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一入了冬,高大娘就命採買上管事四處收購鴨絨了。
而家裡面,針線房、廚房媽媽丫頭們連着好幾日基本上日日都洗曬消毒鴨絨。
不過到底,因着今年一場洪災,糧食絕收,牲畜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可貞也算是真正體會到一句話了,還真是家財萬貫,帶毛不算。
不管是種植還是養殖,天災**,主動權都不自己手裡,風險實是太大了。
可是,別說這裡了,就是上輩子,農業也都是很有潛力很有前途產業。
而這裡,農業是可貞大收益來源,是可貞一心想做好產業。
所以,如何以有限資源去規避各類風險,成了可貞現閒暇時考慮多問題。
不過,可貞閒暇時間也不是很多就是了。
針線房忙着趕製冬衣棉被,可貞帶着鶯時柳月杏月也很忙,忙着孝敬一干長輩們過年衣裳。有時候,還要接待一干來討教羽絨衣相熟小姑娘們。
蘇家這樣大陣勢收集羽絨,大多數人家都有所耳聞了。原本還以爲蘇家時興起用鴨子毛織長衣裘衣了,相熟人家都過來打聽。
不得不說,像蘇家這樣人家,還有白氏,湖州府裡也算是個風向標所了。穿什麼吃什麼,還是頗受追捧。
所以一打聽之後,知道是充絨後,湖州府鴨絨就斷貨了。
錢玥是過來跟着鶯時學了好幾天,回去後興興頭頭做了好幾身羽絨衣。
“我原本還以爲你們是要做鴨頭裘呢,還想說,我記得你也是有一件,應當也知道那衣服雖好看也能防雨。可一點都不暖和,冬日裡如何能穿。沒想到你們竟想出了這麼個法子來,又輕薄又暖和。”錢玥穿着一身大紅緞子羽絨披風,轉着圈兒給可貞等人看。
錢玥說鴨頭裘,可貞確是有一件,翠光閃爍,非常豔麗。剛拿到手時候,可貞一度很興奮。
因爲白氏說,這是拿野鴨子頭上毛織,讓可貞一下子就聯想到了紅樓裡薛寶琴披裘踏雪尋梅所穿那種鳧靨裘。
可興奮過後。可貞就有些納悶上了,也開始不確定了。
說實話,這衣裳好看是好看。可真心也就好看而已,是一點都不暖和。
白氏也說了,這衣裳春秋天、雨天穿穿就罷了。平日裡,再是穿不到。所以白氏找出來給可貞,就是給她當蓑衣穿。
不過可貞才捨不得當蓑衣穿。還是好好收了起來,至今還壓箱籠裡。
可貞本意拿鴨絨給魏氏做衣裳是怕她火氣,只是沒想到,衆人對羽絨衣都覺着鮮不行,都很有興致。
錢玥說着旋身坐了下來,又問着可貞可聽說鄧家聞了。
可貞點了點頭。前兩天她也是聽白氏杏月說過了,鶴年堂生熟藥鋪鄧家這次洪災裡損失慘重,因爲一時失察。也是人手不夠,幾庫房生藥細料全部浸了水。後來回來後,一家人商量着晾曬乾了還是可以繼續用。可是鄧老爺子不同意,認爲賣藥首重良心二字,如若繼續用這被洪水浸泡過生藥來製藥。簡直就是玷污了祖宗百年名頭。所以幾庫房藥,幾萬兩銀子。全都就地掩埋了。也因爲如此,鄧家鋪子裡賙濟不來,聽說要賣地了。
錢玥和鄧家幾位小姑娘關係本來就挺好,再加上鄧家又要和柳家結親了,所以這關係近了一步,說起來也是唏噓不已。
“不過我舅舅舅媽託了莊嬤嬤去說了,他們家只重人品,不看嫁妝,不是時下那種世俗貪鄙人家,讓鄧家別擔心,他們家還等着喝媳婦茶。”
錢玥說起來頗有幾分與有榮焉,又和可貞說着他們家也是如此,又說起時下那些娶媳婦,先問嫁妝厚薄,嫁女兒,先問聘禮多少人家。
因着白氏上京時候,是把同喜託付給莊嬤嬤和林氏。所以這些日子以來,莊嬤嬤也時常會過來找林氏商議些事務,或是和可貞商議商議青蝦養殖,或是純粹過來說說話兒。所以過了兩天,莊嬤嬤來時候就提到了這則事兒了。
說起來,也是唏噓不已,不過對柳家鄧家也高看了兩眼。
林氏魏氏也很讚賞鄧家柳家氣度。
湖州府裡那些中小藥鋪,十之五六人家藥都被洪水浸泡過了,可不還是晾曬晾曬一樣用麼,大家也沒說什麼。可鄧家爲了“誠”之一字,幾萬兩銀子,就這麼沒了。若是豪富之家,幾萬兩銀子,可能還能挺住。可鄧家,顯然是傷經動骨了。
還有柳家,說起來,大家都會說不重嫁妝聘禮,可真正論起來,又有幾家能夠做得到。
魏氏想起前事,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可貞早杏月打聽來消息時候,就已然很佩服這兩家人家了。
上輩子,可能還不一定,可這裡,買賣能做得好,可貞看來,都是人品能先過關。當然,像吳家那樣,也不能一概而論。
正思索間,忽然聽到莊嬤嬤和林氏魏氏說着鄧家託了她幫忙做中間人幫着賣地事兒。
原來,鄧家和白氏私交也是相當好,又因着知道白氏交際廣人緣好,便想偷偷託了白氏做中間人幫着賣地。只是不巧白氏進了京了,於是想着便託上了莊嬤嬤。
莊嬤嬤跟了白氏這許多年,品性能力大家也都知道,再加上基本上可以代替白氏說話,所以鄧家人才又託了她。
“這倒是奇了,我記得他們家和宋家關係極好,託了他家幫着賣不是好麼!”魏氏很詫異。
魏氏口裡宋家是湖州府裡數得上號房牙。
“原本是不錯,可是鄧家不是要賣地,而是想學着東南那邊樣子,只賣田皮,不賣田骨。我們這,自來還沒有這樣例子,宋家也不知道該怎麼交易,根本就不敢接手。這不,鄧家才轉託了我……”莊嬤嬤坐下首,一臉爲難。
“田皮田骨?這又是什麼說法?”
莊嬤嬤一語未了,衆人已是瞪圓了眼睛了。
“其實也和租佃差不多……”
莊嬤嬤細細一解釋,可貞才明白過來,其實真是和租佃差不多。莊嬤嬤所說田骨就是土地所有權,而田皮就是使用權。
原本現如今,一般是租佃,就是業主佃戶簽訂契約,租種多少年,收租多少。
而東南那邊田皮田骨分買模式,就是永久出賣使用權,業主一次性把田皮賣斷給佃戶後,這田皮就無限期屬於佃戶了,可以世代相承,田裡收益都歸佃戶所有。而且田皮是可以自由流轉,也就是說佃戶想要二次轉賣、抵押田皮,也都可行。
“……據說這事兒東南那邊兒多很,好些自耕農因爲一時困頓,於是賣田留耕,轉讓田骨。這樣一來,也就能把眼下困境度過去了。等以後條件好了,或是發跡了,也能贖回去……其實想想,這法子還是不錯。”
可貞一時之間,已是聽愣住了,
再聽到是可以贖回去,忙問怎麼贖。
莊嬤嬤笑了笑,“我這也是聽說,好像有地方是之前就談好了,什麼時候贖回去,如若那樣,那田皮價錢就不會太高了。也有地方是確定一個年限,譬如二十年三十年,要贖回去必須等到年限過了,才能贖回去。每個地方,這都不一樣……”
“那田皮價格貴嗎?”可貞看了看林氏魏氏,抿了抿嘴,問道。
“自是不貴,鄧家要價是一兩二錢因子一畝,但是說好了,到時候是要讓他家原價贖回去。”莊嬤嬤看了看可貞樣子,忙回道。
可貞點了點頭,眼珠子就轉開了。
林氏自是知道可貞小動作,好笑道:“怎麼,蘊兒想買嗎?”
說實話,可貞真是有些動心了。
其實原本,可貞對於做二地主是沒有什麼興趣。畢竟土地麼,自然還是要捏自己手裡比較保險。
可是,架不住這一畝地才一兩二錢銀子,現如今行價一畝地可要八、九兩銀子。一兩二錢銀子,若是風調雨順話,說不得兩年下來,自己就能賺回來了。
但是,這田皮田骨“一田兩主”分賣法,和上輩子轉讓承租權是沒有多大區別。
若說起來,也是有風險。
或是二次三次轉佃,說不得裡頭會有貓膩。像是業主要贖回田皮,肯定會產生糾紛。或是遇上洪災旱災,收益也泡湯了。有,若是遇上戰亂,之後地主是可以收回田骨,畢竟這官府是有登記案。可是田皮買賣只是民間慣行,律法上並沒有明文規定,佃戶能不能重取回田皮,估計還要打個問號。
只不過,不至於這麼倒黴吧!
可貞咬了咬脣,想來想去,想要搏一搏,再退一萬步,做什麼買賣沒有風險。若這麼畏首畏尾,自己還是啃老本吧!
朝林氏點了點頭,細語了兩句,林氏點了點頭,便問莊嬤嬤鄧家有多少田皮要賣。
今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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