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服侍

這幾日, 裴國公府裡,上上下下,都熱衷於議論一件八卦。

說是公子在府門口撿了個丫頭回來, 放在清風苑屋子裡, 當貼身丫鬟在使。

這個是破天荒的稀罕事兒。

這麼多年, 公子的屋裡, 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貼身侍女。

於是, 裴府所有的下人們,都想要看一看這個新來的丫頭是何等國色天香,或者三頭六臂, 能夠把那麼難搞的公子給搞定。

可是,清風苑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那個新丫頭也太宅得住, 成日就待在清風苑裡, 連院門都不踏出半步,實在是不能滿足大家越來越旺盛的好奇心。

柴胡便成了大家寄以厚望能幫助解惑的重要人物, 只要他一得空,就有人拉着他問,那新丫頭長什麼樣啊,鄉關何處,芳鄰幾許啊?竟是丫頭還是侍妾啊, 究竟是服侍還是通房啊?

其實, 重點還是後面。公府上下最關心的, 就是公子的肉.體生活, 看着那麼清雋養眼的人, 雌雄通吃,男女都愛, 偏偏那麼清心寡慾,想着就怪可惜,也怪心疼的。

柴胡嘴緊,便打着哈哈,微笑不語。他大約是從那俯視衆生的拈花佛祖裡得來的靈感,面上融融,心裡卻暗道,你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庸人,懂什麼呢,公子的世界,還有他樂意放在心上,放在屋裡,放在被窩裡的人物,豈是你們能想象的?

然後,就有些刁鑽的,擠眉弄眼,拐彎抹角,其實也是赤.裸.裸地,變着花樣,更加肆無忌憚地,繼續問柴胡,公子夜裡有沒有讓你端熱水啊?一夜端幾道熱水啊?你的差事如今被人搶了,公子打發你去睡哪兒啊?你傷不傷心啊?

柴胡就被問惱了,臉一沉,把裴煊那不怒自威的神情學了三分,把那些滿腦子淫.亂的粗使奴僕們,嚇了個噤口無言。

柴胡轉身走,那些人又像是意猶未盡,半開玩笑地追着他調侃,柴胡大人,別嘚瑟了啊,你都要失寵了,掉飯碗了,要被趕出清風苑了不是。

柴胡頭也不回地走開,不再去理會那些想象力非凡的戲言與鬨笑。

心裡其實也跟着苦笑。失寵嗎?他似乎從來就沒有得過寵;掉飯碗嗎?快了,清風苑裡如今多了一位女主子,他忙得都只恨沒長三頭六臂,可公子卻嫌棄他了,說是由他服侍終是不方便,讓他去老夫人屋裡,要兩個得力的丫鬟來;趕出清風苑嗎?可不,公子讓他去把丫鬟要來,以後就別管起居內務了,專心跟着他在外行走便是。

柴胡在裴府裡,平時還是挺有地位的。因爲,他就是公子的一個傳話筒,獨此一家,別無分店,公子事兒多,內宅外院的,有什麼吩咐,都喜歡讓他去跑腿傳話,他的話,就是公子的話,這一點,連裴老夫人也要買帳的。

比如,柴胡到了老太君屋檐下,挺腰垂頭地立在門邊,口齒伶俐地,將公子要兩個丫鬟的事情,對着屋裡的老夫人稟說了,也就大致等同於裴煊親自來要人。

裴老夫人坐在堂上,身邊一羣錦衣丫鬟,花團錦簇,聽了柴胡的話,便開始七嘴八舌地圍着老太君,給她解釋這幾日的八卦,又給她分析這當中的不合理。說既然是服侍公子的貼身丫鬟,怎麼這會兒又要叫人去服侍她?

這些上房裡的丫頭們,不似下頭那些粗使奴僕那般口無遮攔,粗鄙不堪。但是,心中的好奇,也不亞於那些人,嘴尖牙怪,更是那些人不可及。話中挑撥,是想着慫恿老太君,去清風苑看一看,或者,把那個狐媚子,給喊過來看一看。

老太君其實並不甚老,只是如今連女兒都做太后娘娘了,她的資格自然是老。當然,她也不糊塗。兒子的事情,她向來是尊重得多,強管得少,尤其是男女之事。若不然,以這滿府的丫鬟都尖着心想往裴煊牀上爬的熱情,以及公府門口三天兩頭都有人來說親的行情看,她早都孫兒孫女一大堆,滿地爬滿院跑了。

所以,任憑耳邊一羣巧舌如簧的丫頭片子嘰嘰喳喳,任憑廊下柴胡垂首斂手靜候,等得脖子都酸了。裴老夫人也沒有遂了他們的心願。

她既不答應柴胡,當即撥兩個丫頭過去,也沒有擺起老主母的架子吩咐,把那個狐媚子帶過來看一看,更不會失了身份與氣度,親自去清風苑裡去看人。

她自有主張。

她讓柴胡回去與裴煊說,要人可以,不過得親自來要。

柴胡只得畢恭畢敬地照做,裴煊也無奈,只得撿了個晚間的空隙,親自來了。

“聽說你撿了個人在屋裡?”老夫人終於等來正主,母子二人,關起門來,纔是真正能解決問題的談話。

“也不算是撿。”裴煊算是承認了,卻又皺了皺眉,不甚心悅“撿”這個說法。

怎麼能算是撿?是老天開眼,讓他失而復得的。

“也罷,柴胡畢竟不適合長期在內宅裡待着,有個細心的女兒家貼身照料,要穩妥些。……那丫頭手腳還伶俐不?”裴老夫人略微試着一探。

“……不怎樣。”裴煊苦臉,老實地答,心中卻笑開了花。那連穿衣梳頭都整不利索的嬌矜人兒,哪裡能夠照料他?是他服侍她還差不多,不過,他又覺得甘之如飴,比在外間看權貴俯首,重權過手,還要來得痛快。

見着他母親一臉詫異,裴煊又趕緊順着說來:“這不,正想請母親撥兩個人過去,照應着呢。”

“那就不是做丫頭囉?”裴老夫人橫眼正色,認真地反問。言下之意,不是做丫頭,就是做主子囉?

“嗯。”裴煊笑答。

“真的看入了眼?”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再問。這兒子開竅,跟鐵樹開花一樣,都是千年一回的事情,她還是問確鑿些,爲好。

“嗯。”裴煊又笑。豈止入了眼,上了心,簡直是刻了骨,入了血肉的。

“那還是抽空帶過來,我瞧瞧吧。看看性子如何,畢竟,宮裡邊也關心着呢。你要的人,等我明日仔細挑兩個利實的,再打發她們過去。”

裴老夫人只當真是個路邊撿來的丫頭,裴煊要收在屋裡做個侍妾,只要性子溫和,不會衝撞未來的正妻主母,便隨他去。

當然,沒藏丹珠的事情,裴煊如實與她講了,原是一樁做不得數的姻親,那麼,裴煊遲早還是得再娶的。宮裡的太后娘娘更是隔三差五都在念叨這事兒。

唉,那個做了太后的女兒,比她這個當孃的,更像裴煊的娘。這個做了宰執的兒子,卻又比那稚兒還不醒事,尤其是於這男女□□上,別看出門在外,人模人樣的,威嚴得很。

這下好了,終於開竅了,沾葷腥了。

改日得好生看看這個撿來的丫頭,究竟是何面目與本事,把那鐵樹給澆開了花?

裴老夫人心中鬆着氣,口上卻是一聲嘆息,揮着手,把裴煊往屋外趕。這一家子姓裴的,都是大人物,各有各的極致榮華,卻又各有各的執拗與缺憾,老夫人是發自肺腑的嘆息。

裴煊笑着應承,便出了母親那處,快步回清風苑去。

他還真找出點養了個小妾在房裡的感覺。

白天,心頭上有惦記的,夜晚,被窩裡有摟着睡的,夫復何求?

當然,這話也就是在心頭咂一咂,卻不能當着夜長歡說的。他始終怕委屈了她,所以,還是想着,給她尋個什麼身份,讓她光明正大地做夫人才行。

偏偏那驕傲的人兒,口口聲聲說她什麼都不要,說她就這樣,賴在他屋裡,做個丫鬟就行。

可是,擔着丫鬟的名,她又做不來丫鬟的事,倒頭來,還是他在服侍她。

裴煊就這樣,心頭一番甜浸浸的胡亂思索,匆匆進了院子,準備開始他甜浸浸的夜生活。

誰人能知,這年春日中,在最登峰造極炙手可熱的權臣裴相公眼中,所謂甜浸浸的夜生活,不是高朋滿座,觥籌交錯,不是前呼後擁,左擁右抱,而是關起門來……服侍人而已。

進了屋,那等着他服侍的人兒已經沐浴完了,可還散着一頭溼漉漉的烏髮,光着腳丫子,胡亂披了件寬大袍子——好像還是他的衣服,就那麼橫陳在茵褥上,也不知捧了本什麼書在看,看得津津有味,兀自發笑。可離燈燭又隔得老遠,鬼才知道,她是如何看清楚書上那些蠅頭小字的。

裴煊嘆口氣,一臉不悅,其實心中滿是柔意,徑直行過去,蹲下身,把她扶起來坐好了,給她理了理衣襟,把那小巧鎖骨和一片瑩白遮住,又拉過袍角,遮住那雙已經晾得冰涼的玉足。

那小人兒軟塌塌地受了,略略擡眸,衝他笑笑,就算是打了招呼,轉眼又匆忙低頭辨認那書上小字去了。裴煊看得搖頭,卻又不忍打斷她,便伸手將案上的燈燭挪得近些,又從壁上取了一盞過來,一併放在她的面前,給她照亮。

這纔去尋了幹軟的布巾子和熏籠來,給她烘頭髮。

那一頭溼發,軟布巾子包住了一擰,還滴得出水來,裴煊一邊熟練地擦着,一邊不覺嘖嘖稱奇:

“我很是懷疑你,究竟是怎麼從涼城走回玉京的?”

就這種洗完澡連頭髮都不知道擦乾的心智與自理能力,一個人走那麼遠的路,居然沒有餓死凍死,沒有被拐被騙,還沒有走錯路?

“我是吉人有天象。”夜長歡從書冊上擡眸,看着虛空,笑說。她一路回來,自有貴人相助。

嵬名霄派了人,一直悄悄地在後面跟着她,直到把她送進熙朝邊境。後來,又遇到個從未謀面的“故人”,一路照應,才順利回玉京。當然,這些隱情,她暫時都還不想與裴煊過多講述,她怕他多心。比如,以這幾日裴煊對嵬名霄那種恨不得一刀砍過去的惱意來看,還是少提爲妙。

不過,也應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老話,別看她在艱難時,睡得地鋪,嚼得菜根,可是,到了舒服的環境中,就瞬間被打回原形。裴煊的屋子裡待着,太舒服了,經由裴煊的手……服侍,也太舒服了。

當然,這話可不能當着他的面說出來,他要惱的。她暗自消受了算是。

一邊暗自消受,一邊也不經意地,製造更多的機會,訓練這位宰執大人的眼力勁和服侍功夫。

比如,裴煊給她烘好了頭髮,轉身去取了把梳子過來,就見着他剛纔明明給她理好的衣襟,又滑了半邊,露出個光滑白膩的肩頭來。

裴相爺皺了皺眉,不着痕跡地把袍子拉起來,將那肩頭遮住,再給她梳頭髮,鬆鬆地挽了個髮髻墜在腦側,又起身出去,給她端來宵夜。

滿滿一鉢,熱氣騰騰的,濃濃的蔘湯味,大約是十全大補之類的,裴煊盛了一碗,遞給她。

夜長歡捧着她手中的書不放,使勁地搖頭,既想表達她不想喝,又想表達她手上沒空。

裴煊心甘情願地入了彀,用湯勺舀了那雞蓉蔘湯,一口一口地吹涼了,遞到她脣邊來。

她才勉爲其難,皺眉爛臉地喝了。

就這樣,餵食完一碗,裴煊又盛了一碗,依舊要喂她。

“我吃不下了。”夜長歡拿書掩面,扭着身子躲開。

“把這碗喝完。”裴煊嚴厲地說。

“太難喝了!”夜長歡捏着鼻子,叫苦。不知那都是些什麼補藥,還有廚子的手藝也太不講究,再喝就要發吐了。

“再喝半碗。”裴煊打了折扣,與她磨。

讓她吃了那麼多苦,他想把他的虧欠,用食物補一補。

“你是要把我養成豬嗎?”夜長歡衝着他叫到。

成日關心她的飲食,每天都恨不得讓她吃下一頭豬,她好不容易纔瘦出仙氣飄飄的感覺,纔不想幾天就給吃回去,變成珠圓玉潤的球。

“……”裴煊被她嚷得怔了怔,擡眸間,就見着那件寬袍隨着她的扭捏搖擺,又從肩頭滑開了,露一抹水色心衣,勾得人心慌。

他一不留神,就把心中算盤給說了出來:

“說得對,養肥了好吃。”

太瘦了,怕她受不住;遭了那麼多折磨,也怕她不願。還是多調養調養再說,所以,即便夜夜摟在懷裡,他都忍着的。

這下輪到夜長歡愣住了,她撇了撇嘴,嗔怪到:

“哈,你是嫌棄我太瘦嗎?”

不等裴煊反應,她突然爬起來,跪行一步,撲到裴煊跟前,幾近貼面,與他爭辯:

“問題是,我瘦了腰,瘦了背,瘦了臉,其他地方,我覺得……還好吧……”

夜長歡一邊說,一邊拿手在身上比劃,摸索,那寬鬆袍子,被她又按又扯的,跟沒穿也什麼兩樣了。裴煊蹙了蹙眉,往後仰身,她又更進一步,湊在他跟前,抓着胸前衣襟,仰面誘他:

“你好生摸摸,一點也不硌手的。你要不要現在就吃……”

裴煊不語,默默地擱了手中的湯碗,拿溼巾子擦了擦手。擦了又擦,摩拳擦掌。

他從未見過這麼直白的女子,這麼直白的邀請,讓他渾身似火,瞬間就可以燎原。

既然她這麼盛情相邀,他就不客氣了。

27.夜雨20.別急74.駙馬11.11 彪悍的女子70.喝茶57.服侍68.回家36.不悅9.09 猛獸歸於匣38.慪氣1.01 玉京女霸王22.甜食60.碰瓷27.夜雨23.私奔72.幫忙31.豪賭6.06 他在我這裡39.問疾65.苦力68.回家61.開心7.07做什麼都行13.13 他的好事近62.成全42.兒媳16.盤問42.兒媳10.10 我與她不熟74.駙馬42.兒媳59.過市9.09 猛獸歸於匣49.堅持31.豪賭46.給我5.05 大人有隱疾27.夜雨40.夜賞51.修羅55.回來3.03 挖個地洞藏37.觀戰21.和親71.夫妻40.夜賞42.兒媳21.和親27.夜雨5.05 大人有隱疾13.13 他的好事近32.打臉13.13 他的好事近49.堅持2.02 找個人來愛11.11 彪悍的女子31.豪賭9.09 猛獸歸於匣52.等待46.給我62.成全65.苦力58.藤蘿20.別急59.過市74.駙馬28.交易30.得罪28.交易44.親兵12.12 你喜歡我嗎?26.陪你20.別急48.夢境17.表白47.難過67.小名42.兒媳74.駙馬54.放手13.13 他的好事近56.抱抱5.05 大人有隱疾51.修羅50.重弩43.丹珠1.01 玉京女霸王67.小名38.慪氣45.恐懼4.04 他要來求我44.親兵30.得罪51.修羅34.不錯71.夫妻38.慪氣49.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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