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原本,蘇懷遠和白氏上半年就商議着七月底上京,只是因着洪災一事兒,徹底耽擱下來了。
可到底是緊要事兒,即便耽擱下來了,現三下五除二料理好事體,還是決定立馬上京。
魏氏驚詫不已,畢竟他們來了湖州都二十年了,蘇懷遠是從來沒有回過京。
這,是有什麼事兒嗎?
可貞也頗爲驚詫,直覺告訴她,這事兒肯定是和蘇銓有關。
可到底,什麼事兒?
林氏則是緊張不已,她倒不怎麼擔心蘇懷遠,她擔心是白氏。
她早就知道白氏會有所動作,可是卻沒想到,竟這麼。
“擔心什麼,有什麼好擔心,我們這趟去可是有正經事兒。”白氏眼見林氏急得臉都紅了,拍了拍她手。
“你哥哥田產房屋,你孃親墳塋也置了二十年了,你哥哥戶籍也可以遷過來了。我們這趟去,就是辦這事兒去。”白氏說着又道:“我們是沒關係,可是不能耽誤了孩子們,到底趕緊入籍蘇紹下場要緊。”
可貞恍然大悟,原來是爲了蘇紹童子試。
雖然上輩子時候就知道,這時候科舉試是國家選拔人才主要渠道。可也是來了之後才知道,正因爲如此,所以朝廷是極其重視參考者流品、原籍。科舉中逃籍、漏籍、冒籍、跨籍者統統被視爲非法而嚴禁之,違者是要嚴懲。而這時候就出現了一個問題,很多別省行商商賈及其親子弟侄因爲種種不能回籍應試者,就失去了異地讀書、考試資格了。
所以爲了滿足商賈強烈願望,朝廷特特下令,商人子弟,一般來說是依據戶籍所。回原籍入學應試。但是如果原籍確無生活基礎,那麼就可以向僑居地申請附籍,附籍之後就能取得僑居地入學應試資格了。
只是,附籍要求十分之嚴苛,一是必須寄籍地預先呈明實系無籍可歸;二是要有於寄居之地置有墳廬地產二十年以上不動產證明,而且必須要居住二十年以上,不是光扣足二十年以上稅銀就夠了;三是要爲一方繁榮過義務。
而今年,蘇懷遠已是差不多滿足了這三條了。所以趕緊要上京去拿證明了,畢竟,蘇紹年紀也不小了。
至於爲什麼說差不多滿足這三條。是因爲可貞突然意識到,蘇銓雖是一把年紀了,可還活得好好。蘇懷遠怎麼可能無籍可歸?!
不會是想弄死他吧?!
念頭一閃,可貞就知道這是不可能事兒。
這樣一來,又和蘇銓有什麼區別。
略略放了心,幫着林氏給白氏收拾行囊,看着面色不虞林氏。便知道林氏也肯定想到這則了。
想來想去,還是和白氏言明瞭,想請白氏去安慰安慰林氏。否則話,這蘇懷遠白氏兩人年前才能回來,這林氏不得糾結到年前啊!
“你就不想知道?”看着一臉哀求小模樣可貞,白氏擰着她鼻子笑言道。
可貞一愣。好像還沒真想過這個問題。
白氏笑着揉了揉可貞髮髻,就找林氏去了。
也不知道白氏和林氏說了什麼,等說完之後。林氏臉色明顯好看多了。
如此一來,可貞倒是有興趣了,纏着白氏一問,白氏兩句話一解釋,可貞眼睛就瞪圓了。
這不容易吧!
這可不只分家。蘇銓可能同意嗎?再說以現如今蘇銓官職,是可以蔭恩……
可貞眼睛瞪得大了。直愣愣望着白氏。
白氏眼見可貞如此,點了點頭,“蘊兒也放心吧,這事兒不敢說容易緊,可也不是難事兒。只是我和你舅舅必須親走一趟,家裡事兒就交給你娘你舅媽和你了。有什麼想頭多和你娘她們商量,知道了嗎?”
見可貞連連點頭,白氏笑眯眯把可貞攬了懷裡,又和可貞說了說桃花瓔珞,說了說京裡時物什,問着可貞可喜歡什麼。
九月十六,蘇懷遠白氏看準了日子,啓程上京了。
二人一走,蘇家大院好幾天都無精打采提不起勁來。
好還有個蘇綽,過了兩天,衆人稍稍適應了,又有蘇綽一旁“嗯嗯啊啊”搗亂,衆人很就緩過勁來了。
“這胖子,力氣真大!”可貞翻身坐起,看着被魏氏抱懷裡衝着自己咯咯笑個不住蘇綽,理了理頭髮,怒氣衝衝道。
雖然蘇綽才八個多月,可因着胃口好所以身子骨也結實,長得白白胖胖,魏氏已是不大抱得動他了。
魏氏拽着蘇綽,不讓他跌跌撞撞往可貞那邁步子,林氏幫可貞綰着頭髮,笑得樂不可支。
可能是知道可貞和蘇納也是小孩子,所以蘇綽特別喜歡和可貞蘇納玩,而因着蘇納每天都要進學,只有晚上纔有功夫和他玩一會,所以他就把目標對準了可貞了,誰抱着都是扭股糖似要往可貞身上爬,要可貞抱。
自蘇家正院東跨院都砌了炕房後,一衆人都喜歡窩炕上說話,可貞剛開始時候也把針線帶過來做,可一刻鐘功夫都不到,就被這小子嚇走了。
實是太皮了,沒有一霎霎功夫是能停,而且特別喜歡往自己身上撞。
這不,剛剛林氏魏氏說着話,魏氏手裡稍稍一鬆,他就像個小牛犢似頂了過來,把可貞撞得直挺挺仰了過去,結果這胖小子還樂得不行。
可貞理好頭髮,板着臉蹲到了蘇綽面前,抿着嘴裝腔作勢地瞪着他。
剛開始時候,蘇綽還覺着挺好玩,白嫩嫩小手還想往可貞臉上招呼,可看到可貞面色不大好,又直瞪瞪瞪着自己,再看看旁邊衆人,手都伸到一半了,突然縮了回去,裝作沒事兒似撓了撓後頭抱着他魏氏耳朵。
可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輕輕彈了一下蘇綽臉頰,作勢上下兩排牙齒扣了扣,嚇唬他,“你這個吃軟怕硬東西。”
結果話音還沒落,只見蘇綽已是飛伸手可貞臉上拍了一下了,然後又一把抱着魏氏,好像撿了什麼天大便宜似哈哈大笑起來。
林氏魏氏掌不住亦是大笑了起來,一屋子嬤嬤丫頭們亦是笑出了聲。
可貞自己也笑個不停,剛要坐好,結果蘇綽又往前一撲,一把拽着了可貞髮髻。
側身坐炕旁,早就防着蘇綽鶯時柳月忙上前解救可貞頭髮,杏月是拿了可貞拿碎布給蘇紹做一隻小公雞上上下下轉移起了蘇綽注意力。
果然,蘇綽很就放了手,撲向小公雞了。
“蘊兒沒事兒吧?”魏氏林氏習慣性問了問。
經過剛開始大驚小怪,現魏氏林氏對於可貞被蘇綽打啊撲啊拽頭髮已經習慣了。
關鍵是可貞從來不當回事兒,林氏魏氏漸漸,也就不那麼擔心了。
可貞這裡鶯時柳月幫助下,理好頭髮,裝腔作勢捏着指關節,上去就把蘇綽撲到了,撓他癢癢,逗得蘇綽咯咯咯大笑,連外頭伺候着丫頭嬤嬤們都聽得一清二楚,也忍不住樂了起來。
“好了好了,馬上得午睡了,仔細玩精神了,又睡不着覺了。”林氏笑着摟過可貞,可貞也順勢坐了林氏懷裡。
“這小子,不好好教訓他,他無法無天了。”可貞嘴裡說着發狠話,可臉上語氣裡卻滿是笑意。
“是該打,明兒拿他壓歲錢給我們姐姐打個漂亮頭花戴。”魏氏已是抱不住蹦個不停蘇綽了,見蘇綽要往林氏那去,索性就把蘇綽交給了林氏,又摟過了可貞,摩挲着可貞笑道。
劉嬤嬤早已挑了簾子進來了,笑嘻嘻一旁看着,瞅準時機才遣散了衆人向魏氏回道:“太太,姑太太,剛剛大姑娘又被郭嬤嬤罰了。”
魏氏早就看到劉嬤嬤讓衆人下去時候,心裡已是有了不好預感了。果然,摩挲着可貞手一頓,眉頭緊皺,“怎麼又被罰了,這回又是爲了什麼,打了幾板子?”
可貞挪了挪位置,吐了吐舌頭,這個郭嬤嬤,實是太厲害了。她面前,真是就如錢玥說白氏一樣,就跟沒穿衣裳似,一咪咪大小錯誤小閃失,都能給揪出來。來了這半年,真是,蘇絢少說也被她罰了有好幾十回了。
可貞還記得,郭嬤嬤剛來時候,蘇絢就像變了個人似,恭恭敬敬,什麼都聽她。可沒兩天,就哭着去向蘇懷遠告狀了,說郭嬤嬤以下犯上,要趕郭嬤嬤走。
蘇懷遠沒有搭理她,而蘇絢回去後,據說又被郭嬤嬤用戒尺打手心腫脹和要吐絲蠶繭差不多。
而從此以後,郭嬤嬤也不罰抄書了,也知道蘇絢不會抄,所以就一般都是直接上戒尺。
“說是頂撞了郭嬤嬤,罰了五板子。”劉嬤嬤吶吶道。
魏氏嘆了一口氣。
蘊兒這,有些話不好說,這孩子,開了年就準備相看人家了,還這麼個脾氣,她這是想急死誰啊!
林氏逗着蘇綽,可貞一旁捉着他手,不讓他碰到自己,都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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