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閱讀是個好習慣。可是這會子可貞惱上了自己讀書一貫不求甚解壞習慣，因爲可貞沒想到衙門裡竟然還有女衙役。不過可貞沒有絲毫竊喜，因爲男衙役固然看得人心裡發毛，可女衙役不是省油燈。一個個說起話來冷嘲熱諷尖酸刻薄，一進牢房就給了衆人一個又一個下馬威。
可貞不看不聽，一臉納悶地瞅着前頭。有專人覈實身份裝訂名冊，可貞能理解，可爲什麼要把人帶到裡頭套間去？
看着計氏被帶進了套間，過了好一會出來時，那臉色已經不能看了，額頭上青筋都爆了出來。袁氏迎了上去，卻被人攔住了。看着計氏又被帶着走進了不知通往哪過道，可貞只覺得心慌。
一個接一個，每個出來人都像是剛從棺材裡爬出來似。談氏進去時是被架了進去，可出來時卻是直接被人拖着出來。馬上就要輪到自己了，可貞再也忍不住了，這種未知危險絕對能折磨死人。趁林氏不備，脫開了林氏手，趁人不注意，悄悄地顛着小短腿往門縫裡偷眼窺了一眼，頓時傻了。忙跑回來一把拽住林氏衣袖，把自己瞧見輕聲告訴了林氏。
刺字不是對犯人刑罰嗎？她們只是被官賣，爲什麼也要刺字？
可貞滿腦子都是幾個人影不停來回躥：水滸——宋江、盧俊義、楊志等等等等——刺配雙頰——要麼爲奴婢，要麼上梁山……
林氏一臉悲慟，緊緊地摟着可貞卻說不出話來。
“姨娘”？可貞見林氏如此也不想逼她，可是，可貞呼吸越來越急促，直覺告訴她，她們可能並不只是被賣爲奴籍這麼簡單。
“蘊兒，這是……這是官奴標記……”林氏一語未完，已是淚如雨下。
可貞想着被人架着強行刺字計氏，愣了半晌，突然覺得天旋地轉，腳下一軟整個人都靠了林氏身上。
這算什麼事兒，這可是傳說中墨刑啊，別不說，僅那刺字，就是不可能消除掉。
行屍走肉，就是可貞現狀態。腦子裡已是一片空白，只知道下意識地林氏護持下往前挪着步子。
林氏見可貞就像個提線木偶似，兩眼灰濛濛，無知無覺，不哭不鬧，登時五內俱焚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也沒有去想可貞怎麼會知道官奴這回事兒。見馬上就要輪到可貞了，忙苦苦哀求了那女衙役，好說歹說各種哀求，總算求得她放了自己和可貞一道進去。
可貞依舊無知無覺，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是怎麼進了套間。連針刺進肉裡，鼻尖額頭溢出了一層毛毛汗，也才稍稍撩了撩眼皮，就又回覆了原狀。整個人還是木木，腦子不知丟哪去了。以至於根本沒有看到自己小臂上那個“奴”字，也沒有看到林氏猛地擴張瞳孔。
林氏牽着可貞跟着一女衙役穿過過道到了裡進，計氏等人已都了。林氏看了一眼計氏等人，徑直走到了角落，蹲下身子把可貞摟了懷裡。
半晌，才顫抖着聲音可貞耳旁輕聲耳語道：“蘊兒，蘊兒聽姨娘說，刺字並沒有塗墨碳，不會留下印記。”
見可貞沒有反應，林氏壓抑着眼中淚水，一遍一遍重複着。摟着無知無覺可貞，只覺得彷彿有人拿着重錘一下一下沒有絲毫規律敲着自己心臟。林氏恨死自己了，她恨自己說得這麼急嚇着了可貞，可她也沒想到可貞竟懂這些。看着這樣可貞她也束手無措心如刀絞。可林氏到底是位母親，只好一遍一遍地無限放大這個峰迴路轉好消息，希望能轉移可貞注意力讓她稍稍振作一些。
令林氏慶幸是，可貞終於有了些許反應。半晌，可貞慢慢地愣愣地擡起頭來，瞪圓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林氏重重地眨了眨眼，淚流滿面，向可貞脣語道：“只是刺了字，並沒有塗墨。等到傷口癒合了，就不會留下任何印記了。”
瞬間，可貞眼裡就有了神采，整個人也活過來了。下意識地就想掀起衣袖，卻馬上反應過來，耐着性子就這麼站了半晌，才慢慢蹲下身來，窩林氏懷裡，迅速拉起衣袖看了一眼就掩了起來，擡頭直愣愣地盯着林氏。怎麼回事？
“蘊兒要記得，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林氏垂着頭繼續脣語道。
可貞學着林氏樣子，也重重眨了眨眼，眼淚也跟着眨動眼睫一滴一滴滾落了下來。
就算官奴身份不曾改變，也不代表自己願意被像牛馬一樣身上蓋章留下終身印記。如果天天看着那不僅皮肉骨血上，是人格上留下屈辱印記，可貞覺得自己會崩潰。
突然又想到什麼，可貞趕忙去掀林氏右手衣袖。林氏反應過來趕緊掩起右手，把左臂遞給可貞。
可貞垂着頭根本沒有看到計氏眼中閃過驚恐和苦澀。
也沒有！可貞長長吁了一口氣，翹了翹嘴角，又突然覺得不對，趕緊沉下臉來，偷眼看了看四周，見沒人瞧着這邊，才放下心來。隨即又脣語，“誰幫了我們？”
林氏剛想回答，卻聽到了維貞哭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母女倆忙站了起來，只見維貞已是踉蹌着哭喊着跑了過來，“噗通”一聲跪了計氏面前。
“孃親，怎麼會是官奴，怎麼會！”維貞小臉煞白，襯着被計氏一巴掌摑得紅腫着半邊臉紅腫了。死死地拽着計氏衣袖哭得幾欲昏死過去。
計氏見維貞如此狼狽，眼裡失望越來越盛，終於狠下心來甩開了她。
可維貞根本就把自家孃親當做了救命稻草，被甩開了又死死地拽了上去，哽咽着求着計氏，“孃親，我們去找外祖母好不好？我們去找外祖母，去找大舅舅，找姨母，他們一定會救我們……一定會，外祖母疼孃親了。我們不會被賣掉，不會被賣爲……”
誰知不等維貞說完，計氏就又反手一個巴掌，把維貞摑翻地上，那聲音大得就像過年時，可貞和侄子侄女們玩得摜炮，聽得可貞心下一震。
“你給我閉嘴！你個逆女，敗壞門風，我們顧家沒有你這樣不知廉恥女兒！京兆堂計氏百年清譽不容你玷污！”
維貞顯然是被計氏這一巴掌摑懵了，瞬間止了哭泣，就這麼愣愣地坐地上，愣愣地盯着計氏。
維貞是二房姑娘中年長，再過幾個月就要及笄了，這兩年也一直幫着計氏執掌中饋，這種事情多少也有些耳聞。可儀貞於貞姐妹倆就不知道了，見維貞這副樣子，原本已經是沒着沒落心是七上八下，姐妹倆俱是六神無主三魂少了七魄。
自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林氏身邊，就這麼愣愣地瞪着小臂上那塊腫脹刺字。
那邊撐坐地上目光呆滯談氏被拉回了思緒，突然手腳並用爬了過來，一下子撲了計氏面前，“太太，我們去找大老爺……大老爺自小疼我們老爺，必是會替老爺做主，會救我們。婢妾死不足惜，可三少爺四少爺六少爺該怎麼辦……”
鳳梨話：文文是從14號開始上傳，也沒幾天，兩隻手就數得清了，可對鳳梨影響卻不小，真好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心情了，尤其是看着成績不太好時候，有些小失望，真心希望能炸出幾位看書姐妹指導一二！
令：繼續求推薦求收藏，戳過姐妹們，賞個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