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鄉里人 34回村 天籟
小屋子裡火還在燒得噼裡啪啦,映得門外就可以看到火光。
"三木。"黑妹喊出聲推門而入,她顆不希望再被利劍逼着咽喉一次。
那人微靠在草垛上對着門的方向望了過來,也不說話。
黑妹看着他說到,"餓了沒?"
說着就從懷裡掏出一個包了好幾層的紅薯,拿出來還是溫的,塞到他手上,"給,吃吧!"
儘管是吃着紅薯可他卻依舊是一副優雅的吃相,看得黑妹一愣愣的。
"等天黑了,路上沒什麼人了我們再下山,不過你得答應我,在我家養傷這些日子你可得什麼都聽我的啊!"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罌粟綻放,"就這麼怕被我連累了?"
黑妹被他脣角那抹笑激得怒了,"能不怕嗎?我爹孃妹妹們一大家子人呢要是被官府的人知道了我們還能活得了嗎?"
說完氣呼呼地坐在一邊添柴燒火。
他卻不吱聲了,低垂着眼,一副寂寥的樣子。
ωωω¤ тт κan¤ ℃o 黑妹這下又心軟了,想到前世看過的歷史故事什麼的,那些揭竿而起的或者亡命之徒誰不是被逼無奈或是有着深仇大恨的啊,別是她剛剛的話傷到他了。
於是又輕聲說到,"你放心,我會藏好你的,不會讓任何人發現你,只要你不出我安排給你的屋子,我家裡人也不會發現你的,你只管在我家安心養傷吧!"
本來林三木是在想着傷好以後自己的何去何從,結果忽然聽到黑妹說這一番話,心裡其實已經感覺到這個並不大的女孩是在安慰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皮膚黑黑的丫頭實在是有趣的很。
"怎麼,你這是要保護我了。"
"是啊,"黑妹點點頭,"衝着那一百兩銀子我也得好好照顧你啊!"
"倒是坦誠!"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黑妹斜眼看着他古靈精怪地說到。
"現在不怕我了?"
"誰怕啊,我什麼時候怕過你了啊!"黑妹着急地趕緊反駁。
三木也不說話就那樣直視着黑妹,看得她漸漸低頭,口裡的本還辣氣壯話漸漸變成了小聲嘀咕。
終於等到天全黑了下來,黑妹想着這會兒下山,再走上個吧時辰到村裡,那時候村裡人應該都已經睡下了吧!
冬天鄉里人睡得特別早,吃了晚飯洗洗就到牀上去暖着了。
剛一出屋子,黑妹就嚇一跳,小溪邊放鹿屍體的地方有兩頭什麼東西在撕扯着,就着地面反射的白光一看,是兩頭像狗又不象狗的東西。
是豺狗!
黑妹以前見過一次,那兩頭豺狗轉頭看向柴門處站着的兩人低低喘吠着靠近。
黑妹迅速拉弓射箭,連着兩箭快擊而出,正中那兩頭豺狗的前身,頓時嗷嗷亂叫,儘管中了一箭但兩頭豺狗依舊虎視眈眈的對着兩人。
黑妹一把扶住林三木的腰部,"我們快走,豺狗都是結伴而行的,一會肯定還會找來別的豺狗。"
林三木卻並不着急,站在門口伸手到口裡吹了一聲口哨,黑妹不知道他這是要幹什麼,忽然不一會兒就有一匹高頭大馬奔了過來,正是黑妹第一次見他他所騎的那匹白馬。
"快上馬!"
他一躍上馬奔就伸手向黑妹。
她真不想他的馬竟然就藏在周圍,正要拉着葉上馬忽然說到,"你等等啊!"轉身跑到旁邊一顆矮松樹上搖斷一片枝丫綁在馬尾巴上,這才上馬。
"你還是怕追殺我的人到你們村裡去?"他問到,一看到黑妹把枝丫綁在馬尾他就知道了她這是想利用樹枝丫掃去他們離開的馬蹄印子。
黑妹點點頭。
"那不如做得更徹底些",說着他死去身上外袍帶着血漬的下襬,又去取黑妹身上的弓箭,把那下襬掛在未斷,扭頭張弓射向豺狗。
那兩隻豺狗雖然先前身上都中了黑妹一箭,但並不是要害部位再加上豺狗生性護食,不到嚥氣絕不肯離開到嘴的食物,所以它們仍舊守在那隻鹿的屍體旁邊。
林三木張弓射箭一下直中那隻體型大些的豺狗後臀之上,帶着血漬的衣袍綁在那箭上在豺狗的身後飄搖。
"你是要讓追殺你的人以爲你葬身豺狗腹中了?"
黑妹問到。
他點點頭,剛還了弓箭給黑妹就聽到山上一陣陣的嚎叫聲。
"快走,豺狗羣要來了!"
黑妹說到,催着離開,林三木說了聲,"坐好了"一拉繮繩就撩開馬蹄子奔了起來。
夜晚的山間因爲地上的白雪反射着一種淡藍色的光芒,樹木沉默森嚴地佇立着,一一後退着。
黑妹在前面被山風吹得臉上冰涼,感覺鼻子都要凍掉了。
身後的林三木包裹着她帶上來的那張毛毯。
直到跑出了老遠馬才漸漸慢了下來,兩人漸漸在馬背上一步步顛着下山。
因爲有了馬快了很多,不到一個時辰兩人就到了山腳下。
大葉山下的大葉村此刻萬籟俱寂,沒有幾家有燈火在的,村裡人已經進入了冬夜的夢鄉。
黑妹讓林三木下馬來走路,又讓他用毯子把全身都包裹起來。
悄悄進了家裡的院門,黑妹立即讓他到屋邊頭藏起來,自己牽了白馬到柴房外屋和騾子關在一起。
她剛打開大門,他爹就出房了,黑燈瞎火地小聲問到,"黑妹你回來了。"
黑妹趕忙低聲回到,"爹,不是叫你先睡嗎,別把娘吵醒了。"
"要不要吃的,竈上鍋裡熱水給你溫着碗麪條呢。"
"知道了,爹你快睡吧。"
看着他爹進了房間關上門,她迅速出了大門找到林三木,"快跟我來。"
她一路拉着他從大門進去經過西屋的後方再穿過一個小房間進到一個小屋子。
"等着我啊!"
黑妹小聲說到,回到堂屋又進了竈房,就着竈裡的炭火光點亮了油燈。
揭開鍋蓋,前面是一鍋熱水,後面鍋里正溫着一大碗的麪條,上面還碼着些青菜和一個雞蛋。
看得黑妹心頭暖暖的。
她又拿了個碗出來把麪條分出一半放在要端給林三木的碗裡,自己才狼吞虎嚥地把吃起來。
吃完以後端着油燈和飯碗到了林三木的那間屋子。
這間屋子其實就在黑妹姐妹睡覺的西廂房隔壁,隔成兩段,後面一半當倉庫使,前面這一間先前是空着的,後來就放了悅來酒樓少東家白老闆送來的包裝涼菜的陶罐,一箱箱地堆積着,這間屋子的窗戶正好斜對着竈房的門。
黑妹進到裡面趕緊關上門,放下面就說到,"快吃吧!"
她開始碼木箱子起來,這些木箱子蓋子都是整塊平坦的木頭做成的,把箱子兩個一摞,再碼在一起就拼成一張牀了。
林三木看着那碗麪再看看賣力搬着箱子的黑妹心裡不由地想到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這個丫頭的言行舉止,勾了勾脣角,說到,"你真的只有十三歲?"
"過完年就十四了!"黑妹頭也不回地說到。
碼好了牀,見他那一碗麪還在細嚼慢嚥的,催促到,"三木公子,你能不能別這麼貴公子作派啊,趕緊吃完了洗洗睡了啊。"
說着也不等他再說什麼,就出了屋子,也沒拿油燈,摸黑進到自己的西廂房,怕吵醒胖丫和四丫,輕聲輕腳的打開衣櫃從裡面摸出一牀被子來送進屋子。
她又拿了油燈進竈房,自己先打了熱水洗了一下,這才拎了半桶熱水到那間屋子。
一進門看到他正在脫衣服。
見黑妹進來手上頓時一頓,黑妹卻眼尖地看到那繃帶上又有了血漬,"我看看,肯定是騎馬的時候傷口又繃開了。"
說着不由分說地讓他坐在牀沿,"你泡腳,我給你重新包紮一下。"
林三木拂開她的手,淡淡說到,"不用了,我自己來,你出去吧!"
黑妹看着他面容靜默的樣子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有些氣惱地說到,"你這人怎麼這樣,翻臉比脫褲子還快,懶得管你。"
說着她直接出屋子關門離開。
其實作爲前世是運動員出生的黑妹對於傷情還是十分重視的,再就是還真不在意異性身體什麼的,更何況她現在覺得自己年齡也小無所謂了。
走出門外黑妹有些莫名奇妙,心裡想着這人的脾氣是不是都和皮相成正比的的,她還懶得伺候他呢,今天累了一天她還困得不得了呢。
爬上牀,摸進被窩裡,身邊的四丫和那一頭的胖丫睡得熱氣直呼的,被子裡十分暖和。
趕緊脫衣縮了進去她這才感覺到全身疲累得很,腦子還來不及想點什麼就已經昏昏入睡了。
西廂房隔壁的第三間屋子裡林三木正慢慢拆開繃帶,有點意外地發現黑妹給他幫的繃帶手法挺專業的,實在不象是一個山野丫頭,但她又確實是個土生土長的鄉里丫頭,又想到自從遇到她以後見到的她的種種表現還真有點摸不着頭腦。
說實話他還沒見到一個女人見了自己的相貌不另眼相看的,當然黑妹現在還算不上是女人,但她顯然並沒有在意他的相貌,這一點倒是讓他覺得有些安心。
其實來她家養傷也是逼不得已的選擇。
再次敷藥綁好傷口泡腳的水也已經涼了,他便上牀睡覺了。
木箱子碼成的牀倒也平坦,一牀大棉被半蓋半墊的,上面還壓着毛毯子,他以爲他換到如此一個陌生而簡陋的地方會睡不着,卻不知很快他就墜入了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