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再次進城
還是象以往一樣,馮貴和黑妹父女倆天不亮就起身了,帶上乾糧挑上一擔籮筐加緊步伐往城裡趕,也碰到村裡幾個人去城裡賣菜的。
但黑妹並不想和他們一道,在經過鎮口的時候進了個涼棚要了兩碗豆花,那些捨不得買的人看了更是相信了菊珍嬸兒的話,覺得黑妹做着涼菜賺的是大戶人家的錢,鐵定是賺了寫銀子的。
父女兩人趕到青城西街的時候還選在上次的那個位置上,依舊是黑妹大聲地吆喝着,一上午賣了十七八碗,明顯比上幾次生意要好一些,除了以前買過的顧客還發展了許多新顧客。
黑妹留了她爹一個人在賣又拎着籃子先把那些老主顧的菜送去,賺回了三錢銀子。
經過那家書局的時候還想進去買一點油紙和紅紙,結果一進書局的時候就聽到裡面有幾個讀書人模樣的人在談論着山賊的事情。
因爲黑妹上次進城就在酒樓裡聽人說過,所以這次不自覺地關注了一下。
他們說的果然是和上次那桌人說的是同一波山賊,言談中彷彿有些欣賞又有些忌憚的樣子,似乎他們還有一個同濟會的名稱。
欣賞似乎是因爲他們從不騷擾窮人,有些富人樂善好施的也沒有下手,忌憚的是這些人人數越來越多,聽過半夜離開錦城的時候,錦城城內的古道青石板被馬蹄聲震得轟轟作響,而官府顯然束手無策。
黑妹隨聲聽着,買完要買的東西就徑直離開了。
到了中午的時候黑妹和她爹一起挑着東西去悅來酒樓。
馮貴見生意好了又要和這酒樓的掌櫃的做生意便也不在推脫,和黑妹一起點了面,但吃得仍舊是十分乾淨,覺得要對得起這三個銅板一碗的面啊。
黑妹一邊吃麪一邊故意瞄櫃檯上面吊着的竹板報價,終於看到一個寫着三福涼菜的竹板菜單,上面標註是八文錢。
她面上淡定,心中卻十分開心,這三福涼菜應該就是她賣進來的涼菜了。
同時心下也有些驚奇,悅來酒樓確實會做生意啊,這涼菜他們二十文錢一罐子進的,分出來可以裝上十份油紙盒子拼盤,也就是二十文進的東西一轉手可以賣出八十文,翻了整整四倍。
她一吃完就和小二哥說了來送貨的,小二直接領着他們進了後院廚房。
廚房的夥計正把野豬肉過秤,秦掌櫃的出來了,十分客氣。
黑妹其實很擔心這涼菜的銷量,要是銷量不行的話酒樓還可以憑着高額利潤賺錢,她整罐子的菜賣的要是量不夠就賺不到錢了,但還是忍耐住了聽秦掌櫃主動說起。
秦掌櫃說出的消息是令人開心的,因爲他跟黑妹這次定了五罐涼菜,而且油紙盒子有多少要多少。
這直接說明了涼菜的銷路是很不錯的。
黑妹拿出貼着黑妹菜標籤的菜罐子讓秦掌櫃的估個賣價,橫豎雙方一人一半。
最後秦掌櫃擬定二十文錢一瓶,逢年過節的,買五送一。
也就是說拋開包裝的錢,每賣一瓶可以拿到九文錢的利潤,不過這個卻要賣完再結帳,而且只能在悅來酒樓獨賣。
最後和秦掌櫃結完賬,算下來,野豬肉二十多斤賣了半兩銀子,油紙盒子一共一百多個就有一百文錢,加上五罐子涼菜的一百文錢,一起快有一兩銀子了。
下午再在西街賣了會兒,黑妹估摸着今天這一趟應該有個一兩半銀子的收入了。
馮貴喜得笑眯了眼,看着黑妹笑呵呵的,囑咐她回家好好種菜。
旁晚經過鎮上的時候照例割了一斤豬肉回家,黑妹又買了一斤紅糖和兩斤鹽巴,當然沒有忘記給胖丫和四丫帶上一包糖果。
這天晚上父女兩人一回家,黑妹就衝進房裡,拿出牀地下的錢盒子,又是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把錢點了一遍,已經有三兩銀子了。
對於鄉里人家來說這真是很大的錢了,一年一畝水田上繳的賦稅也就半兩銀子,一畝山地是兩錢銀子。
這三兩銀子對於黑妹來說絕對算得上是一筆鉅款了,可是離買一頭騾子還是差了幾兩,她還得努力攢錢。
接下來的兩天黑妹除了種種菜園照顧她娘也沒什麼大事兒,地裡的土豆馮貴一個人全都種上了,還燒了次肥送去地裡壓上了。
所以黑妹決定實現自己對胖丫和四丫的承諾帶着她們去打棗子。
九月其實正是打棗的季節,在大葉村最大的一顆棗樹長在中村,也就是靠近吳地主家院子的地方。
以前這塊兒地本來是村裡的公屋,後來賣給了吳地主,他在這塊地上建了現在這座兩進的院子。
那棵大棗樹正長在他家院子前面的空地上,雖然不屬於他家的範疇但別人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去打棗。
去年是吳寶兒喊黑妹去打棗的。
今年黑妹直接站在吳家門口十分誠懇地對吳地主說,"吳老爺,我想帶着幾個孩子打棗,可以嗎,就打一會兒。"
吳夫人也走了出來,吳寶兒跟在旁邊一臉的期待。
吳地主拂了拂小山羊鬍子說到,"打吧,不過不要傷了樹枝。"
吳地主其實也是個很和氣的人,只是平常不大露臉,神情永遠是嚴肅的,除了面對吳寶兒的時候。
"謝謝吳老爺吳夫人!"黑妹十分有理地道謝,站起身的時候衝吳寶兒眨眨眼,吳寶兒連忙從家裡拎了籃子跑到黑妹身邊。
打棗子其實十分考驗人,也是一項危險的工作,不過對於黑妹來說還是輕車熟路的,因爲上樹是她的強項。
這棵棗樹因爲年齡很大了,樹冠長得很高,用再長的竹竿子也夠不着上面的棗子。
黑妹脫了鞋上樹,像個猴子似的摟着樹幹蹭蹭地往上爬,不一會兒就到了樹杈的地方,棗樹的分支樹幹一般都不粗大,根本承受不起黑妹的重量,她也不冒險了,直接坐在樹杈上等着下面的人把竹竿伸到她手上,等拿到了竹竿她就站在樹杈上,瞧着哪裡的棗子密集就往哪裡打。
這樹上的都是冬瓜棗,又大又密的,黑妹一竹竿下去那棗子就象是下雨似的,啪啪啪地往下面下,驚得下面吳寶兒胖丫四丫三人是又叫又跳的,但還是拼命地把棗子往自己的籃子裡撿。
黑妹在樹上打幾竿子就坐在樹杈上休息一會,順便摘了頭頂上的棗子在衣服上擦一擦就送到嘴裡,看到下面三人快撿完了,再站起來接着打。
可能是黑妹她們的笑聲叫聲太歡了,不一會兒樹下就來了很多上村的小孩子,裡面有富弟和他的兩個妹妹,也有水生哥家的大叔,還有菊珍嬸兒家的老二雲哥和老三傻三,還有黑內二叔家的孩子香草和小福。
他們圍在一邊看着卻誰也不敢動手去撿棗子,他們不敢撿的原因是因爲打棗的不是他們家的人,鄉下的規矩,誰在上面打果子什麼的,樹下的東西就是她的。
也就是說現在樹上打棗的是黑妹,那落下的果子就是黑妹家的,只有她纔有權利可以決定誰可以撿棗子。
比如說秋天大家上山砍柴,有人上午只拿了個柴刀猛砍一些樹枝,然後也不管了下山吃了午飯下午再帶着繩子扁擔上山去挑柴,一般別人是不會去搶他人付出了勞力的東西。
現在着棗子就是這樣,更何況在樹上打棗子的人是黑妹,她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只要她不開口就是富弟也不敢撿。
但偏偏有個不怕的準備撿,不用說是香草和小福了。
黑妹也不打了直接停下來看着他們在地上撿,她想着以往這姐弟倆欺負胖丫和四丫的一幕幕,心中有了主意,直接摘了棗子去打他們兩人的腦袋。
黑妹出手那是瞄得準,打得更準了,幾下子,這姐弟倆就嗷嗷直叫了。
把周圍的小孩子看得哈哈哈大笑。
其實這些圍觀的孩子中富弟和菊珍嬸兒家的老二雲哥和黑妹是差不多大的,而且也很會爬樹,但他們並不敢上樹打棗,最大的原因是因爲吳寶兒。
大葉村的每個孩子都會被父母囑咐過,惹誰都不能惹吳寶兒,吳寶兒就是比黑妹還不能惹的人物。
吳地主有錢有田不說聽說在京裡還有親戚,只是因爲算命的說吳寶兒在大葉村才能平安長大成人所以才舉家遷來此地的,而吳寶兒則是他們的心頭肉,眼中珠。
所以吳寶兒在,而且這樹算是吳地主家的勢力範圍,吳寶兒沒發話,誰也不敢爬這棵棗樹。
黑妹又打了一陣子,底下小孩子看着棗子嘩嘩地往下落都激動死了,但也只能幹看着。
她看了看吳寶兒胖丫四丫三人手裡的籃子裝了差不多大半了,四丫都拎不動了,只能圍着籃子團團轉,一幅又高興又着急的樣子。
她在樹上對着下面的人說道,"富弟,大樹你們可以一起撿。"
富弟和大樹一聽高興壞了,趕緊撩起衣服小擺兜成個兜子,眼巴巴等着黑妹敲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