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祖母看不起人,怎麼就知道我花種子以後也萌不出芽兒來呢!”可貞站穩後,又理了理自己頭髮才皺了皺鼻子,揚着小下巴,嘟着小嘴,“我還愁着呢,再過兩年,家裡肯定是放不下了呢!”
“放不下就放不下,舅舅再給你建個大大花園子,專門種山茶好不好?”
可貞白氏聞得蘇懷遠聲音,忙回頭看去。\[四*庫*書-siksh\]
只見蘇懷遠馬車不知什麼時候也駛了進來,蘇懷遠已是下了車,走過來向白氏行禮。蘇紹也下了車,蘇纊正探了腦袋出來。
若是蘇紹蘇纊不,可貞必是會蹦上去說話。可是這時候,只是乖乖巧巧給蘇懷遠行了禮,又向蘇紹蘇纊見禮。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白氏點了點頭,隨意說着話兒攙着可貞走到了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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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日子沒家裡安安頓頓吃頓飯了,今兒能早,索性就早些了。”
白氏點了點頭,便攙着可貞上了轎。
蘇懷遠和蘇紹蘇纊說了兩句話,也上了轎,跟着一道往東跨院去。
這裡蘇紹蘇纊見兩頂轎子拐了個彎不見了,才轉身一徑往兩人住院子去。
一路上,蘇纊都掩着嘴笑。蘇紹先是還能不理他,可見他越笑越過分,越笑越誇張,再是忍不住了。
“你看看你,一點兒莊重樣都沒有,仔細父親看你越發孩子氣,不予你鋪子上去。”
蘇纊恍若未聽,仍舊笑得不能自已。
一徑進了蘇紹書房,蘇纊才向蘇紹揶揄笑道:“我這不是爲大哥歡喜麼!”
他就說麼,好好,父親把姑媽表妹接回來做什麼,原來竟是存了這個心思。
一大清早,蘇纊從小廝那聽到這話時真是唬了一跳,連問了幾遍才確定下來,原來這事兒內院裡已是傳遍了。
不過,若真是表妹,這也是不錯,起碼見過面不是。
“我看你不是孩子氣,是越發像個娘們了!正經事兒不幹,跟着那起子不着四六婆子們一起人云亦云胡言亂語,真是越發出息了。”蘇紹不假辭色,瞪了蘇纊一眼。
蘇纊吐了吐舌頭,立馬繃住了笑意,只是說出來話還是帶着兩分輕佻,“哥,我哪裡是碎嘴子了,也不是胡言亂語好不好!”說着又湊到了蘇紹身邊,“我看這事兒足有八成真,咱們家那些嬤嬤們多精明啊,若不是有苗頭,如何能傳出這樣話來。”
“去,把《呂覽察傳》給我抄二十遍,不抄完不準用哺食。人云亦云以訛傳訛不知所謂,你看看你還有沒有大家子讀書明理公子哥兒樣子,我看你連坊市上那些無知無識長舌婦都不如!”
蘇紹這回真是火了,臉上也帶出了兩分厲色來。
蘇纊一臉驚詫,嘴巴微張,想分辨什麼,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低聲應了一聲就拖了步子往回走了。
“回來!”
蘇纊手剛伸向門,只聽蘇紹後面喚了一聲,忙狗腿一溜小跑跑了過來。
“哥,我知道錯了,是不是可以不用抄了?”
“我們不打緊,表妹纔多大,這樣話傳出來,這麼被人品頭論足,她還要不要做人了!你身爲表哥,不說阻止,還要這麼興興頭頭添油加醋。去,再把《荀子大略》抄十遍,好好學學什麼叫流言止於智者。”蘇紹又好氣又好笑,都十三歲了,怎麼還是這麼跳脫。
“哥,今兒才初八,還年裡呢,不用罰這麼重吧!”蘇纊傻眼了,實沒想到,自己哥哥竟三言兩語又給自己添了十遍書,登時跳腳不已。
“二十遍!”蘇紹也不和他多言語,淡淡看了他一眼道。
蘇纊一見蘇紹那眼神,登時就慫了,拖拉着腳步出了門。
這裡蘇纊一回屋,就從耳房裡就鑽出來兩個婆子,偷偷摸摸一徑出了院子。
西院裡,湯氏兩太陽上各貼了一塊膏藥,盤腿坐牀沿上,正氣得呼哧呼哧。
好不容易聽得一聲門響,湯氏忙竄了過來,一把抓住費婆子手臂,“這回怎麼樣了,這可是真?”
今兒午後聽聞消息時候,湯氏就裝了銀錢交給自己信任湯婆子出去打探消息去了,來來回回了幾趟,都沒有打聽到個確切消息。
湯氏已經決定了,這回若是再打聽不到,就算拼了被老爺責罰,她也要往正院討個說法去。
費婆子小臂被湯氏抓得生疼,齜牙咧嘴,“姨奶奶,您鬆鬆手,奴婢打聽到了打聽到了。”
說着一徑把剛剛蘇紹書房外聽到話告訴了湯氏知道。
“這孩子,好好,罰纊哥兒抄書做什麼!這麼冷天,又是大節下……”湯氏一聽說蘇紹罰着蘇纊抄書,登時就嚷了起來。
不過隨後就反應了過來自己到底是讓費婆子去幹嘛,“那到底是不是真?”
費婆子哪裡知道啊,支支吾吾,“大爺說二爺添油加醋,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真。”
湯氏眼睛一瞪,“那你還說打聽到了。”
費婆子趕緊賠笑,“可是聽二爺那話,有鼻子有眼睛,依老奴看,不像是假。”
湯氏呼吸聲重了,一屁股坐圓凳上,直愣愣盯着虛空看了半晌,才幽幽道:“那魏氏二十年沒有坐過胎,要不是我孃家不顯,說不得我早就搬進正院了……”
費婆子愕然。
可湯氏猶自不覺,忿恨道:“她壓我頭上半輩子,還想一輩子都壓我紹哥兒頭上?她做夢……現肚子裡裝是什麼玩意兒還不知道,竟然就敢這麼作踐我紹哥兒,也未免太過歹毒了……我就說呢,眼巴巴把那娘倆接回來,還摟身邊管家,原來是打這個心思……”
費婆子嘴巴張得大了,這姑太太表姑娘不是老爺做主接回來嗎?
可這樣話,她再是不敢說。
湯氏覺着自己已是想很明白透徹了。
她看來,魏氏這是怕了。
生怕紹哥兒本來就是長子,再說樁好親事成了家,就越發沒有她立足之地了。所以想把那個小丫頭配給紹哥兒,這樣一來,她就能通過那個小丫頭把紹哥兒攥手心裡了。
也不想想,自己紹哥兒可是蘇家大少爺,以後是要頂門立戶!一個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無根無基小丫頭就想當蘇家當家主母?
呸,做她青天白日夢!
還有自己,真是瞎了狗眼了,竟會以爲她是好人,還頗爲可憐她,哪知道這樣黑了心腸!
湯氏腦子裡過了千百遍,打定主意後就要往外走。
費婆子早已被湯氏陰狠表情嚇愣怔了,見湯氏起身,下意識就退後了一步。
“走,我們去前院找老爺!”
湯氏稍稍打點了一下,就昂首挺胸要往外走。
“是,找……”費婆子剛想應聲,突然反應過來,瞬間眼睛瞪得牛鈴一樣大。
“姨奶奶,這,這不能出去啊!”到底,還是出聲攔了下來。
白氏攙着可貞東跨院前下了轎,剛想和蘇懷遠說話,卻見迎出來嬤嬤丫頭們表情怪怪。
白氏也看出來了,早上還好好,有說有笑,這會子一個個怎麼如此噤若寒蟬?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兒了嗎?”白氏攙着可貞一路走一路問道。
可這一路嬤嬤丫頭們一個個聽了這話,皆是一驚,然後就是垂首不語。
可貞也納悶了,心下一慌,不由得加了腳步。
沿着迴廊剛走到耳房前,只見林氏挑簾走了出來。眼見她臉色尚好,可貞一顆心略略放了放。
不過到底,這麼三年了,可貞還是頭一回離開林氏這麼長時間,還真是挺不習慣,忙上前握住了林氏手。
林氏笑了笑,摸了摸可貞手心溫度,又問可貞累不累餓不餓。
可貞連連搖頭,一徑進了屋,眼見魏氏面上有幾分訕意,又有幾分惱怒,忙問怎麼了。
白氏蘇懷遠臉上笑意也消失了,不用問,便知道肯定又是出事兒了。
“蘊兒累了吧?讓牛媽媽服侍你進屋歇會兒好不好?”林氏彎下腰,握着可貞小手柔聲哄道。
白氏皺着眉,剛要說話,卻被魏氏顫顫巍巍伸手攔下了。白氏見魏氏滿臉哀求,強忍着怒火坐了下來。
可貞看了看林氏,點了點頭,行了禮就進了臥房。頓了頓挑起簾子往外看時,卻見四人往西屋去了,頓時有些喪氣。又見牛媽媽領着人捧了梳洗用具過來,忙步往裡走。
早上出門還是好好,這才半日功夫,又出什麼事兒了?
“蘊兒累了一天了,車上就記掛着你們,現如今兩句話沒說到,就把她遣走了,到底什麼事兒?”白氏一臉不耐,這一日好心情就被這麼一下子攆得一絲不剩。
不過聽完劉嬤嬤結結巴巴一大篇子話後,白氏臉上不耐卻突然消失殆,反而嘴角還添了一抹似是而非笑意。
看了看林氏,“沒事沒事,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