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楠竹一出
林三木做了一個很冗長的夢,夢裡花香四溢,無憂無慮,忽然一切斗轉星移,高位上,一個面容慈祥卻眼神毫無悲憫之意的盛裝婦人,端着一杯毒酒志在必得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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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他一睜開眼,就看到黑妹一臉祥和看着她,手裡拿着毛巾。
而他雙眸一睜一片水光瀲灩,如晨星曉月。
"你是不是做噩夢了!"黑妹撇撇嘴說到,"壞事做多了可睡不安生啊!"
正說着,門外有丫環招呼聲。
"進來!"黑妹趕緊放下窗帷喊道。
進來的是一向給黑妹送飯菜的曉靈。
"馮小姐,這是白老爺專門吩咐給你送的紅糖雞蛋湯,補血養氣的!"說着曉靈掩嘴一笑,"老爺對小姐可上心了。"
一般的鄉里人家女人家的月事來了喝上一碗紅糖水都難,也就是富人家纔會做這種紅糖雞蛋湯,聽說很補氣血。
"瞎說什麼,長輩掛心小輩兒那還不是應該的!"黑妹嗔到,又怕她要幫忙收拾房間趕緊說到,"你快出去吧,我一會兒吃完就上牀上躺着,別打擾我啊。"
說着就把曉靈打發走了。
"嘖嘖,真夠吃香的啊!"林三木隔着帳緯說到。
黑妹也不說話,端了那碗紅糖蛋湯一撩帳緯,"別在這裡陰陽怪氣兒的,起來喝了。"
說着扶起他,把碗端到他的嘴邊。
因爲他本就是歪着的,黑妹只好一手託着他的半邊肩膀,像是把他攬在懷裡似的,都可以看到他粉紅的耳根。
一時之間只聽到房間裡他喝糖的咕咕聲音,氣氛有些尷尬了起來。
放下他,黑妹看他似乎沒有再睡的意思,坐在牀邊問到,"你怎麼跑進白府了?"
"不經意就闖進來了。"他側着上半身對着她說話,從這個角度看黑妹確是長大了許多,咳,咳——,應該是說某處長大了許多,飽滿了。
他不自覺的低垂下了目光,想到昨晚的手感,耳根子有些發燙了。
"不經意?"黑妹斜了她一眼,"不經意你能對白府地形那麼熟?"她還真不相信了,昨晚兩人回黑妹住的院子時他可是熟門熟路的很啊。
"啊,難道白府的祖宗牌位是你砸的?"黑妹一下子指着他低聲驚叫起來,"你真是他們要抓的那個賊?"
林三木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你和白府有什麼深仇大恨啊,把人家祖宗牌位都砸了?"
她還等着他的反駁。
他看着黑妹一副還未白家打抱不平的樣子心裡正在作者思想鬥爭,是直接告訴她,她被退親的事情其實是白府動了手腳,還是讓她自己慢慢去發現呢,可要是她一直矇在鼓裡,他這心怎麼就那麼憋屈呢。
於是說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你想不想嫁進白府?"
"不想!"
"真話?"
"真話!"
"爲什麼?"
"哪兒爲什麼啊,我不想還要有理由啊。"黑妹有點氣惱了,個個以爲她活該嫁進白府似的。
"當然做任何事情都有理由的,同樣不想做也會有理由。"
"不想當繼室?不想管這一大家子?不喜歡白老闆?還是不想和這麼多女人搶一個男人?"
說到這裡的時候黑妹的眼皮子終於跳了一下。
林三木知道自己最後一個說對了,卻也沉默了下來。
男人三妻四妾總是習以爲常,尤其是那些權勢滔天,手握權柄的男人,卻不知道背後這些女人的艱難辛酸。
他想起他心中的隱秘,再看看黑妹現在一副倔強的樣子忽然覺得當初自己的母親要是也有黑妹現在如此的倔強和執拗,那她母親的命運是不是決然不同。
"三木,你說昨晚那兩個女人所說的背後的老女人會是誰?"黑妹忽然說道。
"既然你不想嫁進白家這些就與你無關。"
"怎麼會無關呢,你想想,我就算不嫁進白家但我和白家總是要來往的吧,這個人不揪出來遲早還會害我,而且你妹聽說嗎,我退親的事是她搗的鬼,我不查清楚心裡不舒服。"
"那如果查出來這個人攪黃了你的婚事是受白老闆之意你又如何?"
他的話讓黑妹一愣,半天吶吶說到,"我還能如何,人家有錢有勢的,我一個山野小民怎麼鬥得過,還能報復不成。"
忽然又十分堅定地說到,"不過如果真是那樣我就是窮死也絕不和白家再有任何瓜葛。"
林三木想不到黑妹會說這樣與白家絕交的話,在他眼裡黑妹最愛的除了家人估計就是銀子了,"你捨得斷了你的財路?"
"又不是隻有白家這一條財路,只要我動腦筋還怕賺不到錢,"想着咕嚕嚕轉着眼珠子瞅林三木想起昨晚的交易,"一百兩拿來!"
林三木翻了個白眼,俊美的面容即使是翻着白眼也是一番風情,把個黑妹看傻眼了。
看着他一副風情萬種的樣子,黑妹狠狠啜了一聲,"狐狸精!"
他卻不以爲意,斜睨她一眼,淡定自若。
"你可還記得那個女人說的話?"林三木說到。
黑妹想想說到,"你是說那人說那個人雖地位低微但從過世的主母在就進了白府,又照顧小姐多年,深得老爺的信任?"
林三木點點頭,"你應該多和白府的丫頭婆子聊聊天。"
黑妹一下子懂了他的意思,"好,那你可要在牀上藏好,我把門鎖上了,我們想個暗號,我一說你就知道是我——"
黑妹還沒說完,他就說到,"不用了。我知道哪個是你!"
黑妹一愣,一想肯定是聽腳步聲吧,習武的人耳力可是不賴的,這才關上門出門去了。
等到下午回房的時候黑妹心裡已經有了思量。
晚飯依舊象中飯一樣是曉靈送到外間吃的,還多了一盅銀耳湯。
這個在鄉里可是稀罕物件,就是在白府也是少有的,因爲這銀耳的成色實在是太好了,都煮成稠糊狀了。
"這個可是後院竈房的媽媽專門爲小姐熬的,養顏美白的,裡面還放了許多枸杞紅棗可補氣血了。"
黑妹聽着養顏美白本來都快送到嘴邊了一聽後面一句補氣養血又放下了。
"怎麼小姐不喝?"
"不是,現在還不渴,一會兒吃完飯再喝,你也去吃飯吧,飯碗一會兒再收拾。"
黑妹等着丫環退出去了,趕緊把銀耳湯送到牀邊,"補血的!"
林三木剛就着黑妹的手把銀耳湯送到嘴邊,忽然一下子屈起了眉頭,黑妹一見還以爲是味道不對,趕緊往自己的嘴裡送,一下子被林三木拉住了,"別喝!"
"怎麼了?"她望着他不明所以。
"這裡面放了大量的藏紅花汁,喝了絕難生育!"
林三木此話一出,黑妹望着這碗誘人的銀耳湯大驚失色。
"看來昨晚說話的哪個女人對你下手了。"林三木不動聲色地看着黑妹,"你準備怎麼辦?"
黑妹看着這碗銀耳湯眼裡陰狠狠起來,"已牙還牙!"
"那得下點猛藥才行!"
白府華燈初上的時候黑妹所住的院子裡燈火通明,裡間房裡林三木躺在牀上靜靜聽着外間的一舉一動,脣邊扯着一絲魅惑的冷笑。
外間白老闆和白小姐黑妹三人圍坐小圓飯桌上,黑妹虎着黑臉,白家父女兩人面上卻是又陰沉又尷尬的。
給黑妹送絕育的湯這種事情明白着說明白府後院的齷齪。
"白老闆,說真心話,我家雖然窮,但我從未動過嫁進有錢有勢人家的念頭,說句不好聽的話,大戶人家表面看着光鮮亮麗,內裡什麼事兒都有,我這還沒答應進白家的門,絕孕湯就送到我嘴邊來了。"
"黑妹,你放心,這事兒交給我爹,我爹一定能查出下藥的人,給你一個公道。"
"不用查了,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黑妹這句話把他們父女兩人一驚,"誰?"
"兩個人合謀的。"
"哪兩個人?"他們十分驚訝地問到。
"我昨晚上宴席吃完以後便先行離席回院,走到紫竹林那邊聽到兩個人說話,儘管我沒看清楚那兩個人是誰,也不知道她們說的是什麼,但現在有了這碗銀耳湯我終於想明白她們說的是什麼了。"
"說的是什麼話?"白齊問到。
黑妹也不含糊直接把聽到的話說出來,不過按照林三木的建議稍稍改動了一下。
"兩人中有一人說到,你沒有退路,即使知道被我利用,你也不得不爲,因爲否則白家無你的一席之地。另一人說到,是的,你雖地位低微但從過世的主母在就進了白府,又照顧小姐多年,深得老爺的信任,心思更是我們無法比擬的,連退親的事情都是你去暗中達成的,你的安排我自是放心去做。"
黑妹和林三木商量的猛藥就是將原本昨晚聽到的那一番話進行了改動。
倚着這碗銀耳湯白家肯定能順藤摸瓜找出玉麗這個直接下藥的人,另外一個人因爲涉及到退親,他們要是一聽就知道是誰,那肯定說明那人設計退了黑妹的親事是受白家人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