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貞只覺着自己一道驚雷劈過，頭髮都豎起來了，這是什麼情況？貌似腦子不夠用了。
半晌，弱弱舉起右手，“這個，那個，我去廚房看看。”
“可兒乖，不用出去了。”林氏下定決心，上前一步，說着就從白氏手裡把可貞抱了過來。
白氏或許已是傻了，竟也很輕易就撒了手。可貞趕緊過來，站了林氏身後，緊緊握住了林氏手，湊林氏耳邊輕聲道：“娘，您有我呢！”
可貞並不知道，每回她說這樣話，其實都能給林氏帶來莫大勇氣和滿足。
林氏點了點頭，兩隻手握住了可貞小手，握緊緊。
可貞垂了頭，說實話，她覺着吧，她又不想知道那些個往事了。真，貌似好奇心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這屋裡氣氛真是怪死了，簡直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那邊白氏總算是恢復正常了，可也只是語氣正常而已，說出來話還是能把可貞嚇死，“旁先不說，只是你們怎麼會過來湖州府？兩年前，顧浩然不是被抄家流放了嗎？是你二哥找到你嗎？”
可貞猛地擡頭，白氏竟會知道這個？
林氏也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回話道：“不是，二哥找到我們也是這兩個月事兒。是我們太太孃家救了我們，後來又幫我們脫了籍，我和可兒就搬來這住了。”
林氏說很簡潔，很多內容都省略了。不過此時白氏也沒空聽細節，只是聽到林氏說“太太”時嗤了一聲，隨後就順手去撂林氏衣袖，“那身上刺字銷了沒有？”
可貞知道林氏一貫不喜旁人親暱動作，趕忙撩起自己衣袖，“姑祖母你看，我和娘都沒有刺字。”
見白氏訝異，說着把薛大娘簡單說了一遍。
白氏一聽，鬆了一口氣，牽過可貞，又問林氏，“你二哥知道嗎？”
“我還沒和他說。”林氏抿了抿嘴道，她自然是知道七姑問什麼。
“真是個傻。”白氏冷哼一聲，也不知道說是林氏還是蘇懷遠了，隨後又摟着可貞，白了林氏一眼，恨鐵不成鋼道：“那你是怎麼想？”
蘇家人個個都是人精中人精，可沒想到，竟還出了蘇宜這麼個憨貨。
“七姑，現我和可兒是單立女戶，我們過得很好，真。”林氏看了可貞一眼，向白氏道。
可貞也趕忙點頭，想向白氏證明林氏所言不虛。
半晌，可貞都覺着自己喘不過氣來了，才聽得白氏悠悠道：“過去事兒就讓它過去了，我也懶得管，以後你們母女就跟着我過活吧！”
過去事她也不想再提，只是那些樁樁件件事兒，不論是害了她還是欠了她，她早早晚晚都會一筆一筆討要回來。至於蘇宜娘倆，是說什麼都要牢牢綁自己身邊。她再不會讓她們一轉身就消失不見。
可是可貞都想噴血了，長輩什麼麻煩了！忙向林氏裝可憐使眼色。
“七姑說是，七姑住哪？明兒我就帶着可兒去看您。”林氏哪裡不知道可貞那點子小心思，忙向白氏道。
“怎麼，老2讓你搬他那去了？”白氏身子往後微靠，尾音拖長，可貞瞬間就繃直了身子。
“二哥也提過，只是我和可兒這過得很好，不想挪動。”林氏勉強笑了笑，又道：“二哥送了可兒好些山茶，都是上品。只是送我們也是牛嚼牡丹了，有兩株葉子都發黃了，急得什麼似，今兒倒巧，可以求得七姑給我們好好瞧瞧了。”
“姑祖母，你會養山茶？我大松子掉了好幾天黃葉了，您幫我瞧瞧吧！”林氏話音剛落，可貞就忽閃着大眼睛望着白氏。
果真，白氏即便知道這娘倆一搭一唱，還是很吃這套，兩人一陣風似颳了出去，林氏鬆了一口氣。
出來時，蘇懷遠已是急得熱鍋上螞蟻了。一看到林氏，忙道：“七姑可曾爲難你？”
“哥放心，七姑只是問了我幾句話罷了，不曾如何。”林氏心下一暖，搖了搖頭道。
“那就好。”說着又笑了笑道，“七姑還是這麼風風火火性子，竟是一點都沒變。”
蘇懷遠語氣雖無奈，可眼睛卻是晶亮，不管怎麼樣，他又多了一位至親之人。
兄妹倆站檐下，聽着不遠處傳來七姑和可兒對話，聽着七姑細細告訴可兒哪一株是肥傷了，哪一株是水多了，心裡滿滿都是幸福。
哺食是林氏親自下廚做，都是記憶裡七姑和哥哥愛吃，當然也少不了可貞。
四人對坐用飯，突然就覺着這張圓桌就齊全了。連可貞看了看對面左右都有人，不再那麼空蕩蕩了，也覺着瞬間圓滿了。
用過飯，四人喝茶聊天。大多是白氏和可貞說話，林氏蘇懷遠兄妹倆則是旁聽，可也聽得津津有味。
天黑時，蘇懷遠就算再不捨，到底還是要離開了。林氏送她出門，兄妹倆走到門口，蘇懷遠想想還是有些不放心，“七姑話，你聽聽就罷了，可得仔細着可兒。”
林氏自然明白蘇懷遠什麼意思，含笑點了點頭，“二哥放心，可兒早慧，心中自有一杆秤。”
“也是，是我多慮了。”蘇懷遠想起可貞往日言行，笑了一聲又道：“這些天我可能要出去，你若有什麼事兒，就去鋪子裡找常掌櫃，你也認得，就是我以前身邊常羲，他有辦法通知到我。”
“我這不會出什麼事兒，二哥放心。倒是二哥，出門外，自己小心。”林氏亦是真心擔心蘇懷遠。
“我理會，回吧！”蘇懷遠說着往外走去，可又突然頓住，收回了跨出門檻腿，轉身看向林氏，“四妹，馬上就清明瞭，等我回來了，我們去孃親墳上看看吧！”
其實這話他早就想說了，可那時候畢竟剛剛相認，他也不敢去戳四妹心裡傷疤，並不敢貿貿然問着她。如今到清明瞭，他是真心想帶四妹去娘墳上祭拜。他知道，四妹也肯定也是想着。還有娘，她肯定也一直等着這一天。
林氏微愣，垂下頭來，道了聲“好”。
隨後就聽到蘇懷遠歡喜聲音，“那你們好好，我回來。”
看着牛媽媽栓了門，林氏正要往裡走，就聽見了七姑吩咐兩個小丫頭回去，她要住這。
林氏一陣好笑，又搖了搖頭，自己還想跟蘊兒解釋來着，看來卻是不成了。
當天夜裡，可貞被強烈要求睡了炕上。白氏發話了，要不她就睡可貞屋裡，要不就三人睡炕屋。可貞想了想，林氏一人睡也挺孤單，那就三人睡吧！
所以現，可貞睡中間，林氏白氏睡兩邊。
可貞洗漱好，一沾牀就迷糊起來了。今天實是折騰慘了，知道了林氏**，還被那姑奶奶折磨了半日，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可能是睡得實是太早了，半夜裡可貞突然就醒了，可是剛想抻抻手腳，卻聽得林氏和姑奶奶壓低着聲音說話，忙一動不敢動。
“那這麼說，那小子還真是個情種了？”
這是白氏聲音，只是很有幾分沙啞，貌似是哭過。不過可貞這會子還沒空理會這些，只是想，那小子不會說是自家老爹吧？
“這十多年，他對我很好，對可兒也很好……”
林氏聲音很柔，只是也帶了很重哭腔。不過可貞倒是知道了那小子確實是自家老爹，頓時一口氣不上不下。
不光是小子！還是情種？可貞真心無力了，貌似自家老孃排行是四。不過突然感覺好像有一雙手拍哄着自己，是一動不敢動了。
“對你好還讓你做妾？你可真夠憨，竟去相信男人話，憑白長了這麼大歲數。現好了，又受了這麼多苦，我都懶得說你。”
可貞一頭黑線，這白氏可真是剽悍啊！可貞睜開了眼睛，不過瞬間又閉上了。真是，自己可睡覺呢！
“七姑，我有可兒。”
可貞即便看不到林氏表情眼神，可光憑感覺，就能感受到林氏滿滿愛意。
咬了咬嘴脣，可貞心下暗暗道：我也很慶幸，我有您！
這回白氏出乎意料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可貞突然感覺到又有一雙手撫上了自己，登時呼吸都放緩了。
好半晌，才聽到白氏聲音，“那送你們過來給你們買宅子就是顧家那秦管家女兒嗎？”
“是，就是阿音，多虧她了，否則我們還不知道要艱難何種地步。”林氏感慨，尤其是自己還害了幾場大病，若不是總有人幫襯着，說不得就到什麼地步了。旁倒不怕，就怕委屈了蘊兒。
可到底，自己還是委屈了蘊兒了。
“咱們不欠他們家人情，明兒我就叫人送銀子過去，除了戶帖，這處房子也是他們置辦是不是？”白氏回想着這處房子，又想着傢俱陳設，想要算個價錢出來。
“七姑，不用。我們有錢，二哥送了可兒二十頃地，我原本就想着等租子收回來了就封了銀子送過去。”林氏一聽這話，微微側起身來向白氏道。
“你也說了，那是給可兒，你拿去還債算什麼？還是你能用旁人錢就是不能用我錢？就聽我，明兒我就取了銀票叫人送去。你再要推辭，就搬我那住吧！”白氏說完就側過身睡覺去了。
林氏苦笑，沒有再說話。可也知道，七姑應該是不惱顧家了。
白氏也沒有再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可貞聽到了白氏和林氏平穩呼吸，覺癮也上來了。
不過腦子還想着，原來顧家和宋家還是老相識，爹孃還是親梅竹馬，只是不知道，當年到底出了什麼事兒，這一家子，怎麼就七零八散了？
鳳梨話：呃，今天單，好有罪惡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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