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雲野娶媳婦不成反倒把命丟了。
整個未央都, 除了白淵和方青離對此樂不可支以外,其他的人都很驚恐。
白淵覺得自己撿了個大便宜,扶桑國的追雲野死了, 一時根本沒有新王可以繼位, 他琢磨着可以找機會把這小國吞併成白朝郡縣。
“阿九啊!”他在迎嵐殿裡對柳煙讚口不絕:“現在人家都在誇朕有勇有謀!把你這個小細作派到追雲野身邊, 就一舉拿下了扶桑國!”
“我也是一不小心就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柳煙面無表情的嘆息:“去你的有勇有謀, 現在整個未央都都在傳我剋夫好嗎?”
“那敢情好, 我放心了不少。”方青離在一旁添油加醋不嫌事兒大:“皇上一箭雙鵰,微臣佩服。”
“你們兩個!”柳煙痛心疾首:“把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極其無恥!”
那兩個人絲毫沒有內疚的意思,還在一旁哈哈哈哈個沒完。
“哎父皇, 既然您這麼開心,求您件事兒唄。”柳煙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膩到白淵身邊道:“把方青離指給我唄!”
“什麼叫......把我指給你。”方青離笑容一僵, 覺得哪哪兒不對勁。
“朕不是早就把他指給你了嗎!是你一直不肯要!”白淵拍案道。
“別老拿娃娃親說事, 旁人根本不當回事!”柳煙也拍案迴應:“我現在反悔了,考慮收了他, 您下道聖旨,以後誰還敢在我面前多嘴,我就直接把聖旨甩他臉上。”
“好,甚好!”白淵豎起大拇指。
“不是......”方青離試圖插嘴:“什麼叫......反了吧!”
“沒反啊!”白淵不給他辯駁的機會:“你一直是朕養着準備送給阿九的啊!”
“我堂堂一個公主,你方青離你只是一介武夫!”柳煙振振有詞:“以後你要是伺候我伺候的不痛快, 我就去找男寵!”
“......”
方青離突然很絕望。
白淵大筆一揮, 聖旨就來了。
整個皇宮裡的女眷都對柳煙這種前一秒被抓去聯姻後一秒又大張旗鼓要求指婚的沒節操行表示震撼, 但除了太后會感慨兩句“有傷風化”以外, 沒人敢多嘴。
白淵人一走, 方青離就把柳煙拖進屋裡,扔到塌上。
“你剛纔編排的很開心啊?”他歪着頭似笑非笑:“還男寵?膽子夠大的。”
“做不到我想想還不行啊!”柳煙撇嘴。
事實證明揚威將軍真的不止是“一介武夫”。
只忠於理論而實踐經驗爲零的九公主被揚威將軍摁在褥子上狠狠教育了一下。
看柳煙氣喘吁吁, 淡色的嘴脣微微泛着桃花色,一雙瞪人的眼睛裡那又羞又憤的幾乎要滴出水來,方青離發現自己很可恥的起反應了。
“指婚,那什麼時候結婚?”他咬牙切齒。
“你那麼急做什麼?”柳煙不解其意,她想了想:“等我抓到那個細作再說吧。”
方青離一張俊臉上就寫了兩個大字“委屈”。
“太遠了吧?”
“你看不起我哦?”柳煙開始抓重點,語氣不善。
“不是看不起你,只是......我怕拖久了夜長夢多。”方青離坐起身來把臉埋到掌心裡,甚是頹廢。
“你就是看不起我。”柳煙一臉陰鬱:“你出去!”
然後凝香就看見揚威將軍灰頭土臉的被從公主的寢殿裡趕了出來。
一眨眼,春去冬來,年關將至。
柳煙忽然發現入宮以來這麼久,她還沒有正經的過一個年。
從前都是跟江琊馮晚一起在六扇門裡守歲,弄一桌酒席,三個人就關了門的又蹦又跳鬼哭狼嚎的狂歡。
如今認了爹,日子也還算平穩,是不是要在宮裡過年了?
“你們宮裡都怎麼過年?”
“我們宮裡?”方青離眼神不善。
“好好好咱們宮裡。”柳煙翻了個白眼。
“除夕一貫有賀歲宴席,歌舞表演,宮裡人都會參加,算是歡聚一堂吧。”
“歡?可拉倒吧。”柳煙甩着一隻彈弓道:“聽着就很無聊,還要跟太后啊皇后一起無聊,打死我都不要。”說罷,她一發彈弓瞄準了牆頭,“啪”的射出去:“還有你們大皇子,替我傳話啊小細作,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
牆那頭“撲通”一聲有人掉了下去,然後倉皇的跑了。
說做就做,她跑去跟白淵說,提前一天在迎嵐殿裡擺個小酒席,就她和方青離兩個人,算家宴。
“我只想跟父皇過。”她拉了白淵的手認真地告白。
攻勢猛烈,白淵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臨走前白淵拉了她,無比神秘期待的微笑:“父皇希望明年可以不止三個人一起過。”
柳煙回去一路上都很茫然:“父皇什麼意思?他還想叫誰一起?”
方青離咳的肺都要出來了,避而不答。
“他總不會又看上哪個妃子小妾的想納進宮,事先跟我透露點口風?”柳煙開始腦洞。
“不不不。”方青離搖頭:“絕對不是。”
“看樣子你懂他什麼意思?”柳煙眯眼。
在柳煙的再三追問下,方青離硬着頭皮回答:“空巢老人,都想要個三四代同堂的......”
“.......”柳煙說:“我現在取消家宴還來得及嗎?”
除夕前一天的內容定下來了,除夕的白天柳煙還是決定充分利用時間,回一趟六扇門。
前一天晚上同白淵喝酒下棋,開始的時候柳煙說輸一盤喝一盅,方青離想起這貨的酒量於是誠懇的建議:“要麼下棋你下,輸了酒我喝。”
“不行!”柳煙一口回絕,豪氣萬丈:“我柳煙錚錚硬漢,怎麼能讓你一個小白臉幫我喝酒!”
“說得好!”白淵鼓掌:”不愧是朕的女兒!”
方青離:“......喝死你拉倒!”
結果顯而易見了,三盤一輸,柳煙就已經趴在棋盤上滿臉通紅的畫圈圈了:“父皇你出千!”她血淚交加的控訴。
“這是下棋不是打馬吊。”白淵歪着頭看她:“女兒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柳煙打了個嗝,幾乎能吐泡泡:“再來。”
“來個頭啊來!”方青離無語的將她的腦袋抱起來,扭頭道:“凝香,去煮點醒酒湯!”
“不下棋了!”柳煙幡然悔悟:“我們唱歌!”
“......大晚上的你唱什麼歌?”
“唱啊,朕還沒見過阿九唱歌呢!”白淵哈哈大笑興致盎然:“青離你這是做什麼?還沒成家呢都開始管手管腳的了!別把她寵過頭了!”他摸一摸下巴揶揄道:“阿九你打算唱什麼?”
“唱......我想想。”柳煙口齒不清的揉着腦門。
“你唱什麼朕都愛聽!”白淵樂不可支。
“我會唱!牡丹亭!”柳煙突然振臂一呼。
方青離給她嚇掉半條魂:“你胡說什麼?牡丹亭你哪兒會唱!”
“我就是會唱!”柳煙不高興了,張開雙手去抱他的腰,方青離連連後退:“你幹嘛?”
“你別跑啊——”柳煙踉踉蹌蹌的追,她腳下一崴就往前衝,方青離嚇得反迎上去接她,結果柳煙一臉得逞:“嘿,抓到了!”她攥住方青離的腰帶一抽,把那把扇子抽了出來。
方青離一愣,卻見柳煙慢慢的將那扇子展開,對着廊下的燈照:“這扇子多漂亮呀!”
他下意識的去瞧白淵的臉色,帝王的眉間籠着淡淡的愁色,像是陷入了沉思,不言不語。
事實上柳煙並沒有唱牡丹亭,她抱着扇子看了一會兒就地臥倒,睡姿極其不雅,怕她着涼,方青離只能將她抱回寢殿去。
將她安頓好再出來,白淵已經走了。外面飄飄揚揚下起雪,帶着一陣一陣寒涼的風.在夜色裡,那片片白雪分外的明亮,彷彿自身能發光一般,只一會兒,庭外的鞦韆上就堆了一層白絨。
方青離搓了搓手臂,凝香搬了炭盆來,燒起了銀骨炭,熱氣洋溢,暖人心脾。
“將軍,不早了,回去睡吧。”她輕聲道。
“瑞雪兆豐年啊!”方青離笑着感慨,心情異常的輕鬆。
“將軍是不是覺得像家一樣了?”凝香偷笑。
方青離微微一愣,隨即失笑:“是有點兒。”
他將那本從柳煙寢殿裡順出來的傳奇話本捂在胸前,尋了一張靠着炭盆的椅子坐下,有伶仃的雪花兒偷偷溜進來,在熱氣中迅速消融,不留痕跡,他翻開到空白的一頁,用筆桿戳了戳下巴。
如果沒有那些事兒......跟小煙和皇上一起......真的是很理想化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