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故人相見
在京城裡晃悠了三天,黑妹最大的感受一個就是京城確實大,人口很密集,商業很繁華,有錢有勢人太多,另一個感受就是京城的消費實在是是高,她這三天的客棧房錢就是半兩銀子了,儘管相比較已經是最便宜的,但還是別的城快兩倍的價錢了,而一天的吃食三餐下來也要一錢多的銀子了,感覺真正是花錢如流水了。
三天過後她又交了半兩銀子的房錢,但在城裡轉悠的時候再不捨得吃正餐飯了,小攤兒上買點饅頭,烙餅吃,來碗湯麪的已經算是奢侈了。
轉悠了這幾天黑妹覺得京城的分佈和現代的北京城其實差不多。
皇宮在正北,坐北朝南,威儀的宮牆圈了好大一片地,遠遠望去看不到頭。
而東區顯然是富貴權勢人家的宅邸,都是高牆大院的。
南邊是一片集中的商業區,酒樓林立,客棧高聳,店鋪綿延幾條街。在靠近西邊的地方就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客棧和一些小家小戶的人家。似乎王明說過他家就在過去兩條巷子那邊。
黑妹所住的客棧和西區只隔着一條街,不算大,但特別熱鬧,喧譁,都是小商小販的,價錢相對於南區的鋪面便宜許多。
黑妹這兩天都是在這條街吃一日三餐的,和南區的商業街道比起來省了不少銀子。
但到了晚飯時間她必須去南區的大酒樓醉月樓裡點一碗價格昂貴的湯麪,因爲這家酒樓的大堂裡說書侃天兒的正說着大唐國立國的皇室秘聞,這兩天正講到最近的先皇那一代,也就是當今皇帝的上一代。
這些都是黑妹以前在青城很少能聽到的,倒覺得現在的皇帝還真是十分開明的,天子腳下說書的講着皇室的歷史卻並不見有人干涉。
黑妹聽得十分仔細,每天掐好點兒,在他開講的時候點上一碗湯麪,便吃邊豎起耳朵來聽。
直到一個多時辰後講完了開始上些歌舞的她才離開。
她其實最期望的是能在酒樓或是大街上無意中再次遇到三木,但又有些不期望,因爲如果能這樣輕鬆地遇到三木,只能說明他並未受到管制約束,如果他是自由的卻並不回去與她相聚那她覺得自己受不了這個打擊,但在心裡又覺得三木不會是那樣的人。
可他又是哪樣的人呢,她也說不出來。
可仔細一想要是三木爲了保護她受制於人,被制約着不能有自主行動能力她雖然焦急卻內心是甜蜜的,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但想想以前別人不都說愛情是自私的嗎?
那時她還不懂,不過現在她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她去街面兒上吃了早飯就想往西街前面自己還沒去過的幾條街道逛逛。
哪知道剛走到一座繡樓下面,只聽到嘭地一聲從二樓的窗戶上掉下個什麼來。
很快有人驚聲尖叫,"啊!有人跳樓死了!"
周圍路上行人,小攤小販迅速圍攏了過去,黑妹也趕緊扒過去看是怎麼回事。
這場景真是慘烈,黑妹嚇一大跳。
一個衣衫穿着豔麗單薄的女人頭朝地摔得鮮血直流,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有那血不斷地蔓延開來。
有人說到,"要死啊,一大早的嚇死人了!"
也有人說,"唉,這得多慘的日子啊,被逼着尋思的!"
後面有一個女人說到,"不乾不淨的女人死了倒利索了!"
黑妹這才仔細去看這棟繡樓,原來這處也是一座青樓,可這塊兒相當於貧民窟啊。
再想想也是,不管富人窮人,到哪兒青樓暗-娼都是少不了的。
她這才主意到從這座樓開始後面整整兩條街都是安靜的,寂靜的似乎在那裡現在纔是入夜,她心中瞭然了,看來這邊一片應該都是這樣的場所,怪不得從這條大街作爲分界,早上一邊寂靜無聲,一邊人聲喧鬧的。
她從來沒有在晚上來這邊,估計到了晚上就應該兩邊換過來了。
她看了看那個摔死的女人,鮮血已經越流越多了,十分猙獰,她有些看不下去了,準備擡腳離開,正在這時候看到一個身影衝到屍體旁邊,而這個身影讓她看起來覺得有那麼點兒眼熟。
她有些疑惑地再回轉過去看。
這個身影此刻正背對着她,蹲在地上,無聲地看着屍體,似乎劇烈得發抖着,伸出手去翻屍體,屍體面部已經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容貌,她拿着手帕十分麻木的一點點擦血,可那些越擦越多,她也越擦越抖的樣子。
這人穿着和屍體上十分類似的衣裙,豔麗而透明。
黑妹走了過去有些疑惑地看着這人,因爲沒看到正臉,只覺得身形十分熟悉,可實在想不起來是誰,可她在京城除了王明,她卻是不認識任何人啊。
正在這時,一個老鴇模樣的婆子凶神惡煞,罵罵咧咧地充了出來,"想死就趁早的,別費了老孃的銀錢,還髒了老孃的樓子! "明顯十分嫌惡樓下這兩個一死一活的女人。
那地上蹲着的女子這時候才慢慢擡起頭來眼中絕望又仇恨地盯着那個老鴇。
黑妹這纔看清這個女子的長相,她大吃一驚,這人竟然是曾經和她打過架的白家白老闆的通房丫頭柳鳳兒。
儘管如今的她消瘦憔悴了許多,但姣好的面容還是讓黑妹一眼認了出來。
"柳鳳兒!"
她已經叫了出來。
柳鳳兒轉過頭來呆呆地看着她。
因爲黑妹一直是男裝,她看了半天,眼中才有了一種認出人的神情,她已經知道了眼前這個少年就是兩年前和她有過過節的黑妹。
那老鴇也看向黑妹,打量了幾眼,一聲嗤笑,"喲,要是遇到了舊相識,就好好聯絡聯絡交情,晚上也好來給你捧個場。"
說着,已經有護院樣子的男人過來拖拽屍體了。
"黑妹,黑妹救救我!--"
那柳鳳兒像是遇到救命稻草一樣一路跪爬到黑妹的腳下。
她很疑惑爲什麼這老鴇不怕活的人跑了,而在意死去的屍體。
"黑妹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再過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的歇斯底里和那老鴇的淡然冷靜形成鮮明的對比。
黑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錯。
"你覺得他能有一百銀子來贖你嗎?"老鴇叉腰冷眼看着她,輕飄飄地說到。
頓時柳鳳兒眼裡一片死灰,看着黑妹的眼裡漸漸瀰漫上一片死寂的絕望,她覺得自己多傻啊,誰會花一百兩銀子去買一個妓-女,而眼前黑妹身上又怎麼會有一百兩銀子銀子呢?她穿着如此簡陋的男裝布衣,手上拿着兩文錢一個的玉米烙餅--
曾經飛揚跋扈,嬌豔明麗的柳鳳兒如今這樣羔羊待宰的情景在黑妹看來,讓她的心裡並不好受。
可剛剛老鴇的話她聽得清楚,一百兩,對於京城的小戶人家來說也並不少,而現在一百兩是她身上所有的錢財。
她不是聖母,儘管同情柳鳳兒這個故人,但她不會如此孤注一擲,更何況她有自己堅定的命運。
"要是你也想跳我也不攔着-"老鴇倚着門框惡毒地說到。
柳鳳兒就那樣木然地看着地上脫出的那道猙獰的血跡。
周圍的人許多已經散開了,似乎對於他們來說這樣的事情司空見慣。
黑妹卻有些猶疑了,是不是她今天不救就是一條人命呢。
她做着最吉利恩達思想鬥爭。
而此刻她眼中的猶疑卻讓柳鳳兒看到了一絲希望,她無聲的說到,"救救我!"
她忽然起身撲到另一邊,似乎在地上揀起了什麼,又猛然朝自己的面上一輪。
幾乎是在一瞬間,黑妹才反應到她做了什麼,因爲此刻柳鳳兒的臉上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血沿着那道口子汩汩往外流,沿着她雪白的面頰和脖頸,一路流向胸前大片袒露的肌膚。
她像個烈-士一樣,手上仍舊舉着那塊尖石蓄勢待發,那樣絕然地望向老鴇,"我現在還值多少銀子?"
那老鴇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做,而黑妹也驚呆了,她覺得此刻自己需要重新認識這個人了。
"喪氣貨!"老鴇有些氣急敗壞了,柳鳳兒卻還拿着石頭準備往臉上劃,一個劃花臉的妓-女還有什麼價值呢?
"別!"黑妹終於忍不住了。
轉過身看着老鴇深深一鞠躬,"大姐,得饒人處且饒人,您高擡貴手放過她吧!"
"放過她?"那老鴇橫眉睜目看着黑妹說到,"這一個多月的j□j,吃穿住行的,我不要銀子啊?"
"那也要不了一百兩!"
"五十兩!"老鴇不耐煩地呵斥到,"少一文錢死了就是收屍老孃也認了!"
"好!"黑妹一口應下,一個時辰後我來贖她!"
柳鳳兒簡直是絕處逢生地看着黑妹,她劃破臉本是孤注一擲絕望之舉,沒想到-
"等着,我一會兒回來贖你!"
黑妹看着她說到,轉身很快的向南區走去。
身後是柳鳳兒喜極而泣的面容,和着的血淚讓她漂亮的臉蛋一片花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