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總是不遂人願,即使受了這樣重創,宇文瑛還是醒了過來,一睜眼便看見赫連決那樣冷峻的臉孔,是的,這樣纔是他的真正的樣子,對他好,對他溫柔,原來都是假的。
“我四哥呢?”清醒後的第一句話問的就是宇文晗,赫連決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
“山崖太高,怕是屍骨無存了。”赫連決殘忍的說道。
“呵呵……”宇文瑛笑的悽慘極了,一邊的妙言看的幾欲落淚,只聽他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是我害了你,四哥,是瑛兒害了你,你不該死的,不該死的……”心已經死了,人還活着作甚?宇文瑛狠下心,重重的咬斷了自己的舌根,怕被人發現,不停的吞嚥着涌出來的血,臉上卻依舊是一副安然的模樣。
赫連決看着宇文瑛不停抖動的喉結,心中一慌,連忙上前掐住他的下顎:“宇文瑛,把嘴張開。”
宇文瑛死死的咬着牙齒,不肯張開,即使赫連決用的力道幾乎捏碎了他的骨頭,但是卻依舊沒有辦法讓他張嘴,赫連決大驚失色,急的幾乎連呼吸都要忘記:“把嘴張開,本王命你把嘴張開!你們是死人嗎?還不給我過來撬開他的嘴!”赫連決氣急敗壞的對着那些已經完全呆滯着不知該怎麼做的下人們吼道,宇文瑛的牀邊立刻圍滿了一圈人,七手八腳的去撬宇文瑛的嘴。
“哇……”終是抵不住衆人的力量,宇文瑛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血多的駭人,兩赫連決瞬間都有些不知所措。
“快……把御醫叫來,快點去給我把那幫御醫叫來!”本是無意識的呢喃,到後來幾乎是在用盡全力的嘶吼。下人們沒有見過自家主子這麼失態的時候,嚇得屁滾尿流的出去找御醫。
赫連決見宇文瑛的瞳孔逐漸潰散,狠狠的一拳打在宇文瑛的小腹上,瞪紅眼睛對他道:“宇文瑛我警告你,不準死!本王沒準許你死你就不準死,你給我聽好了,要是你死了,妙言,來念,童伯,所有照顧過你的人都得死,你聽到了沒有?本王說得出絕對做得到!”
原本擴散的瞳仁因爲先前的毆打和後來的威脅竟然又聚到一起,兩隻水盈盈的眼睛怨恨的看着赫連決,無聲的指責着他,御醫來的時候看見這一幕幾乎呆在當場,被赫連決的一聲怒吼招了過去,診脈,翻眼皮,驗傷口,開藥,忙成一團。
等到處理好了傷口,又喂下了藥,宇文瑛再度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赫連決坐在牀邊,看着宇文瑛熟睡的容顏,不由伸手輕輕撫平他緊皺着的眉頭,怎麼?夢中依舊那麼難過嗎?想起自己故意放走了劫持宇文瑛的宇文然後,心中竟然不是預想中的清明,可以除掉柳妃而不留下話柄,他明明應該高興的,那個奪走皇兄一切注意的女人,那個懷了皇兄骨血的女人,但是,他卻慌了,滿腦子都是宇文瑛平日裡對他的笑顏,酒,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進腸中,一向酒量極好的他,竟會感到這酒無比的辛辣。好吧,就算不用宇文然的幫助,他想到的東西憑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得到,沒有必要藉助他人的力量,想到這裡,赫連決幾乎是衝了出去,跳上馬便走,康齊安嚇了一跳,連忙帶了一小隊人跟了上去。當看到宇文晗懷中那個毫無生氣可言的小人兒時,赫連決幾乎失去呼吸,宇文然,宇文然,爲什麼不能親手斷他xing命!
這時,熟睡中的人痛苦的低吟了聲,赫連決緊張的看了過去,發現宇文瑛剛包紮好的手在顫抖,心疼的拿過他的手輕柔的給他按摩,直到他的眉心漸漸平緩下來,可惡,那個宇文然竟然會挑斷瑛兒的手筋腳筋,想到這裡,赫連決周身又被殺氣包圍。手指有些顫抖的撫上宇文瑛的臉,爲什麼會對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這麼關心,這世上,他關心的人只有赫連默而已,現在是怎麼回事,連他自己都亂了,不是爲了赫連默什麼都可以犧牲的嗎?難道,自己也開始有了不願爲皇兄犧牲的人了嗎?
瑛兒……
不!赫連決站了起來,連退數步,怎麼可能,一個身份尷尬的質子,怎麼擔得起他赫連決的重視?難道自己做的戲連自己都騙過了?一定是這樣!赫連決眉間一寒,拂袖而去。
再次睜開眼時,沒有看見赫連決,果然懶得管他了嗎?這時,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公子,你終於醒了嗎?”妙言又驚又喜的面容映入眼簾,呵,連來念都在,這是在威脅他吧,讓自己這麼屈辱的活着,就是爲了得到西端嗎?
宇文瑛掙扎着想要說話,舌頭上突然傳來鑽心的疼,使得他面色發白,額頭上滲出密密的汗,來念連忙緊張的走上前道:“公子現在還不能說話,要是公子有事吩咐,就直接筆寫下來吧,公子,要奴才給您拿筆來嗎?”來念小心翼翼的問道。
宇文瑛微微搖了搖頭,又閉上眼睛,全身都好痛,這樣的痛楚時時刻刻的提醒着自己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身體不由得蜷縮成一團。
“公子,你把粥喝了在睡吧,都好久不吃東西了,御醫說公子舌頭上的上現在只能吃清粥,公子,你多少吃點吧。”妙言的聲音傳來。
牀上的人沒有絲毫動靜,雙眼緊緊的閉着,若不是因爲微微起伏的胸膛,妙言真的要懷疑他是否還活着,過了很久,久到妙言以爲他已經睡着,宇文瑛輕輕的點了點頭,妙言幾乎感激涕零,連忙擦擦眼淚,上前扶起宇文瑛,然後一口一口的喂他,因爲舌頭的關係,宇文瑛吃的十分慢,妙言也不催他,每次看見他嚥下一口,都會露出雀躍的表情,一碗粥吃完,半個時辰已經過去了,妙言欣喜的收起碗,本來還以爲公子會不肯吃飯,一直擔心公子這樣會觸怒了王爺,現在總算鬆了口氣。
宇文瑛默默的注視着妙言和來念忙忙碌碌的身影,眼淚字眼便流了出來,爲什麼?他做錯了什麼嗎,爲什麼連死的權利都不能有,決,爲什麼要對我這麼狠?四哥,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該死的明明是我,爲什麼死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