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宇飛的球技真心不好,整場球幾乎都是陶鈺梟一個人贏的。
蕭陽擠過人山人海跑到清辭他們班:“清辭,趁現在趕緊走,等一下會被分屍的。”
看這個情況,陶鈺梟離開的時候必然是人山人海,所以毫不猶豫說:“好。”她抓了蕭陽的胳膊便離開人羣。
蕭陽說:“陶鈺梟可是我們學校的大人物,他出場或者離場的時候場面都是很轟動的。”
蕭清辭說:“怪不得平時就挺高冷的,同桌這麼久我們一句話都沒說過。”
蕭陽忍不住笑起來:“他剛來學校的時候就有女生抱着鮮花站在校門口接他。”
蕭清辭說:“這麼張揚?”
蕭陽驚訝地叫起來:“對對對,就是叫張揚。”
她驚訝道:“不正是你們班班花嗎。你不知道?”
蕭清辭道:“沒聽說過。”
剛剛說完這句話,球場的人如螞蟻般涌上來,清辭說:“快走吧!”
蕭陽說:“別急,我知道有一條小路。”
並非只有蕭陽知道學校的這條小路,也並非小路上沒有人,只不過有陶鈺梟在,就沒有多少人會走這裡。
蕭陽說:“這裡的幸運草很多。”說着她已經跑進草地找尋四葉草,她一向喜歡這些東西,比如折千紙鶴,疊花,但凡是少女喜歡的她都喜歡。
蕭陽,蕭陽,簡直人如其名,陽光般燦爛的女子。
小路旁有一片草地,草地中有一方不大不小的假山圍成的魚塘,魚塘對面的教室裡明亮的燈映在玻璃窗上,好像懸掛在空中的星星。
教室中只有一個少年跳舞的身影,偌大的一面鏡子將原本已經很空闊的教室映得更加大了一倍。
少年的身影有些單薄,他的眼中似只有鏡中的舞蹈者,腳步聲時重時淺,響聲悅耳,短髮隨着他的每一個動作飛揚跳動。
蕭清辭的思緒有些漂浮,好像回到從前,他兀自出神,神色忽然對上一雙深邃卻孤獨的眼睛,心跳瞬間漏掉一拍。
他喝完水就開始他的舞蹈動作,毫不在意是否有人看着,清辭不知不覺地,嘴角微微上揚。
他永遠是那顆最亮的星星。
最怕人海里面突然看見你,最怕脫口而出的是你的名字,最怕腦海裡閃爍你的容顏,最怕你記不得曾經有一個總跟在你身後的傻子,最怕……心裡裝的全是你,陸辰錫,好久不見。
蕭清辭還沒有走到教室,簡小蘿就現在樓梯口處:“清辭。”而且一看樣子她就是在等自己。
蕭清辭疑惑:“簡小蘿你等我?”
簡小蘿連忙走上來:“清辭你可要小心點。”
清辭不解:“林召回來了?”
簡小蘿搖頭:“不止如此,張揚也回來了。”
清辭覺得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回來關我什麼事?”今天蕭陽剛剛提過此人,所以她沒有問張揚是誰。
她完全是懵的,說話間已經走到教室,前腳剛踏進教室就覺得氣氛很不對,全班氣氛異常凝重。
孫宇飛朝簡小蘿使眼色,意思是問她事情交代清楚沒有。
簡小蘿泄氣地搖頭。
站在清辭位置旁邊的女生身材高挑,氣質出衆,標準的大眼睛尖下巴瓜子臉,很符合當下美女標準。她猜出她就是簡小蘿說的張揚。
但是人家也沒說什麼,她只能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孫宇飛擔憂地看着她,清辭壓低聲音說:“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孫宇飛只是想說:“但是人必犯你。”
清辭已經走向自己的位置準備坐下。
顯然張揚被這樣的忽視惹得很不滿意:“你就是蕭清辭?”
清辭的屁股還沒坐到位置上,微一愣,果然來者不善。
她沒回答。
張揚對孫宇飛說:“讓一下。”
孫宇飛自然不願意,向陶鈺梟投訴求救的目光,但那邊一動也不動,好像教室裡什麼事也沒有一樣,孫宇飛回頭看着清辭。
清辭忽然起身看着張揚,很無辜地回:“我是蕭清辭,請問何事?”
“你不知道你坐的是誰的位置嗎?”張揚頗有氣勢地問。
清辭義正言辭:“我來之前不知道,我來時空的,現在是我的位置。”
張揚漂亮的臉蛋被氣得有些扭曲:“這個位置我已經坐了半年了。”
清辭點點頭“哦”了一聲。那就是後半年沒人坐了。
然後沒有然後。
張揚更加惱火,只能直言:“這個位置是我的。”
清辭幡然醒悟,笑吟吟道:“直接說不就得了。”
班級裡的同學似乎很接受不了這樣的結局,原本以爲會有一場即將爆發的大戰,但沒想到一出場便驚豔全場的蕭清辭打敗了學校小霸王林召最後卻輸給班花張揚?
張揚驕傲地擡起下巴,原來也不過如此。
清辭抱着幾本課本準備去另一個空位置,孫宇飛張口結舌,似乎對她的做法感到失望,清辭空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蕭清辭剛剛離開課桌,陸辰錫就走進來了,他背書包好像永遠都是把雙肩包當單肩包來背,不對,斜挎着。
蕭清辭的腳步微微一頓,四目相對。
蕭清辭想走卻走不動,胳膊被張揚抓住:“怎麼?你父母沒有教過你拿了別人的東西要道歉?”
清辭不着痕跡地移開和陸辰錫相對的視線:“我的父母只教過我不要跟亂咬人的狗計較,但若是非要往我身上咬就絕不放過。”
她說話的時候帶着笑容,只是,笑容卻很鋒利。
她回頭朝張揚笑嘻嘻道:“我給你讓位置只是因爲你之前坐在這裡,其實這完全沒有必要,我也沒有義務給你讓。”
“我在這裡坐了……嗯,三個多星期,所以這裡以後就是我的位置了。”她笑得極其無辜,將書放在桌子上,“張揚同學,請別擋了別人的道。”
張揚氣得擡起胳膊就往她臉上甩,這回沒有讓大家失望,只是又讓大家開了眼界。
清辭抓住她的手腕痛心疾首地說:“你看長得多標誌的一個美人,擡手打人就太損形象了。”
她鬆開她的手腕:“來來來深呼吸,消消氣……”
張揚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警告蕭清辭:“你給我等着。”
蕭清辭連忙擺手:“別別別,我耐心不好,可能等不了。”
“你……”她咬牙切齒轉身離開。
她剛剛離開,孫宇飛激動地說:“清辭,你可是第一個氣到張揚的人。”
清辭對於他的自來熟已經習以爲常,她回頭示意了一下林召:“他呢?”
那邊林召事不關己一樣,冷傲地坐着。
對於這樣的結局,蕭敘已經見多了,他對此很平靜。
孫宇飛壓低聲音說:“林召喜歡張揚全校都知道。”
清辭毫不避諱,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全班都能聽到:“然而張揚喜歡陶鈺梟也是全校都知道。”不是疑問而且肯定。
孫宇飛突然被嚇住,嘴巴機械地一張一合。
清辭也覺得背後一陣冰冷,自然知道是來自陶鈺梟。
她假裝不知道,笑嘻嘻地對孫宇飛說:“聽說今天下午化學老師請假了,將是俞老師給他代課?”
孫宇飛連忙配合:“好像是,我也聽說了。”
然後兩個人木訥地坐下。
陶鈺梟冷冰冰地坐着。
放學的時候蕭陽坐公交車回家,蕭清辭依舊跑步,不出所料又碰見陸辰錫和孫宇飛。
蕭清辭停下來:“你們兩個又是去培訓舞蹈?”
孫宇飛說:“沒錯。給你講過好幾遍了。”
清辭說:“跑步也是有助於練舞蹈。不如跑步過去就當熱身,晚上也可以早點回家。”
“我覺得是個好方法。”陸辰錫說。
孫宇飛腳步一頓,驚訝得張嘴都忘記了。蕭清辭也是驀地一怔,不過也只是一瞬間,她笑吟吟道:“那就從這裡開始吧!”
“等等我。”孫宇飛連忙加入到他們中間。
從此以後,他們都是在這個時間,從這個地點跑步出發,直到楓源路分路,再繼續奔向最終的目的地。
夕陽的餘暉將奔跑着追尋青春的少年們的身影拉長、縮短,直到夕陽變成了路燈。
分路的時候,孫宇飛說:“清辭,我們走了。”
蕭清辭說:“再見。”
他們的分路,行成一個Y字形,但是越走越遠。
蕭清辭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着那個乾淨利落,穿着黑T恤、牛仔褲、運動鞋,渾身閃耀着青春光芒的少年,他的雙肩包彷彿永遠都只挎在一隻肩膀上。
“清辭,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蕭清辭想不到他們突然回頭,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發現自己異常的舉動,臉一陣兒一陣兒地發燙。
“清辭,你發什麼呆?”孫宇飛不滿地嚷嚷,“到底去不去?”
蕭清辭說:“不去。”
孫宇飛跑過來扯她:“走吧走吧,去看看。”
這裡是一個大型運動場所,培訓班不似學校那麼大,但是格局分明,音樂培訓室,舞蹈培訓,瑜伽室等都是分開來。
從孫宇飛口中,蕭清辭知道陶鈺梟、孫宇飛、陸辰錫初中時就是同一所學校,他們三個的關係鐵一般的好。
當時就已經是學校的小明星了,唱歌跳舞很優秀,受到很多媽媽粉姐姐粉迷妹的追捧。也是學霸,三個人中陸辰錫是學習最好的,萬年名列年級學生成績榜首。陶鈺梟長得最好看,最受女孩子歡迎,孫宇飛性格活潑,也很受歡迎,但是陸辰錫性格內斂,不太喜歡說話。
屬於非常火的小組合,但是後來在網上遭受很多非議。網友們的殘忍程度讓蕭清辭砸鍵盤,就在一年前他們銷聲匿跡了一般。
在他們組合沒有解散前,不知道什麼原因陸辰錫和陶鈺梟突然就翻臉了,還直接上手了。他們被學校傳得沸沸揚揚的鐵三角被一拳打散了。
孫宇飛一直想辦法讓他們和解,但是發現自己真的無能爲力。
孫宇飛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很難過,一向活潑得好像永遠沒有傷心事的他突然這麼正經起來,蕭清辭莫名地覺得很心裡酸酸的。
笑容和不正經只不過是他僞裝給別人看的保護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