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葉紅杏就覺得自己這麼一個小姑娘若是再在這裡呆下去的話就顯得有些不大像話了。
她退了出來,遇見了小三兒表哥的娘,她的舅媽。
“杏兒,你表哥在裡面嗎?”舅媽的臉上笑眯眯的,今天是她兒子大喜的日子,她就算是再累再煩躁,臉上也要掛着笑。
葉紅杏點頭:“在裡面,不過被整的好慘。”說着吐了吐舌頭。舅媽卻笑着搖了搖頭,這是村子裡的習俗,她就算是有心迴心自己兒子也是不可以進新房的。
要等到明天早上,她這個當婆婆的纔可以進兒子和媳婦的新房,去檢驗那塊早就鋪在兒子褥子上的白布上是不是有落紅。
想着想着,舅媽不由自主地又笑了起來。這麼小的孩子,也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夫妻之間的那些事,但願……一切順利。
“舅媽,我去找姥姥去了。”葉紅杏跟舅媽說了一聲,轉身朝院外走去。
院子外面燈火通明,因爲習慣了古代一到晚上就一片漆黑寧靜,所以即使院子裡只點了些火把之類的,葉紅杏也覺得自己身處的環境很是光明。
村子裡偶爾有幾聲狗叫,葉紅杏聽在耳中,卻分辨不出這些狗狗們想要表達些什麼。她搖搖頭,放棄了,犬類雖說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可畢竟不及人類是高級智慧生物……
思緒紛飛着,葉紅杏回到了今晚的住處,姥姥已經睡着了,打着輕微可聞的鼾聲。葉紅杏瞅了姥姥因爲熟睡而顯得有些暈紅的臉,然後輕手輕腳地爬上炕,自己脫了衣裳,鑽進了被窩。
第二天一早,葉紅杏就和姥姥辭了舅媽和小三表哥一家,回到了吳家山。
新的一天,新的生活還要繼續。葉紅杏上午要去上學,所以早飯只是草草吃了些東西就背上書包和二妮三寶一起朝私塾跑去。
好多天沒上學,葉秉元先生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將葉紅杏要讀的書往後翻了好幾頁,告訴她這些都是她最近要補上的課程。
中午的時候葉紅杏沒回家,她想要好好地在私塾補一覺,昨天在表哥家鬧騰得太厲害了些,她現在還覺得有些緩不過勁來。
這具身體還是太幼小了,或許再過上幾年自己纔不會感覺這麼疲乏。葉紅杏想。
躺在私塾裡桌子拼成的臨時**上,葉紅杏剛剛閉上眼睛還沒一會,私塾外邊就響起了通通的腳步聲。跟着一個破鑼嗓子就響了起來:“杏兒在嗎?杏兒?有事!”
“羅叔,進來。”葉紅杏一骨碌爬了起來,來的是紅薯作坊的管事之一的羅叔,天生一幅破鑼嗓子,極富個性。
“杏兒,羅叔找你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羅叔進來之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卻支支吾吾的什麼都不說。
“羅叔,你是不是覺得咱們作坊最近沒什麼活,所以覺得很無聊?”葉紅杏笑笑。
“不是,杏兒,羅叔覺得咱們紅薯作坊去年冬天不是還乾得很紅火嗎?最近幾個月雖然你把咱們大傢伙都抽調着去做暖屋和種菜賣菜去了,活輕鬆了許多,工錢還是那麼多,我們就沒說什麼。不過現在咱們可沒什麼活了,我們就琢磨着是不是這個月的工錢就沒有了。再說地裡現在活也多了,夥計們心裡就有些活泛,想要把作坊裡的活暫時擱一擱,等到了秋冬農閒,紅薯都下來的時候再來作坊幹活。”羅叔猶豫着將自己兄弟們的想法說了出來。
葉紅杏自始至終都在微笑地聽着,也不插話,只是偶爾會點一點頭,等羅叔說完了,葉紅杏這纔將身子正了一正:“羅叔,你說完了?”
“說完了。”羅叔猶豫着又問了一句:“咱們這個月的工錢發不發?”
葉紅杏呵呵一笑:“羅叔,你問這個問題不是太那個了嗎?”
“不發?”羅叔眼睛一瞪,心道完了,自己老孃最近抓藥的錢還沒着落呢!
“羅叔?”葉紅杏見羅叔眼睛發直,以爲他是犯了什麼病,趕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發錢?哦……也是,咱們大家夥兒又沒幹什麼活兒。”羅叔給自己找了一個非常得體的理由,他覺得拿這個理由去跟自己兄弟們說,兄弟們也必定都會覺得這話說得過去的。
這個月原本就沒幹什麼活嘛!這過去的將近二十天裡,大家除了偶爾收拾收拾暖屋裡剩下的菜,其餘時間就全在弄自家地裡的那些活兒了。人家小杏兒那麼會做生意,肯定不會白白髮錢給大家花的。
這樣想着,羅叔就站起身來:“知道了,杏兒你繼續休息,我去了。”他最後一句“我去了”聲音極輕,透着股子落寞的神情。
老孃治病的錢,找知己兄弟們借上一借,另外再跟村裡那個治病的先生那裡欠一欠,等到秋後賣了糧食有了錢再還……
想到秋後要賣糧食,而家裡的老婆孩子又要挨飯,羅叔心裡就滿不是滋味的。他是家裡的頂樑柱,有心愛的女人和可愛的孩子,他是個大男人,也想讓家裡的老婆孩子過上好日子,讓老孃安度晚年,可是……一錢憋死英雄漢啊!
無聲的嘆了口氣,羅叔轉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羅叔。”葉紅杏的聲音很輕,可聽在羅叔耳中就好像天籟一般,他覺得自己原本灰濛濛的世界裡彷彿瞬間透射進來一束充滿着七彩光芒的陽光,將他的心照得暖洋洋的,這種感覺簡直舒服極了。
“杏兒?還有事?”羅叔心跳得厲害,他期待地看着葉紅杏,可心裡卻在不住地告訴自己:她只是還有別的事要吩咐自己罷了。別傻了,天下沒有免費白拿的錢的。“羅叔,你回去叫大家仔細看看咱們當初寫的合同,然後,你就明白了。”葉紅杏從桌子拼成的**的那頭走到了這頭,忽然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替羅叔拭去了額頭上的汗:“羅叔,請你從二妮娘那裡額外再支十兩銀子,就說是我叫你支的,***病不能耽誤。”“杏兒,你……你說什麼?”羅叔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