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晚上商議了下計劃睡得晚,早上懶牀忘了昨天十四阿哥的約了。十四阿哥見我沒去便親自到店來叫我。
我匆匆洗漱好,將鬍子貼上,對着鏡子瞧了瞧,看有沒有露破綻。一切弄好便下了樓。十四阿哥在樓下等我。
跟着十四阿哥出了店門,就見院子拴馬樁上拴了兩匹馬。馬兒看上不去不錯,皮毛油光。十四阿哥解下馬繩將其中一匹馬的繮繩遞給我,“你就騎這匹馬吧。”我接過繩跟着他牽着馬出了院。
幸好前幾年跟着康熙去塞外秋獮時學會了騎馬,這騎馬現在已是小菜一碟了。我一腳蹬上馬鞍,一翻身利索上了馬背坐穩,向着十四阿哥抱拳道,“今日就有勞軍爺了。”
十四阿哥也上了馬背,笑道,“能與兄臺一同賞景也是樂事。”說罷打馬往前行去。我在後頭跟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山前,十四阿哥停下馬,指着山對我道,“這就是臥虎山,東面有蟠龍山,兩山相鎖一潮河,山勢險要,步步成景。”
我順着他的指點往前看,果然是山勢陡峭,幾乎是無路可行。在這裡布營真是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兇險。我驚歎地道,“諸城皆在山之坳,此城冠山爲鳥巢。到此令人思猛士,天高萬里鳴弓綃。”
“這是明朝詩人唐順之寫的古北口,想不到兄臺還飽讀詩書。”十四阿哥探究地看着我道。
我呵呵一笑,“詩書倒是沒飽讀,只是偶爾在旅途中無聊就讀讀解悶罷了。”
十四阿哥若有所思地別過頭,望着萬丈懸崖沉默。
我擡頭忽然看到一隻雄鷹展翅飛過,不由感嘆,“再險的關隘也終究敵不過自己的滅亡。”
“自己的滅亡?”十四阿哥轉過身,一雙利眸似要將我穿透。
“你不覺得明朝是敗在他們自己手裡的嗎?官員腐敗,民不聊生,君不知臣,臣不爲民,這樣的明朝,大清不入侵都在岌岌可危,只是時間遲早來說。”我的目光一直追隨着翱翔的雄鷹,“自強者必自立,沒有誰可以打敗自己,只有自己纔是自己最大的敵人。”
“說的好,自己纔是自己最大的敵人!”十四阿哥一擊掌,驚起了林中幾隻鳥兒振翅飛出。我也被擊醒,怎麼跟他說起了這些敏感話題呢。
“聽兄臺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十四阿哥定定地看着我。“兄臺這個朋友,小弟交定了。”
我故作謙遜地擺擺手道,“軍爺謬讚了,小民只是生意人,胡說倒是能說上兩句。若要交朋友,那爲兄就不推辭了。俗話說,朋友多了路好走。以後還要仰着小弟呢。”
十四阿哥盯着我看了會,忽然哈哈笑起來,“兄臺果然有意思。朋友多了路好走,這句小弟也記住了。”這十四阿哥的態度也變得太快了吧。
“以後我們就以兄弟相稱。請受小弟一禮。”十四阿哥朝我抱拳道。我也抱拳回道,“那小民就不慚以兄自居了。”你願叫我哥,我也樂呢。
這時肚子感到有些餓了。出來半天,早上又沒吃飯,環視下四周除了山,還有遠處隱隱可見的長城,便是荒無人煙。
“兄弟,咱們出來也久了,不如回去了吧。”我爲我飢餓的肚子爭取米飯。
十四阿哥打量了我一下,笑道,“兄臺想必是餓了吧,你在此稍等小弟片刻。”說罷一打馬就進了林子。
我騎在馬上,看着他消失在林子中,心中有些害怕。可是我又不記得來時的路,只能坐在馬上等他。
秋風有些狂燥,我越來越覺得渴了。真想到附近的那條河裡去泡個澡。
正胡亂想着,一陣馬蹄聲傳來,十四阿哥從林子裡出來了。他手上拿着一隻野兔和一隻野雞。這身手還真是快。
“小弟好身手,這一袋煙的功夫就得了這麼多獵物。”我誇道。
“在軍營練久了,這點身手還是有的。”十四阿哥咧着一口白牙道,“大哥餓了吧,咱們到河邊去剝了皮烤了吃吧。”
到了河邊下了馬,我將馬牽到河邊讓馬喝水。我卻不敢拿水洗臉,這一洗,貼上去的鬍子準掉。只好忍着熱,拿出手絹沾了水在臉上輕輕擦着。等我一回身,就見十四阿哥正在看着我,也不知他看了我多久了。
“大哥還看不出來有小女人的一面啊。”他似笑非笑地調侃道。
“這個,這個,”我這個了半天道,“出門前內子有吩咐,要擦臉只能用她的手絹擦。”
“哦,大哥與嫂子恩愛啊。”十四阿哥邊說邊將獵物扔下,拿出小刀動作利索地剝着皮。我在一旁看着血淋淋的有些暈,便退到一旁。
“大哥這隻剝好了,你拿去掏乾淨了內臟吧,等我把雞剝去毛了,就可烤了。”十四阿哥頭也不擡地道。
我無奈地走過去,拿起兔子往河裡洗。我將兔子洗好後,十四阿哥已將火燃好了,上面已架了雞在烤。
十四阿哥朝我招了招手,“大哥快過來,怎麼洗個兔子還用了半天?跟個娘們一樣的。”我乾笑着走過去,“這天有些熱的,我貪着水裡涼快。”
“水裡涼快,那等會子吃飽了,咱們去洗個澡吧。”十四阿哥接過我的兔子拿着根木棍穿了放火上烤起來。
聽他說要洗澡,我忙道,“不必了,等會子回去洗吧。”
十四阿哥看了我一眼,“你怕什麼,咱們兩個男人還怕被人瞧見?”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我也跟着訕笑幾聲,“怕倒是不怕,只是這天兒太熱,泡了冷的容易中暑。”
十四阿哥不答話,只是翻烤着火堆上的獵物。
火烤的就是香。一烤好,十四阿哥就給我遞了個雞腿過來,我一接過就啃起來,管他油不油的,肚子實在是餓了。
十四阿哥看着我愣了會,然後自己也拿着雞吃起來,“古北口有一條道過這個河。”我聽了一愣,但隨即裝作沒聽見一樣繼續啃着雞腿。
到了近傍晚,十四阿哥纔將我送回客店。他離開的時候在我耳邊說,“我能幫的都會幫你。四哥能做的,我也能做。”我心中大驚,回頭看他時,他已騎馬絕塵而去。
小月,馮宣,許成林見我回來,都鬆了口氣。本來是要討論下後天的營救計劃,但我因十四阿哥臨走時說的話而打消了興致,只得早早地躺在牀上一個人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