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瑛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他猛地坐起來,突然全身一股無力感,又重重的倒了回去,一個侍女模樣的人被那聲巨響嚇的趕緊回頭,一看見他的樣子,連忙去扶:“你沒事吧,十三皇子?”
“沒事……”宇文瑛虛弱的說,全身都感覺好重,彷彿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我這是怎麼了?”
“十三皇子你受了很重的風寒,奴婢是奉了童管家的命來照看你。”
風寒?宇文瑛微微皺起眉,那天晚上的事又浮上來心頭,他擡頭問:“是九王爺救我上來的。”
看見那個侍女躲閃的目光,宇文瑛就知道自己猜錯了,而對,有那樣冰冷眼神的人怎麼可能回去救他,人命在他的眼裡根本就不及草芥,“那麼,是誰救的我?”
“是管家大人正好經過那裡命人把您救了上來,也是童管家讓人把您放在這裡修養。”
“管家大人真是個好人。”宇文瑛低低的唸叨,那侍女離他近,張嘴想說什麼,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說,她又何必跟他說這些,管家只是怕他死在羽親王府會有什麼麻煩纔會救他,況且救了之後只讓她來照看,連個大夫都懶得請,若不是她有照顧風寒的經驗,眼前這個清秀的小皇子怕是早已死於非命了。
“對了,”宇文瑛轉過頭來認真的看着那侍女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十三皇子,奴婢喚作妙言。”
“妙言,你也是個好人。”宇文瑛對着她露出一個柔柔笑容,看的妙言突然就失了神,這時怎樣美麗的笑容,乾淨的彷彿沒有一絲世俗的塵埃。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妙言連忙道:“那……那些是奴婢應該做的。”
“纔不是,”宇文瑛反駁道,“別人都不會對我笑,只有你肯對我笑,而且你不對我兇,所以妙言,你是一個好人,妙言,你做我朋友好不好。”宇文瑛滿臉期待的看着她。
妙言愣了愣,突然有些心酸,這樣單純的一個孩子,明明是個身份高貴的皇子,卻被自己的父親送到別國來當質子,被送來的時候只有十三歲,靠着一個尷尬的身份在別國生活了三年,這其中的多少辛酸又有誰會知道,她眨了眨發酸的眼睛道:“十三皇子別拿奴婢說笑了,奴婢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女,怎麼配跟皇子這麼尊貴的人做朋友。”
宇文瑛臉上毫不掩飾的出現了失望的神色:“妙言不肯嗎?我懂的,根本不會有人願意跟我做朋友,我懂的……”宇文瑛垂下眼簾,看上去無比委屈的樣子。妙言心一軟,連忙哄他道:
“十三皇子若是不介意,奴婢當然肯跟您做朋友的。”
“真的嗎?”宇文瑛又展開笑臉,大大的眼睛裡閃着異常明亮的光芒,“那,你以後叫我名字吧,叫我宇文瑛好不好。”
“這可不行,”妙言連忙說道,見到宇文瑛又塌了下來的小臉,妙言無奈的笑笑道:“我若是這樣教您了,讓有心人聽去,奴婢會被管家斥責的,這樣吧,妙言還是稱呼你十三皇子,但是心裡把你當做朋友好不好?”
“嗯。”宇文瑛點了點頭,臉上又出現了笑容。
在妙言的照顧下,宇文瑛的身體漸漸有了起色,但是由於身體底子很弱,宇文瑛還是不能下牀走動,常言道病來如山倒,雖然只是個風寒但已經摺磨的宇文瑛痛苦不已。雖然這樣,宇文瑛卻依舊覺得這些日子是他三年來最開心的時刻,羽親王和他的管家完全把他的事拋到腦後,根本就沒有人來煩他,而且身邊有人願意做他的朋友,又不會被那些時不時跑到他府邸的那些大臣欺凌,所以雖然痛苦,他卻心中暗暗希望,這樣的日子不要過去。
案牘上青煙寥寥,赫連家兩兄弟各坐一邊,目不轉睛的看着棋盤,赫連默沉思良久,終於落下一子:“多日沒跟你下棋,你的棋藝倒是有所精進。”
赫連決的嘴角翹了翹:“臣弟不像皇上你這麼日理萬機,在這些方面強一點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赫連默搖了搖頭,無奈道:“九弟啊九弟,你就不能讓我一會嗎?每次都是你贏,你不會覺得沒有意思?”赫連默在赫連決面前還是保留了多年以前的習慣,從不自稱“朕”。
赫連決擡起頭挑了挑眉毛:“難不成皇兄想讓我犯欺君之罪?”
“咳咳……那個九弟啊,最近有人說你把宇文瑛藏匿在自己府邸中,可有這回事?”赫連默轉移話題。
宇文瑛?赫連決皺起眉頭思考,顯然是已經不記得有那麼回事,赫連默並不催他,倒是趁赫連決思考的時候,偷偷拿走赫連決的幾個棋子,過了良久,他纔回想起幾天前的事情,恍然大悟道:“那個人,”臉上明顯露出了不屑,“怎麼了,皇兄不會也對他有興趣吧?”
“你這說的什麼胡話?”赫連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繼而神色又嚴肅起來,“九弟,這個宇文瑛命雖然不值錢,但是留着他對我們還是有好處的,若是他死了,即使西端王顧忌東離不敢說什麼,但是這西端的民憤我們不可不顧,況且,這個宇文瑛看上去就不成氣候,今後若是他做了西端王比西端王其他幾個養在身邊的狼好控制多了,這樣的道理,九弟不會不懂吧?”
“所以,”赫連決冷冷的看向赫連默,“你是在警告我不準動他個傢伙是不是?”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不下了”赫連決重重的放下棋子,拂袖走了出去,赫連默無奈的看了看棋盤上的一片狼藉,嘆了口氣,他這個九弟,果然是被他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