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煙還沒回答,門外傳來白淵中氣十足的笑聲:“這大白天的當着這麼多宮女太監的面,你們倆也不嫌害臊!”
“父皇你一個大男人成天胡思亂想這些你也不害臊。”柳煙白眼一翻。
“青離,朕這個女兒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你也不管管?”白淵哼了一聲,走到桌邊來坐下。
“皇上,您都管不了,我能怎麼管?”方青離笑。
“喲,這麼多好吃的。”白淵掃了一眼桌案:“看來恢復的不錯。”
“父皇。”柳煙猝然想起那天的情形,心裡有些歉疚:“您想吃什麼,我讓他們去給你再做些來。”
“父皇不餓,就來看看你好不好。”白淵摸了摸她的頭慈愛一笑:“說起來,也是父皇自己的過錯,還連累你與青離。”他嘆了口氣:“太后觀念傳統,又是朕的生母,所以朕也有許多的無可奈何啊。”
“纔不是父皇的錯,是阿九自己沒眼力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柳煙趴在桌上有氣無力。
“我也有錯。”方青離看了看這對怨氣滿滿的父女,覺得不檢討好像不合羣:“我就應該狠狠地,殘忍的拒絕那個良玉郡主,讓她見着我就怕的繞道走。”
“對,就是你的錯。”白淵和柳煙轉過頭來,狠狠地,異口同聲的說。
方青離:“.......”
柳煙恢復得好,白淵心情也好,聊了一會兒天白淵心血來潮搬了棋盤來,柳煙捋起袖子來一副要幹架的模樣。
“喂喂。”方青離把她拉到一邊就是一通耳語:“皇上什麼都好,就下棋稍微臭了那麼一點兒。”
“你開玩笑的吧?”柳煙道:“自古哪個君王不是棋藝高超。”
“皇上就是個例外......”方青離斟酌着用詞:“我聽我爹說.......他之前在宮裡下棋沒人敢贏他,下江北時被那女冠好幾盤棋殺的片甲不留纔對那個女冠產生了好感,反正......你待會兒注意一下,勝負五五分就行了。”
“知道了。”柳煙點點頭。
“你們兩個在嘰嘰咕咕什麼?”白淵坐在棋盤邊等了很久,很是不耐煩:“朕不在的時候你們可以盡情的耳鬢廝磨,朕現在人還在這裡你們兩個稍微注意一下。”
柳煙撇撇嘴就坐下來了,取了一枚子便要下。
“哎阿九!”白淵皺眉道:“圍棋向來黑子先落。”
“哦?是嗎?”柳煙歪了歪頭:“那你先。”
方青離突然有一種更加不好的預感。
一個時辰之後,柳煙趴在棋盤上一臉的生無可戀,一旁白淵拍膝大笑:“阿九啊!朕原以爲朕自己的棋已經下的很爛了!真沒想到你比朕更爛啊!你真不愧是朕的女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青離看着柳煙一張小臉煞白,隱約覺得這是暴風雨來的前兆,慌忙道:“皇上,您要不先回去,我看汪公公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了。”
“好好。”白淵意猶未盡:“朕改日再來,阿九,你等着啊!你一定要等着,哈哈哈哈!”說完他大笑着揚長而去。
方青離盯着白淵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急急忙忙的回去查看柳煙的狀況,他把柳煙從棋盤上扶起來,見柳煙竟然眼淚汪汪。
“奇!恥!大!辱!”
“小煙這個......勝敗乃兵家常事。”方青離絞盡腦汁的安慰她:“你看.....人無完人你有點缺陷也是很正常的。”
“你纔有缺陷呢!”柳煙狠狠推了他一把,嘴巴抖成一條波浪線:“我要學下圍棋!我要去學下圍棋!”
“要不然我們來談談屍人的事兒吧!”方青離說。
提到屍人,柳煙頓時變了一個人一樣坐姿端正。
“父皇沒拿出棋盤之前其實我還想與他說說關於太醫院裡那個密室的事情。”她說:“暫時查不到那個人是誰,那就先端了他的巢,扶桑屍人軍隊的計劃失敗了,我猜他要繼續研究,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輕舉妄動。”
“你分析的很對。”方青離道:“只是這個事兒要怎麼跟皇上說也還是個問題,我看不如咱們私下尋個由頭把那兒給查封了,暫且不用驚擾皇上。”
“方青離,我就喜歡你這個聰明的樣子。”柳煙一手撐着腦袋邪笑。
“蟲子。”方青離面無表情的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凝香坐在外面掏了掏耳朵,又對着那一干噤若寒蟬的宮女太監們道:“都忙自己的去,沒什麼大事,公主在跟將軍閨房之樂呢!”
柳煙叫凝香去問太傅借了好幾本圍棋相關的書,這幾天就關着房門苦讀,一讀就讀到深夜,凝香和其他的小宮女們都睡了,整個迎嵐殿靜靜地。
屋頂上傳來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吸引了柳煙的注意力,她合上書,轉身打開了窗。
“馮晚?”她低聲道:“你都走了好幾圈了,打麻將呢?”
“刷”窗口倒掛下來一個夜行人,那人道:“小煙,你怎麼知道是我!”
“有話進來說,別讓人看見。”柳煙皺眉道:“交給你的東西怎麼轉頭就忘精光。”
馮晚輕手輕腳的跳進來,柳煙關上窗道:“你之前出任務的時候腳踝受過傷,腳步聲三輕一重,我最熟悉了。”她轉身道:“你怎麼來了?”
“大哥出事了。”馮晚咬了咬嘴脣。
“大哥怎麼了?!”
“大哥昨天預備去找留霜姑娘,可是臨走前突然高熱,晚上就開始說胡話了!”馮晚道:“我按着以前子譽哥給的救急方子去抓了藥,可是一點也不起效,我又去找了幾個周邊的大夫,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想去太醫院找子譽哥來給大哥看看,可是一打聽好像太后娘娘頭風犯了,子譽哥一直在侍疾,我在宮裡又誰都不認識,只能偷偷來找你了。”
“大哥之前沒有什麼徵兆嗎?”
“沒有,他上一次從宮裡回來,整個人還很開心很精神呢!”馮晚如熱鍋上的螞蟻:“這件事整個六扇門還沒人知道,好幾個案子也都按部就班的進行着,他們要是知道了,那豈不是要亂套了!”
“你先別急!”柳煙道:“你回去穩住其他兄弟,想辦法給大哥退熱,我去想辦法找子譽哥。”
“好。”馮晚道:“小煙你自己也要小心。”
送走了馮晚,柳煙在宮裡枯坐到天明,她想了又想,起身往慈惠宮去了。
“阿九前來給太后請罪。”
“請罪?”彼時太后睡在塌上懶懶道:“她要請什麼罪?”
伺候太后福姑姑道:“說是言行不當惹的良玉郡主難受還氣的太后頭風犯了。”
“哀家這頭風與她有何干系?”太后揮手不耐道:“良玉太過單純鬥不過這狐媚丫頭也實屬正常,我看她分明就是來炫耀的,哀家不想見她,讓她走。”
“她說太后若不原諒她,她就在宮外長跪不起。”
“她愛跪那就讓她跪着。”太后□□了一聲:“哀家這把老骨頭......花太醫,花太醫!”
柳煙在鳳宣宮外跪着,不出所料太后絲毫也不願意搭理她,她掐着時辰跪一時半刻,便一閉眼朝着地上躺去。
不一會兒,花子譽便從鳳宣宮裡小跑了出來。
“小——公主!”他急急的跑上前來把柳煙從地上拖起來,拿出針便要扎人中,柳煙及時睜開眼衝他使眼色,花子譽一愣,聽柳煙小聲道:“我沒事我只是碰瓷!”
“你簡直是——”花子譽驚得合不攏嘴:“碰到太后這兒來了!”
“我沒辦法了!”柳煙急道:“我大哥出事了,你快些去看看!”
“江琊?!”花子譽愕然道:“他怎麼了?”
“他生了好奇怪的病,你這裡走得開身麼?”柳煙道。
“走不開也得走。”花子譽竟然透出一股子狠勁來:“你去御花園裡等着我。”說罷,他轉身折回了慈惠宮。
通知到了花子譽,柳煙拍拍衣服也就不演了,在周圍一羣宮女太監的注目下大搖大擺的出了慈惠宮。
在御花園裡等了好一會兒花子譽纔來,柳煙不免有些擔憂:“太后怎麼肯放人了?”
“我同她說我才疏學淺,治不好她的頭風。”
“你......沒有再委婉一點兒?”
“她罵我是庸醫,扣了我的俸祿,還說我三年內不得晉升。”花子譽有些冒虛汗:“不過無所謂了,咱們快去找江琊。”
柳煙難得的火急火燎,便也沒有注意到遠處神色複雜的藺遠和方青離。
“公子,我第一次在城隍廟外面見到公主的時候,公主也是與花太醫在一起。”藺遠道。
“咱們不要亂猜,走吧。”方青離摺扇一揮,淡然道。
“公子,藺遠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說。”
“六扇門的柳煙定然不是公主,您跟皇上將娃娃親的事說的那麼死,良玉郡主是拒絕了,那真正的公主回來了,您打算怎麼辦?”
方青離一怔,猛地握緊了手中的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