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了一個晚上。
早上，我木然地看着牀頭櫃上叮噹作響的鬧鐘，無力地坐起身。一臉茫然地不知所視。
“你起來了？我做好了早餐，你先去洗臉刷牙……”錦子眼中流露的擔心，還有她略顯憔悴的臉，說明她昨晚沒睡好，一直在擔心着我。
我努力地想要笑一笑，卻發現脣角沉得拉不上去。我抿緊了脣，閉了下眼，重睜開，“好……”
錦子見我努力掙扎着堅強的樣子，心有些痛，“你要不再睡會吧？”
我搖搖頭，“不用了，我還得去上班。”
我下了牀，徑自向外走去。
走到衛生間，洗手檯上的鏡子裡映着一張無比蒼白憔悴的臉，臉上像是被抽乾了血，沒有一絲紅色。
看着鏡中的人影，昨晚看到的電視畫面又一一在腦中浮現，我猛地擰開水龍頭，掬了一捧水往臉上潑去，撲頭蓋臉的冰涼直沁到心裡。
淚水和水混和在一起，我哭不出聲來，只是心好痛。
洗漱好，我拎了包就往外走。
“湘雨……”錦子叫住我，我這纔想起，屋子裡還有錦子。
錦子拉住我的手，關心地看着我，“你還沒吃早餐。你，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
我愣了愣，對着錦子蒼白地笑了下，“我沒事的。”打擊多了，抗擊能力強了。
“你確定你沒事？”錦子依然不放心地看着我問道。
我展了個笑，“沒事……”
“那你吃了飯再走吧？”錦子的關心讓我心裡一暖，我輕輕搖了搖頭，“快遲到了，我在路上買點吃。”其實是沒有一點胃口。
“那你等下我……”錦子說着拿出手機，不知給誰發了個信息，發完後對我一笑，“你等一下……”
我疑惑地看着錦子，錦子讓我先坐下，她去端來一杯牛奶給我喝，我將年奶喝完，她的手機收到了一條信息，她看了一眼，然後對我一笑，“好了，我們走吧。”說罷，挽着我的胳膊一起下了樓。
“是我讓歐陽子鑫開車來送你去上班的……”看着不遠處的車子，錦子小聲地對我說道。
我有些生氣錦子這樣的安排，但想到錦子也是關心我，放心不下我纔會讓歐陽子鑫來接我的，只能在心裡長長嘆了口氣。
“你還好嗎？”坐在車裡，歐陽子鑫盯着前方問我。
“新聞好看嗎？”我沒有回他的話，只是很平靜地反問道。
他一怔，握住方向盤的手一緊，過了會才道，“你要不要去問清楚？”
我看着車窗外向後移動的樹，將手指放在齒上用力咬了下，“有必要嗎？”
艾文回來了，竟然都不給我電話！就算我們之間有誤會，他也該當面來向我問清楚吧？他怎麼可以這樣不聞不問，還說要跟琳達訂婚！
歐陽子鑫沉吟了會，扭過頭來，目光誠懇地看着我，“我想，你還是去當面問下他吧？”
我驚訝地看向歐陽子鑫，他側着臉，正注目前方。
車子停下，他轉過頭來對我報以鼓勵一笑，“去吧，問清楚了，心裡才踏實。”
我愕然地看着他，猶豫着要不要下去。
想了一會，我覺得歐陽子鑫說的對，面對面的問清楚好些。
正要打開車門下去，卻看到不遠處艾文和琳達也下了車往寫字樓去。
我開了一半的車門就那敞着，一隻腿也剛伸下車外。我驚愣地看着琳達挽住艾文的胳膊，親暱地說笑着。這畫面太剌眼，心又似被針紮了一下。
艾文一轉臉也看到了我。他目光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驚喜，腳下的步子停住。
琳達見艾文停了步，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我。她一驚，挽住艾文的胳膊緊了緊，然後狠狠瞪了我一眼。很快她就依在艾文胳膊上……艾文看着我，眼中有些期待，但是他不離開，也不向我走來。
我和艾文對視了許久，兩個人都不動。
“湘雨，下去吧……”歐陽子鑫在後面催道。
我回過神來，收回目光，將伸出車外的一隻腳也縮了回來，將車門啪地一聲關上，“我們走吧。”
歐陽子鑫不解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頭去看了一眼車外，“艾文就在外面，你不……”
“走！我叫你開車走啊！”我情緒有此失控地吼道。
歐陽子鑫不知所措地看了我一眼，啓動汽車。
我強忍着要流出來水，仰起頭，讓淚水倒回眼中。
“想哭就哭出來吧……”歐陽子鑫見我難過的樣子，也一臉痛色。
“我爲什麼要哭？”我冷笑道，“別人快樂，爲什麼我要傷心？”
我不哭，我咬着脣，臉頰上流下兩道冰涼的液體。
歐陽子鑫騰出一隻握方向盤的手，將我輕輕攬過，我靠在他的肩上。開始是輕輕的啜泣，後來變成了大哭……
“我是不是很沒用……”我傷心地哭了好一會，擡起哭紅的眼睛看着歐陽子鑫問道。
歐陽子鑫憐惜地看了我一眼，輕輕搖了搖頭，“不，你一直都很好……你，不要傷心了，你還有我呢，我會一直會在你身邊的……”
我看着歐陽子鑫漸漸變得灼熱的目光，心一緊，忙離了他的肩，拿手背擦了下眼睛，“我沒事了……我，謝謝你，今天我不去上班了，我現在想回去休息下。”眼睛從昨晚就一直沒有休息好，現在這麼一哭更是紅腫得見不得人了。
歐陽子鑫怔怔地望着我，好一會兒他才移開目光，回到車前方。“我這就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吧。”
我又輕輕地向他道了謝。
車子停下前，我們倆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謝謝你，再見！”我站在車外，對着車裡的歐陽子鑫揮了揮手。
他溫溫地一笑，“好好休息，什麼時候休息好了，我再接你去上班。李根那邊，我會跟他說的。”
歐陽子鑫的貼心，總是讓人感動。
我對歐陽子鑫有太多的抱歉，但我心裡有了艾文，已不能再容下別人了。想到艾文，心裡驀然又是一痛。我以爲時光穿越也不會改變他對我的愛，卻忘了時間一切的殺手。你懷戀從前，從前卻在遠處，有些東西可以失而復得，那是因爲心未變。有些東西得而又失，那是因爲心不在了。
艾文，你的心還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