微笑着點頭。
但其實他不怎麼開心。
清辭笑笑說:“陽陽一定帶你去好玩的地方了。”
復又有些抱歉:“阿殊對不起啊!最近太忙了都沒時間陪你玩。”
蕭殊搖搖頭。他仍然是微笑的,很柔很柔的那種笑容,他的臉上除了安靜似乎就只有微笑這一個表情。在陌生人面前他永遠都是保持着禮貌的安靜,在熟人面前則是笑得很柔軟。
在這一點上和陸辰錫很像,蕭清辭常常想,陸辰錫冷漠高冷的時候簡直就是一霸道總裁,笑起來的時候有時候很輕柔和阿殊很像,但有時候又不像,阿殊一向很靦腆,有時候他的笑容不可捉摸,從來沒有像陸辰錫那般笑得跟孩子一樣。
清辭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傻子。”
蕭清辭決定休息一天,終於懶洋洋了好一陣子的蕭陽和蕭殊像打了雞血一樣,但是天氣太熱,三個人卻不知道要去哪裡玩。
蕭陽好像突然想起來,興奮道:“二哥不是開了家娛樂公司嗎?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指不定遇見什麼明星呢?”
蕭殊最討厭那種熱鬧的場合了,蕭清辭說:“不去。阿殊不喜歡。”
蕭陽噘嘴嚷嚷:“你們陪我去陪我去嘛!阿殊不用說話。再說了那裡是二哥的地盤,你要是不喜歡我們給你找一個寬敞舒服的地方,你想幹啥就幹啥。”
“好像今天舉辦開晏……”她恍然大悟,“去吧!去吧!指不定能夠遇見暢旭和舒煥,媽呀……”
只要提起這兩個人,蕭陽崇拜得五體投地,花癡得要命。
清辭沒辦法拒絕,蕭殊更沒有辦法拒絕。
“國際天城”,市中心最高最大最豪華的中心樓,剛剛興起的國際天城猶如雨後春筍,來者均穿着來自世界各地的西裝禮服,有清淡素妝美女店長也有濃妝豔抹衣着暴露讓人移不開眼睛的美女。
有明星也有商業人事,絡繹不絕,紛紛延着綿長的紅毯一路而上。簡直就是一場紅毯秀。
他們三個穿的就是剛剛在家裡的休閒裝,體恤衫牛仔褲,三個人一樣樸素的打扮。
蕭陽後悔不已:“明明是晏會,我們偏偏……”她偏頭打量一身裝扮,哭笑不得。
清辭試探性地說:“要不……我們回去了?”
蕭陽馬上調整情緒,鬥志昂揚地說:“不用。完全不用。如果被嫌棄,證明他們不值得我喜歡。”
蕭陽就是這麼一個人,除了在她老媽面前像只弱雞,別的時候都是英雄。
但是他們真的被門衛攔在了外面,穿着得體的門衛和保鏢面無表情地攔住他們,還把他們往旁邊趕。
在場的人都把他們看成某個名字的瘋狂粉絲,卻不知道以什麼途徑知道這個目的地。
當有人準備驅寒他們的時候蕭清辭就站出來警告:“別亂動手。”
大庭廣衆之下他們沒有硬闖,保鏢沒也有那麼點兒素質沒有硬趕他們。
蕭陽不死心,兩手插腰,念念叨叨:“不能給二哥打電話。絕對不能打。”
輸什麼都不能輸掉骨氣,她一定要想辦法進去。
但是這個堅定的信念在看到兩個長腿少年的瞬間土崩瓦解,咔嚓咔嚓的攝影聲極閃光燈紛紛轉向紅毯起點,兩個西裝得體英俊爽朗,笑容滿面的當紅男星剛剛出現,場中溫度瞬間升溫,媒體熱情似火,堪比七月的太陽。
“暢旭……舒煥……”
因爲他們站在進門出與媒體相反的方向,所以蕭陽的聲音顯得尤其凸出,那兩個正在向大家招手的人同時回過頭來,一個高冷一個笑得溫暖,舒煥一臉平易近人,朝蕭陽的方向招了招手,蕭陽瞬間跟融化了的冰淇淋一樣,高興得站不穩。
“給我招手了。他給我招手了。”她結結巴巴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