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雙更,吼吼
走過一條長廊,穿過垂花門,各色穿着鮮亮的丫鬟端着盤子來來去去。
倒還真像是黑妹心中所想的,前廳像是生日宴會的場景,只是坐在上位的並非是白府的老夫人,而應該是她。
因爲白家父女兩人喜氣洋洋地對黑妹說,"恭喜馮小姐花季十六!"
黑妹這才恍然大悟,今天是她的生日了,一晃,又大了一歲,只是她生日,白府如此勞師動衆的她心下不禁要打上問號了,於是接下來飯桌上的一言一行她都要豎起耳朵聽着,到底爲何這般。
白老闆不動聲色,儘管身後站立的丫環們不時地爲桌上三人佈菜,但他還是不停地爲黑妹夾菜。
吃得黑妹受寵若驚,又一頭霧水的。
過了一會兒,外面有人通知說老夫人過來這邊了。
飯桌上三人都是一愣,黑妹是想不到白府老夫人還真出席了,不是說白府老夫人一直在後院修養,從不管家事的嗎?
而白齊和白明慧對的這一眼中就太多的內容了,說不上什麼明顯的情緒,卻兩人俱是一臉叵測的樣子。
很快一個一身紅褐色銀底花紋的袍服,披着灰謹色裘衣的老婦人被一個面容豔麗的年輕婦人扶了進來。
黑妹隨着白家父女兩人即刻起身跪拜行禮。
等擡首一看的時候黑妹發現這白老夫人也在打量自己,她微露笑意示意,趁機也好好打量她。
只覺得這位白老夫人年紀並不大,面容帶着點精明的意味,仔細看她的五官音容卻是和白齊白明慧毫無想象之處,氣質也並無一種大家老夫人的氣場。
黑妹正心裡思量着,這位老夫人應該不是白老闆的親生母親吧。
果然,白老闆等到大家再次入席,微動神色對着黑妹介紹說到,"馮小姐,這是我的繼母戚氏。"
一句話說的戚氏面容微變,這就是擺明了她的身份讓黑妹不要有所顧忌。
黑妹心裡明白着,面上仍作恭敬樣子,靜觀其變。
"齊兒,這就是那位白小姐。"
"正是。"
"和明慧年齡差不多嘛。"
"剛滿十五進十六,比明慧小姐大兩歲。"
"年齡是不是小了點,不過不要緊,還有玉麗和紅姨娘幫着管家。"
"母親可別小看了馮小姐,她剛滿十三已經開始管家了,根本用不着誰幫。"
"——";——
兩人一來二去地說着話兒,明慧在旁邊也不插嘴,不時的招呼黑妹吃菜,可這會兒黑妹哪兒吃得下去啊。
戚氏和白老闆兩人的話音黑妹算是聽出來了,似乎是她要進白家管家似的,難道是白老闆想請她做白府的管事兒。
那也不對啊,管事一般不是男性也是已婚婦女啊,她還雲英未嫁呢。
再說怎麼那老夫人言下之意是她的出生配不上白府,配不上白老闆。
一頓慶生的飯吃得黑妹暈糊着,心中急不可耐,但還是耐着性子等到飯後,戚氏離去。
只剩下白家父女兩人和她在偏廳暖閣喝飯後茶。
暖閣正中央放着一個黃銅鼎香爐,正飄着細細的煙霧,周圍放着幾個黃花梨木墩,三人圍坐喝茶。
黑妹張嘴就要問話,白小姐做了個手勢,廳里人一下子全部退了個乾淨。
"白老闆,白小姐,剛剛白老夫人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沒聽懂呢!"
白小姐看着黑妹笑了笑,對她爹說到,"爹,你就快告訴黑妹吧,算是送給她十六歲的驚喜禮物。"
黑妹望着白老闆心裡忐忑地等着他所謂的驚喜。
"黑妹,我想娶你做繼室!"白齊一雙眼睛溫和如玉,帶着期待黑妹欣喜的觀望。
而白小姐也是閃亮着一雙明眸含笑看着黑妹,期待着她的受寵若驚似的。
黑妹心中大驚失色,但對着兩人探究的眼神,當下只能強做鎮靜福身嚴肅到,"真是謝謝白家看的起,我一個鄉野丫頭,何德何能能當白府的主母,你們真是高看黑妹了。"
白家父女完全沒有想到黑妹這樣冷靜甚至有點驚慌的反應。
"黑妹,你不必如此自輕自賤,我爹爹中意你也不是幾天的事情,自我第一次到你家中我們就已經對你十分滿意了。"白小姐又說道,"嫁到我們白府來,你就是當家主事的,等替我爹爹生下兒子,必定讓你的兒子繼承家業——"
黑妹心中驚慌失措,一時不知如何說起,除了做生意賺點銀子,她真心沒有想過和白府有點什麼,這一下竟然被他們父女二人當面說親她怎能不意外驚慌。
好半天才鎮定下來,吶吶說到,"白老闆,白小姐,真的是謝謝你們厚愛,我從未想過要進白府,而且我娘去世了,我爹不會再娶,我已經對外稱要做守竈女,招贅上門繼承家業。"
說實話,黑妹真的很感謝白家父女看的起她,儘管是繼室但白家的主母可也不時一般人能當得起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你爹對你娘情深不肯再娶,但可以找你二叔家過繼,我們白家雖說不上大權大貴人家,但這點事還是能辦到的。"
白齊輕狎了口茶說到,溫和的神色裡透着篤定的光芒,想想又說到,"你放心,你是個孝順的,我不會逼你今年成親,我會等你一年守孝期滿了再娶你進門。"
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黑妹一下子有點詞窮了,畢竟是人家一片好意,她心中雖不想但總不能拒絕得太多無情,顯得自己多不受擡舉似的,再說她的財路還在白老闆的手心兒裡捏着呢。
"爹爹,是不是咱們說得太突然了,讓黑妹回去好好想想再說吧!"白明慧看着黑妹一臉驚愕又像是不知所措的樣子打了個圓場。
黑妹此刻真正是感謝白小姐的,她現在需要時間好好想想,想一個合理拒絕白老闆但又不傷彼此臉面的理由出來。
所以,很顯然,這一晚在白府,她又失眠了。
話說哪個少女不懷春,黑妹也有十六歲了,雖然她對於男女之情還迷濛着,可也是青春懵懂的時候了。
想想那白老闆,面容俊朗,舉止瀟灑,家底豐厚的。
拋開她鐵了心打算招贅上門的話,要是能嫁給他應該是很多女人所願吧,可她一想到要和白老闆誰在一張牀上就感覺怎麼着都彆扭,心裡咯應的,怎麼回事兒呢。
第二天頂着個熊貓眼還沒回個神兒來,白老闆玉樹臨風地大駕光臨了。
也許是黑妹現在知道了他的心思,處處都覺得他對自己透露出親暱的勁兒,搞得她如坐鍼氈,藉口要上早廁溜之大吉了,蹲在茅坑裡使勁兒想對策。
剛出來,好不容易白老闆離開了,沒想到白明慧又來了。
看她又送了許多精美的衣裙首飾的她真心頭疼了。
"黑妹,你是不是顧慮那戚氏?"白明慧問到,"你放心,她雖然是個貪心的,但絕對沒有你聰明能幹,更何況還有我爹爹呢,她討不了什麼便宜的,我爹爹是不會娶那個玉麗的。"
黑妹這才明白,昨晚攙扶戚氏的那個長相明豔的丫頭是戚氏的遠方的侄女,一直想嫁進白府做繼室掌家。
"還有那些個姨娘,通房,你也不用擔心,她們即使生了兒子也不會繼承家業的。"
"我能,能不能問問你們怎麼就挑中我了呢?"黑妹心裡叫苦連天,她什麼都不擔心,就擔心白府非要娶她啊。
白明慧看黑妹一副蔫頭巴腦的樣子,還以爲她不自信呢,狠狠誇了她一通,"你雖出生鄉里人家,但舉止大方,見識也廣,更重要的是還有生意頭腦——"
這要是平時和黑妹說這些她絕對高興地暈頭了,可現在它可清醒着,頓聲試探性地問到,"是不是因爲我毫無背景的?"
白小姐一愣,望着黑妹,最後把手搭在她的手上,嘆了口氣,十分誠懇地說到,"黑妹,我就跟你實說了吧。
我和爹爹挑中你也確實有我們另一方面的考慮,戚氏的孃家是外省的大商戶人家,當初差點奪了我們白家的家產,好在她兒子忽然病死了。
否則我爹爹還不一定是白家的家主呢。
這些年,她還不死心,往我爹爹房裡塞了好些妖媚狐子,希望能生下個一男半女地繼承家業,還好我爹爹防得緊,一直沒有讓她們得了子嗣。
這兩年一直是我掌管府上的事宜,但你也知道我已經十四了,過兩年就要出嫁離家了,白府不能亂啊。要是有了你那就不同了,你不僅懂生意和我爹爹也有交情,你來做這個當家主母是再合適不過的。"
其實她還想說的是難得她爹也很喜歡黑妹,但作爲一個女兒實在不好意思說出自己親爹的兒女心思。
面對白小姐這一番掏心窩子的話黑妹沉默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即使是白家這樣日進斗金的大戶也是有着難以言說的隱憂啊。
"白小姐,說實話,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要嫁到大戶人家,你也知道我的性子——";黑妹是拼命想激起白小姐記憶起上次她和一個叫柳鳳兒的通房丫頭打架的事情。
"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到時候你是當家主母了,規矩還不是你說了算——"
黑妹還要解釋,白明慧拍拍她的手,"你再好好想想——"
等到下午白老闆又來了,着對父女兩人軟硬兼施車輪戰了。
"黑妹,你是對我哪裡不滿意嗎?"白老闆一張俊臉故意湊到黑妹近前,細看他的五官真是無可挑剔了,他的面容和他的家產一樣讓他十分自信。
"沒,真沒,白老闆——"
"那你爲何還不同意呢?"
"白老闆,我說實話,您能憋生氣嗎?"
"你說。"
"你看啊,我一直和你做生意咱們相處得挺好看完也知道你是個好人,對我諸多照顧,但說實話我和明慧年齡差不多,我一直把您當長輩看,當然可不是說你年紀大啊,但我真心把你當長輩,你現在說要娶我,我——我真的無法接受。"
黑妹一口氣說完,仔細看着白老闆的反應,可別翻臉啊,她還不想自己的財路斷了呢。
沒想到白老闆頂着她坎坷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黑妹滲得慌。
"黑妹,我果然沒看錯,你是個光明坦誠的人,你這樣說我反倒放心了,你也放心,我不會逼迫你的,不是還有一年時間嗎,咱們慢慢來。"
黑妹聽到他意味深長的"慢慢來"三個字的尾音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她怎麼有種人爲刀俎的感覺了。
第六十一章父女同時被逼婚了,同病相憐啊。
此刻的大葉村卻是並不平靜。
馮貴雖然是死了老婆的鰥夫,可畢竟還年輕啊,又勤快能幹的。
家裡的房子雖是十幾年前蓋的,但起碼是獨門獨戶的,還有院子,家裡也有牲口,田地不多但也有,而且並無子,所以儘管馮婆子一說要給馮貴續絃,那小媳婦大姑娘還是爭着撲上來的。
趁着黑妹不在家,一天帶過來三撥給馮貴相看的,馮貴在房裡閉門不出,可苦了胖丫和四丫。
這些來的婆娘不是年輕守寡的,就是過了年齡在家沒嫁出去的,有點也是相貌人品太不咋地,家裡又窮的,便耽誤了,所以沒見到馮貴,看到胖丫和四丫一個勁兒地討好。
最後胖丫也學了她二姐一把風範,直接拿了掃院子的大苕帚把這些人全趕了出去,再見到馮婆子打不過就潑餵豬的餿水,有吳寶兒在一邊護着,誰也不敢把她怎麼樣。
大樹這些天和四丫在一起玩也幫着對付馮婆子,看到她帶着這些花裡胡哨的女人來了直接往她們身上吐口水。
這些人來相親的,都是撿着最好的衣服穿,被吐了口水,潑了餿水有苦難言,還要強顏歡笑,結果還沒見到馮貴,也是窩了一肚子氣,馮婆子兩頭不是人,更是沒討到好。
按說,馮婆子也是心疼馮貴的,想着兒子年紀輕輕不到四十就單着,但她眼裡根本就看不到自己兒子的真正心思,和秀姑的夫妻情分在她眼裡就是狗-屎,所以往往至親至疏了,親生的母子卻是失了交心啊。
那邊菊珍嬸兒卻是見馮婆子帶人進村就跳起腳來宣揚黑妹如何彪悍,已經是守竈女了,鐵板釘釘了,就是進門了,再生了兒子也甭想得家業。
於是大葉村雞飛狗跳得熱鬧着。
這頭黑妹終於和白老闆結清了帳,腳底抹油趕緊回家。
她回村正是這一副熱鬧場景,倒是菊珍嬸兒揀了黑妹格外親熱,硬是拉着說話,把黑妹不在家這幾天的繪聲繪色地描述着。
其實黑妹在白家住的這些天想了很多,不僅想了自己的親事,也想到了她爹馮貴的,不說別的,單看白家小姐白明慧爲她爹出謀劃策勸說她嫁入白家的,她覺得自己與她相比,就真的太自私了。
她爹四十不到,就這樣一個人孤單着,如果她真心愛她爹,應該鼓勵她爹再娶。
黑妹就這樣滿懷心事地回到家中。
看胖丫現在真的懂事瓠巴了不少,真心高興了。
來到房間裡,她爹躺在她娘經常躺着的位置,呆呆發愣,人家過個年都是長胖了,馮貴卻是瘦了不少,一點精神也沒有,看的黑妹心裡堵得慌。
"爹,你還在再娶吧!"
馮貴聽了好半天才轉臉過來看她,"你想嫁人了?"
"不是,"黑妹一愣,她爹誤會她的意思了,"爹,你這樣我看着難受,咱娘地下有知也難受,走得都不安心啊,我想來想去還是應該給爹再找個伴兒,或許爹能不這麼傷心了。"
馮貴看着黑妹,慢慢坐起來,"黑妹,爹真的不想再要任何女人了,我這一輩子只會有你娘一個女人——"
黑妹看他說得堅決一下子真不知道說什麼了。
"爹,總要有個人照顧你,我以後即使招贅上門,雖說能給您養老送終,但您有個伴兒不好過些嗎,有什麼心裡話也說得來些。"黑妹還在勸着。
馮貴想了想,心中思量估計是不是馮婆子和馮金一家給黑妹施加壓力了,頓了一會兒,忽然說到,"黑妹,我想好了,真的不再娶,你別勸了,你就當守竈女,我相信我女兒即使招贅上門一樣能找到好男人。"
黑妹再不說話,眼裡含着淚點點頭,想着她娘有她爹這樣情深應該九泉之下也欣慰了,
"黑妹,我想去鎮上待着。"
馮貴忽然說到。
黑妹一想,她爹去鎮上院子裡待着也好,遠離傷心地,看心情好些沒,再說避開家裡馮婆子也能消停些。
再說現在家裡也沒什麼大農活,田裡的那點活兒,黑妹和胖丫都能搞定了。
黑妹再不多說,直接拿了二十兩現銀出來給馮貴讓他住在鎮上開銷。
馮貴拿了銀子就開始翻找衣物出來,黑妹沒想到她爹說走就走,但想着他難得不再沉默自閉也沒攔着,說不定到了鎮上和林叔喝酒聊天的也就再開朗起來了。
黑妹家在鎮上的院子其實除了林叔,大葉村沒人知道,馮貴這一去算是徹底讓馮婆子歇菜了,一個勁兒怨罵馮貴是個不孝子,老孃費心費力爲他操心,他還消失不見了。
其實上村的人基本上已經心裡都篤定了黑妹是招贅當家了的,有人是覺得馮貴對秀姑情深意重,而且黑妹家的房子是秀姑當初拿她的嫁妝來建的,沒有道理給別人,也有的人是覺得黑妹越來越不像樣兒了,潑猴似的,完全沒有姑娘家的賢淑樣子,罵街打架,還對長輩不敬了,估計是沒人敢娶回家的,也只有招贅的份兒了。
只有葉靜還在那裡癡心妄想,人就是這樣,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以前和黑妹訂親的時候他只是覺得黑妹很不錯,少男初心動,可這會兒黑妹對冷漠如冰,他反倒越覺得黑妹好看了,一顰一笑都帶着書中所謂的顏如玉的影子,魂牽夢縈的都是黑妹的影子,把個葉婆子氣地夠嗆。
黑妹在家裡沒安生幾天就有人找上門來了,算不上是麻煩事兒,卻也夠讓黑妹爲難的。
不是別的,就是黑妹的好朋友,下村的五娘要議親了。
五娘在家是老幺,上頭兩個哥哥和爹孃對五娘都很寵愛,留到十五歲纔開始議親。
再說五娘模樣生的好,人也飽滿,誰家不是巴着能娶回家啊。
這一開始議親,那家裡門檻都被踏破了。
"五娘,你爹孃什麼意思?"
"我爹孃哥哥們肯定不想我嫁遠了。"
"那就嫁到我們上村來,我們姓馮的小夥子還是有些好的。"
"哎,我也是這麼想的,咱們還近了些呢,"五娘貌似輕巧地說到。
黑妹一聽就聽出了弦外之音,"快說,我們上村的誰家跟你提親了?"
五娘皎潔一笑,"就知道瞞不過你,"她很神秘地比了四個手指頭。
黑妹驚得一笑,"哈哈,五娘這麼搶手了,四家搶着要你?"
她的話倒是把五娘逗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好,好,我不說,不說,你快說說是哪四家。"
原來馮勇馮剛兩兄弟提親了,還是兩兄弟同時提,任她嫁給哪個都行。
"他們可別,一肚子壞水兒。"
"哎呀,我知道,我爹當場就退了,說他們哪有這樣的,再說他們家徒四壁了,兩個大男人就守着幾畝田,還懶得很。"
"恩,這句對了,你爹是真心爲你以後想。還有哪兩個?"
五娘湊到黑妹耳邊悄悄一說。
"雲哥和富弟?"她一下子喊了出來,又連忙捂住了嘴。
看着五娘神秘兮兮的樣子,笑得賊兮兮地問到,"你老實說你中意誰?"
五娘狠拍了一下黑妹的大腿,"我要有中意的我找你幹啥?"
半天才慢慢說道,"我爹孃說其實他們本人都不錯,就是家裡情況——";
儘管五娘沒有說完,但黑妹又何嘗不知道她的言下之意,雲哥和富弟真心都是不錯的丈夫人選,可雲哥那個娘,是個破爛惹事兒的貨色,五娘嫁進門,婆媳關係絕對夠嗆。
而富弟家裡父母年事已高身體不好,底下弟妹又太小,五娘嫁過去卻是又苦吃的。
"其實,叫我說,嫁漢嫁漢還是男人最重要,只要人好,吃點苦受點累也沒什麼,你看我娘當初嫁給我爹吃多少苦,這麼些年我爹和我娘感情多好,苦也是甜啊。"
五娘倒是一副也同意的樣子,"我爹孃也是這麼說的,我覺得也對。那你說說我嫁到哪一家爲好呢?"
黑妹自然沒有這麼快給出答覆,五娘也沒催,讓她幫着好好參謀參謀,約好了過些時日再來找黑妹說話。
沒過兩天菊珍嬸兒就拿了些鄉下做的水芹菜糕點送來說是給四丫嚐嚐的。
最後說着說着就說到了雲哥兒的婚事上了。
"黑妹,你也知道,咱家雲哥兒可是個好後生,幹什麼不是踏踏實實的,又孝順又懂事——"
黑妹見不得她那副明明是想求這黑妹幫忙勸五娘選擇她兒子云哥兒還一副嫁給她兒子是得了便宜的樣子,竈門口燒火的火鉗啪的一擺,說到,"菊珍嬸兒,您家雲哥兒這麼好,應該根本不擔心娶親的事兒吧,我看五娘還是嫁給富弟的好,富弟爹孃多好的人啊,我家跟他借個什麼二話不說還給我送到家裡來。"
菊珍嬸兒一聽慌神兒了,"哎喲喂,黑妹啊,你要找俺家借什麼我不一樣啊,再說雲哥可比富弟跟你親近些吧,你有個什麼叫一聲,雲哥還不腳跑踢了地趕過來幫忙啊——"
他這話倒是真的,雲哥倒還真心對黑妹不錯,估計心中因爲她娘對黑妹也是有愧的吧。
菊珍嬸兒一回到家裡,趕忙摧着雲哥兒去找黑妹,"雲哥兒,你趕緊去找黑妹說說,她和五娘關係最好了,要不就要讓富弟搶走了——"
其實菊珍嬸兒心裡可爲雲哥費心了,她家窮是出名了的,再說因爲她和女兒的事情名聲也不好聽,外村的更不會選擇她家,所以雲哥一直拖到十七歲了還沒議親成功。
雲哥其實心裡對五娘是十分滿意的,五娘長相甜美,發育得又好,關鍵是她嫁爹孃疼五娘,不但不會強要聘禮還會倒貼嫁妝的,想來想去,五娘嘴適合他了。
"你喜歡五娘什麼?別是看她爹孃陪嫁多吧?"黑妹見到雲哥過來擺脫她在五娘面前說好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到。
鄉里人有句俗話,"嫌女兒的嫁女賺錢,疼女兒的嫁女賠錢。"大葉村誰不知道五娘被她爹孃哥哥們疼化了的。
"我——我——";
"我什麼我,雲哥,老實說,你人是不錯,可你還沒想到問題的關鍵,你以爲五娘在乎你家窮嗎,只要你人好,對她體貼人家就是倒貼也沒什麼,五孃家條件還是可以的,只是你不想想人家的顧慮在哪裡,你不解決好可誰也不敢嫁到你家去。"
黑妹這話雖然沒有點明但說得再明白不過了,雲哥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說來說去就是她娘太找人嫌了唄。
"可她是我娘,就是再不好,我也不會丟了她——";
黑妹狠狠打了他一棒槌,"雲哥,你還比我大一歲呢,你怎麼就這麼呆板啊,我說了叫你把你娘丟了嗎?"
雲哥看着黑妹氣呼呼的面容靈光一笑,"你是說——"
"快滾,快滾——"
看着雲哥兒歡快地跑走的背影黑妹也笑了起來。
胖丫從竈房裡走出來問到,"二姐,你怎麼不幫富弟呢?"
"傻瓜,五娘可不是能吃苦的人,富弟家就他一個壯勞力,老的老,小的小,她嫁到富弟家難免要勞苦些,雲哥家雖說也窮可再怎麼說雲哥和菊珍嬸兒都還算能幹的,而且底下也就傻三一個弟弟要養的。"
"二姐,你也要養我們,有我們拖累着,是不是別人也不願意上門到咱家來啊?"一邊正在切豬草的四丫忽然轉頭過來說到,眼神兒又萌又無辜的樣子,看的黑妹心中一軟。
"要是不願意和我一起養你們的男人,二姐我還看不上他呢。"
一句話頓時環節了胖呀丫和四丫緊張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