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鄉里人 29秋雨 木魚哥
胖丫第二天打回的豬草明顯份量多了許多,直接先餵了騾子再餵豬。
騾子儼然也是黑妹家的新寵了。
而黑妹則是象對待兩個妹妹一樣也不時地拍拍它的腦袋,而它也明顯對黑妹和胖丫更親近些,只要她們出現在視線範圍之內那就會伸長了脖子清純的雙眼水汪汪地圍着她們轉。
看着這騾子溫順的模樣黑妹不禁想到那晚那個冷傲又神秘的人,心中對那人說有點恐懼又有點好奇,還有一絲感激,要不是他給的十兩銀子她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攢夠銀子買騾子。
不過她想她和那人應該不會再見了吧!
上午的時候吉祥回來了,被胖丫和四丫帶着去看騾子,圍着有說有笑的。
黑妹在竈房裡做粉蒸肉,當然特別給她娘秀姑熬上了紅棗肉湯。
現在正是秋涼好養膘的時節!
吃過午飯天陰了下來開始下去了綿綿細雨。
這應該是今年秋天的第一場秋雨了,絲絲涼意驅走了夏季的燥熱,帶來的是舒爽的溫涼和愜意。
而正是在這樣一個詩意秋雨來臨的時候鎮上的官差在葉里正的引導下開始挨家挨戶收賦稅了。
令所有人心情跌入谷底的就是這次除了收取田地的賦稅以外確實還有徵兵稅。
每家每戶出一個男丁參軍,不出人的就必須出半兩銀子。
鄉里人家的,田地稅交上以後本上就只剩下這一年的口糧了,又拿什麼來交這半兩銀子呢,於是整個村子都瀰漫着緊張焦慮的氣氛。
最後很多家還是沒辦法只好出男丁參軍了。
其實朝廷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徵兵了,黑妹的心都緊張了起來,最後想了想還是和她爹商量了,把家裡的糧食留下來,田地稅和徵兵稅合在一起直接出了二兩銀子。
而因爲水生家沒銀子,他又是家裡的唯一壯勞力肯定是不能參軍的,最後黑妹幫他家交了一擔花生抵銀子,黑妹也不要他還銀子,只要他們年底的時候還一擔紅薯就行。
而菊珍嬸兒明顯蔫巴了,第一反應是去求下村的葉婆子,她覺得她和她關係這麼好,借個半兩銀子的應該沒什麼,可誰知卻吃了個閉門羹。
這時候才慌了起來,挨家挨戶求爺爺告奶奶地借錢借糧。
這個時候其實也是考驗一個人在村裡人緣的時候了,有的人大家沒有湊着也願意借,有的人大家有也不想借,而菊珍嬸兒明顯是後者。
在村裡她不是罵東家就是罵西家的,有喜歡背後挑事兒,看到大家不給借她癱坐在大門口哭天喊地的一幅又可憐又可嫌的模樣。
最後雲哥帶着傻三一家家地說好話,到了黑妹家的時候馮貴明顯心軟了,秀姑也於心不忍,黑妹沒法最後只好也借出了一擔花生,但堅持要菊珍嬸兒寫個欠條,後來事實證明黑妹還是有遠見的,當然這是後話了。
這場秋雨一直下到入夜才停了下來,晚上夜空卻晴朗了起來,然而很多人家心情都無法晴朗了,要參軍的人家離別在即心情沉重憂傷,有的人家交完稅後完全沒有積蓄和多少糧食了,看着老人孩子心情更是沉重。
一時間大葉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憂鬱氛圍。
這一刻黑妹再一次深刻地感覺到銀子的重要性,局勢有些動盪的年歲只有手中有糧心中才能不慌啊!
第二天一早黑妹和馮貴就帶着涼菜進城去。
因爲這一次有了騾子,直接把籮筐還在騾子背上,兩人行進的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到青城裡的時候太陽纔剛剛跳出地平線。
兩人仍舊是吆喝着賣菜,先嚐後買的,一上午就賣了十幾二十碗出去了。
黑妹留了她爹在西街繼續賣自己牽了騾子上門去送菜給老客戶。
到了那一家大戶,還是小蓮出來和黑妹交易,只是她的神情有些怪異,黑妹注意到她以往都是喜歡穿帶色帶花的衣裙,今天卻穿的一身素白,頭上也沒帶花了,黑妹多嘴問了一句才知道,原來她家老夫人的侄兒被山賊殺了,頭被掛在青城牆頭。
黑妹聽了大吃一驚,這家侄少爺聽說是在府衙當差的,拿了錢離開後算着那人被殺的日子正好是她無地主家那夜的後兩天,想着很有可能是同濟會乾的,雖然聽着嚇人,但心裡不免覺得那人肯定是個惡吏,這樣一想又覺得一點也不同情了。
黑妹想着那些人經過了青城應該就直接往北上了吧!
牽着騾子到了悅來客棧的後門,黑妹卻被秦掌櫃請到了一個僻靜的屋子。
她坐下後還給上了一盞茶,黑妹看了看房內,一道小斷牆把這間房子隔成了兩半,屋子很簡陋,雖然有桌椅但旁邊靠牆的地方還對着雜物,顯然這是個臨時的談話地點。
黑妹也不喝,直接問到,"秦叔,你要喝我說什麼?"
"黑妹啊,是這樣的,我們少東家想喝你談筆生意。"
"什麼生意?"
"我們少東家想買下你做菜的配方。"秦掌櫃的說完看着黑妹。
黑妹也不說話,頓了一會兒才慢慢說到,"秦叔,您一向挺照顧我的,我不妨和你直說,這個涼菜的做法其實並不難,難的其實是在材料上!"
"哦,你不妨說說這材料有何難處,我不信憑我們悅來酒家的東家還找不齊材料。"
黑妹猜到他會這麼說,而她也開始懷疑他口中的少東家此刻是不是就在這間屋子的那道斷牆之後。
"秦叔,我一直把你當親人長輩十分信任我今天也就和你說,任何人包括我爹都不知道,第一,這做涼菜的蔬菜必須是用山泉水灌溉長成的,第二,裡面有一種料是我們大葉山上特有的,需要每天清晨採集當天使用,否則味道不一樣,第三,我在做的時候工序雖然很簡單但調拌和揉搓的感覺很重要,不瞞秦叔說我其實在家裡試練了快兩年了才作出現在的味道來。"
黑妹說這一番話雖然都是扯-淡,但從她嘴裡說出來卻是一本正經,有板有眼的,很像那麼回事兒,再說誰又能想到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頭有這樣的心思呢。
所以秦掌櫃一時之間也有些呆楞,"這樣啊,那我還得和我們少東家好好說說。"
黑妹望望斷牆後面又說到,"秦叔,您放心,雖然配方賣不成但我們還是一樣做生意啊,我只管做你們賣,你們要多我做多要少我做少罷了,無非是辛苦點,但我家窮缺銀子,只要有錢賺我願意辛苦點。"
這番話是告訴他們她其實很缺錢,那秘方不賣看上去更誠懇了些,也是鼓勵對方有什麼想法都可以提出來。
秦叔什麼也沒說直接叫了一個夥計和黑妹交接這次的貨,他一會兒再去結帳。
黑妹笑了笑,直接跟着那夥計點貨去了。
屋內的那道斷牆後面果然走出一個二十五六的錦衣男子,搖着金邊花摺扇。
秦掌櫃十分恭敬地問到,"少東家,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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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輕笑了一下,嘴角揚着戲虐笑容,"看來我們吃了個軟釘子。"
"少東家的意思是這丫頭沒說實話?"
"說沒說實話暫時還不知道,但她明顯是想細水長流的。"
"那我們-"
"細水長流也不是不可,"說着頓了下在秦掌櫃耳邊低聲交代着。
很快黑妹又被秦掌櫃叫到了這間屋子,桌上是這次結帳應得的四錢銀子,另外還有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這也是黑妹第一次看見銀票。
"黑妹啊,這一百兩的銀票是給你的。"
"秦叔,這是什麼意思,雖然是鄉里人但無功不受祿我還是懂的。"
"放心,這不是白給你的,我們有個要求。"
"秦叔請說。"
"我們想把你那種小罐子的黑妹菜重新包裝出售,但要打我們悅來的招牌。"
黑妹坐着低頭思慮,從秦掌櫃的話可以看出兩點,一,她那小罐子包裝的菜還是很有銷路的,二,悅來酒樓可能計劃加大銷售面和價位檔次。
她快速地想了一會兒說到,"秦叔,這個沒問題,反正我只是想賺點銀子過生活並不想出多大名開商鋪的,我也不會做生意,你們要是打你們悅來的招牌說不定更好賣些,但我也有個條件。"
"你說。"
"不論你們花多少本錢包裝宣傳,你們最後定出的一罐子的賣家我要抽四成。"
"好。"秦掌櫃一口答應,這也是剛剛他家少東家囑咐他的最後底限。
"還有就是因爲這涼菜做得很慢,原料也得來不及,你們要是重新包裝了賣得更多更好了,我怕我貨供應不上所以那二十文一罐子的菜我可能就提供不了多少了。"
黑妹這樣說也是有原因的,一來她卻是忙不過來,二來要是一直提供那大罐子的菜,他們要是揹着她把大罐子的菜留起來分裝到精品小罐子裡去那她也不知道,所以她索性不再提供大罐子的菜了。
如此一來唯一的貨源她控制得緊緊的。
秦掌櫃很快也答應了,她這才離開,但那一百兩銀票並沒有收下,雙方約好,他們定好包裝以後會把東西送到大葉村黑妹家第二天再派人去拉回,她只管做菜和裝罐,而合約會在那次正式簽訂。
看着黑妹牽着騾子離開的身影,斷牆後面那個錦衣搖扇的男子再次出來,"秦叔,這丫頭可不簡單啊!"
"是啊,她有個做生意的好腦子啊!"秦叔生意場上混了多年自然知道黑妹剛剛其實看似簡單的要求卻暗含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