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幾人見可貞歪牀上不知道想些什麼,以爲她是累着了。
也確實,自己這些人都又累又緊張,別說姑娘了。
“二奶奶,若是累了便眯會兒,等二爺回來了,我喚您。”柳月給可貞搭了牀被子,道。
可貞反應了過來,“你今兒就別守夜了,去歇着吧,累了一日了,明兒還有忙。”又向杏月桐月道:“你們也去歇了吧,明兒鶯時那送了箱籠過來,還要你們打點。留下蠶月炕房裡守夜陪着我就是了。”
柳月聽了,也覺着可行。應了是,交代了蠶月,又查看了一番才退下去了。
蠶月打點好了熱水熱茶醒酒湯,取了隨身針線包出來坐一旁杌子上做針線。可貞早已經過了覺癮了,便端坐牀上,打量了臥房半晌,搭着半牀被子一邊打絡子,一邊有一搭沒一搭蠶月說着話兒。
蘇慎進來時候,看到就是這幅景象。
自己小妻子穿着櫻桃紅小襖,搭着大紅緞繡龍鳳呈祥雙喜字子孫萬代被子,埋頭不知道做着什麼,時不時擡頭和小丫頭說兩句話,滿臉笑意。
半晌,蘇慎才擡腳進了臥房。
可貞馬上掀了被子起身,“二爺回來了,外頭賓客都散了嗎?”
蘇慎看到可貞笑意盈盈步上前,明眸滿是笑意。突然覺着腦子瞬間就清明瞭,好像徹底酒醒了。可是,好像又醉了,因爲他忽然不大邁得動腳步,不能後退了。
應了一聲,接着道:“你別過來,我喝了不少酒。怕衝撞了你。”
“喝了醒酒湯沒有,妾身這也準備了,二爺要不要再喝點?”可貞笑着過來扶他。
確實有酒味,不過可貞並沒有覺着怎麼難聞。
蘇慎見可貞並沒有不之色,點了點頭。
其實剛剛他已是被大太太催着喝了兩大碗醒酒湯了。
蠶月已是機靈奉了一盞一直溫風爐上醒酒湯過來了,可貞端過,試了試溫度奉給了蘇慎。
蘇慎小心翼翼接過,喝了一口,隨後一飲而。
“這醒酒湯味道倒是好喝緊。”
可貞逗他,瞪了眼睛。“那您總不會爲了喝醒酒湯故意喝醉吧!”
蘇慎失笑。
“二爺,熱水已是打點好了,您要不要先洗漱?”可貞也笑問道。
蘇慎應了。卻不要可貞服侍。可貞說喚了明月清泉進來,他還是不讓,一個人進了淨房。
可貞不大放心,站了淨房門口。
大太太一直站院門口,看着窗戶上二人模糊身影交織分開又交織。聽着蘇慎低低笑聲,難掩歡喜之色。
向身邊石媽媽道:“二奶奶喜歡喝豆漿子,別忘了明兒一大早讓人送過來。”
石媽媽掩袖輕笑,“天底下也尋不到像太太這般心疼媳婦婆婆了。”
“她心疼慎哥兒,我自然心疼她了。”大太太又回頭看了一眼,笑着步回了東院。
回了屋。大老爺蘇越已是窩牀上了。
蘇越一見大太太進來,不由得笑道:“今兒又不是洞房之夜,也沒有壁角可聽。你跑過去做什麼。”
大太太“呸”了一聲,可眉眼中難掩暢,告訴蘇越她聽到蘇慎笑聲了。
“看起來倒是不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和方氏相處好。”
蘇越知道可貞是蘇鐸白氏蘇懷遠捧出來寶貝疙瘩,說實話。有利有弊,實是怕這孩子太過驕縱了。
親兄弟仇妯娌。這樣事兒,可不少數。
大太太自然明白蘇越什麼意思,“你放心吧,顧氏可是個齊全孩子,不知道和我們家慎哥兒多相配,他們小兩口一定會和和美美。所以啊,就是爲了慎哥兒,她也會誠心誠意過日子。”
說着又把可貞和蘇慎八字相生相合事兒給蘇越說了一遍,蘇越知道前些年她爲了蘇慎親事操了多少心,所以這會子也並不嫌她煩,只靜靜聽着。
可貞站淨房門口等了會子,聽到裡頭並沒有什麼凌亂聲音傳來,一切有條不紊,心下略略放心。
又想起以前蘇慎家裡時候,身邊只有兩個小廝服侍,便猜想他應該還是有些生活能力。
果然,不一會功夫,蘇慎收拾好出來了。
一見可貞站門口,便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說起話來,語氣也越發柔和了。
“明兒一大早要認親,這會子應該還能睡一個多時辰,你歇會兒吧!”
可貞應了是,卻纔躊躇,該怎麼歇?今兒可不是洞房夜,也要睡一張牀嗎?又想着白氏林氏告訴自己見機行事,有些不知所措了。
蘇慎看了看不動作可貞,反應了過來,自己一馬當先走到了牀邊。
可貞看了,只好上前給蘇慎寬衣。
蘇慎這時候才覺察到可貞只穿了一件小襖,“你牀上捂着,仔細着了風。”
說着自己脫起了衣裳來。
可貞覺着別捏,索性不看了,讓蠶月去歇了,自己過去鋪牀。
蘇慎脫了大衣裳過來,可貞已是鋪好了被子了,忙請蘇慎睡裡面。
這是之前林氏教過,說若是蘇慎半夜要喝茶,自己好伺候着,可貞一一記住了。
蘇慎應了一聲,上了牀蓋好了被子,可貞也不管不顧上了牀捂好了。
雖然架子牀很大,可兩人卻捱得很近。
近都能聽到對方呼吸,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熱乎氣。
可貞有些不自往下挪了挪,蘇慎發覺了,“怎麼,睡得不舒服嗎?”
結果,可貞就看到距離自己臉大約兩個拳頭地方,出現了一張大臉。
嘴角抽了抽,“沒有。妾身就是有些困了。”
“那你睡。”說着看了看懷錶,有些歉意,“已經寅初了,也只能睡上一個時辰了。”
可貞點了點頭,臉朝外閉上了眼睛。
可是蘇慎卻越來越清醒,酒勁也漸漸散去,腦子越來越清明。
看着睡姿安然妻子,腦子裡又浮現起了那個手執馬鞭鵝黃色身影。漸漸,兩個身影重疊,蘇慎暢吁了一口氣。
可貞並沒有睡着。所以也知道身邊人也沒有睡着。
即便她習慣了和白氏林氏同眠,可就這麼和一個認識了很久,說過話卻還抵不上一晚上說過話多人躺一張牀上。說不別捏。真是不可能。
不過,可貞心底稍稍安心是,誰說他木訥來着!
有沒有睡着,其實可貞也迷迷糊糊不大清楚,只覺着耳旁有輕微悉索聲音。就自然而然睜開了眼睛了。
“把你吵醒了?現才卯初,你還可以再睡會兒。”
可貞彈出去瞬間,蘇慎向她道。
可貞喘了兩口氣,連連點頭,又連連搖頭,“我。妾身睡醒了,也該起身了。”
說着便披了衣裳起身,剛想穿衣裳。又想着是不是該先幫蘇慎衣。
正腦子裡一片漿糊,柳月聽得動靜,帶着人進來服侍了。
可貞瞬間鬆了一口氣。
蘇慎並不要人服侍,自己穿了衣裳去淨房洗漱。離開時,看着可貞自己穿衣裳背影。心情格外好。
可貞卻覺着好尷尬啊,昨晚睡覺時候明明是平躺着臉朝外。可醒過來時候。怎麼就成了蜷身向裡了?
雖然一晚上沒睡,又喝了酒,可蘇慎覺着自己精神格外好。
昨兒晚上,不對,是今兒早上,她睡着睡着,就擺正了小腦袋瓜子。然後,小臉朝內。然後,整個人微微蜷縮了起來。再然後,小臉微微揚起,自己只要低下頭,就可以觸碰到……
只不過,這一切都沒有她醒轉後猛地彈開樣子來得精彩。他相信,要不是這張牀尤其大,她這麼一彈,說不得就得滾到牀底下去了。
想到她可能滾下牀,蘇慎低低笑了出來。
蘇慎出來後,可貞步進了淨房。
外頭柳月妝奩裡取出了一個小匣子,眼睛睃着蘇慎,暗自納悶。
姑娘一向大方爽朗,今兒卻比昨兒都扭捏不自了,可二爺卻顯得很高興,這是怎麼回事兒?
可貞很就從淨房裡走了出來,見蘇慎已然不屋裡了。便坐妝臺前開始梳妝,看着面前小匣子,突然傷感了起來。
之前白氏林氏就給自己打點好了出嫁三天要用到衣裳首飾,都分別交代了柳月知道。首飾,是直接拿小匣子裝了起來……
可貞一坐下,蘇慎就進來了。一進來,目光就盯了她身上。從鏡子裡見她臉色不大好,有些着急了。
是沒睡好,還是嚇着了?
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問問,該怎麼問,就有大太太身邊大丫頭薔薇送了豆漿過來。
“太太聽說二奶奶家喝慣了,便讓廚房備下了。”
可貞很意外,可到底,心裡頭小傷感一掃而空了。
忙屈膝行禮謝過大太太賞,又謝過薔薇。
柳月已是塞了一個大紅荷包薔薇手上了,薔薇謝着接過荷包,笑着屈膝告退了。
“怎麼了,是不是不合口味?”蘇慎看着可貞捧着那盞豆漿,左左右右看,有些着急。
“不是,妾身是想太太怎麼知道妾身早上喜歡喝豆漿?”可貞笑道,又去看柳月。
柳月剛搖了搖頭。
蘇慎已是一愣,可隨後看着可貞亮晶晶眼睛,有些不自道:“我岳母家時候,也是喝過。”
可貞突然覺着,好像比自己想象要來好,咯咯笑道:“我就知道!”
蘇慎看着,也笑了起來。
柳月看着,一下子就鬆了一口氣。
昨天去鄉下摘水果,葡萄、加應子、桃子、無花果、還搬了兩個大西瓜。結果回來時候才發現小臂上一大塊曬脫了皮,我們家幾個小傢伙脖子裡都曬脫了皮。上次爲了泳衣差點中暑,這次爲了吃水果曬脫了皮,小便宜真是佔不得~
d*^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