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就知道我們小九好了,真是個好姐姐。”
可貞挑了挑眉,思考上了可行性。
小九咧着小嘴笑,又嘟着嘴和可貞抱怨道:“弟弟真能睡,羅媽媽柳月姑姑都說我打小就早睡早起,乖很,一點都不用人操心。還有三姑姑家小弟弟,也是天沒亮就睜眼了。哪像我們家這個弟弟呀,睡覺時間差不多都和醒着時間一樣多了,而且要是娘不叫他話,他就能睡到日上三竿去,真是個懶弟弟。”
說着話兒,這小嘴嘟都能掛油瓶了。
“弟弟還小呀,正是覺多時候,每天睡上五六個時辰是很正常事兒,要不他哪有精神這麼皮呢!”
對於兒子能睡這一點,可貞是並不擔心。小傢伙這個年紀,一天睡上十三四個小時是很正常事兒。再加上他能吃能睡,精神頭十足,還有什麼可操心。要是不愛睡覺到點就折騰,那才叫傷腦筋呢!
“原來是這樣!”小九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又道:“小九乖了,所以睡覺少。三姑姑家弟弟還小,還不會皮呢,所以睡覺也少。弟弟就是因爲這樣皮,所以覺才這麼多。”說着又小大人似嘆了口氣,“若要弟弟像我一樣乖乖不皮,怕是比登蜀道還難啦!”
不只可貞,屋子裡服侍衆人聽到小九這一句三嘆,都笑出了聲兒來。
正笑着,桐月手裡拿着一封厚厚書信走了進來,“奶奶,這是剛剛任罡送過來,送信人說和太太是至交,聽說奶奶過來了,特意承上拜帖。請奶奶親啓。下頭門子們不敢怠慢,立馬報給了任罡,任罡迎出去時候人已是走了,說是門子們怎麼留都沒能留住,只留下了這封拜帖。”
桐月說着這話時候,面色有些古怪,實是這封拜帖也太厚了,哪裡像是拜帖。而且這剛來就準備上了這麼厚拜帖,再加上奉上拜帖也不說等了迴音就徑直走了,她這可還是頭一回見到。
柳月聽了這話也走了過來。緊緊護了小九身邊。
可貞看着面前這封信,卻是心中一跳,腦子裡瞬間就浮現出了一個人影來。
果然。接過信件一看,正是她熟悉筆跡。
一擡頭,眼見柳月桐月俱是凝神屏氣表情,後腦勺一溜黑線,忙點了點頭。“確實是我孃親至交,論起來,我還要喚一聲姨母。”
聽得可貞這麼說,桐月還罷了,之前她也不曾跟過可貞,可柳月卻是恍惚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以前還湖州時候。就差不多每個季度都要和太太通回信。現想來,怕就是這位太太了。鬆了一口氣,給桐月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一旁確定採買單子去了。
可貞捏着信,一壁牽着小九說了兩句話,招呼人來給小九梳頭,一壁讓柳月傳了衆人過來說話,自己則是步走過來炕房。迫不及待拆開信來看。
幾十頁,全是掖縣各個衙門主官、佐官、屬官、吏員們及其妻子兒女、親朋好友詳細資料。除此之外。還有掖縣中所有數上名號人傢俬密資料。
和蘇慎給她找資料不同是,什麼籍貫、出身、家庭環境、家庭成員、家庭成分,基本上都沒有。幾十頁內容,全是一些不足爲外人道私密事體。
像是哪位老爺懼內,三天兩頭要掛彩。哪家老爺色字頭上一把刀,偷偷摸摸任地納妾。哪家太太刮一手枕頭風,比爺們都能幹。哪家太太偷摸做着買賣,賺是自己賠人就是旁人。還有哪家小舅子是個臭萬年,哪家少爺是掖縣聞名衙內,哪家奶奶敢把當家爺們打到堂上去,到誰家門房和誰家廚子是穿一條褲子兄弟……分門別類,一應俱全,比蘇慎找給她資料齊全了何止兩倍。
可貞隨意翻了兩頁後並沒有細看,而是一口氣翻到了後。
可即便翻到了後,不是資料內容也只有寥寥幾句話。
無非就是讓可貞避嫌,不要去找她。說是但凡有事兒,她會給可貞來信。
可貞盯着那兩排字,半晌,才長長吁出一口氣來。
又下意識摸了摸小臂,十多年前過往一一浮上心頭。
除了林氏,那場突如其來變故下,唯有薛氏,給了她大希望。所以薛氏恩德,她這輩子都是報答不了。
這些年來,林氏和薛氏聯絡一直不曾中斷。尤其是她們日子越過越好後,林氏是幾次三番邀請薛氏往湖州府定居。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薛氏從未鬆過口。不過對於林氏可貞關切之情卻從來都沒有斷過。
知道可貞成親生子,都千里迢迢送了賀儀過來。
除了土產吃食,就是整套整套衣裳鞋襪。並不是什麼名貴料子,可看林氏可貞眼裡,卻比什麼都珍貴。林氏收拾齊齊整整交給了可貞,可貞沒有收起來,能穿當即就穿了身上,直到漿洗髮硬了,才疊起來好生收了箱籠裡。
原本還想着,也不知道有沒有再見一日了。
不過說到底,不是世事無常,而是緣分匪淺,誰也沒有料到她還有一天會回到掖縣。
而自打知道了蘇慎會被外放掖縣後,可貞頭一個想到就是薛氏。
後來去湖州時候,她也特特爲了這個和林氏商議過。
可貞想着到了掖縣安定後,就去找找薛氏,和她懇談一番。若是她同意去湖州,那自然是好,她會派人送她回來。若還是不想去,那就把薛氏接到身邊來住。左右不管怎麼樣,安頓薛氏所還是有。
林氏也覺着若沒有什麼問題話,這倒是個極好主意。畢竟薛氏年紀也大了,身下又沒有個一兒半女。一直這麼一個人外漂泊着,也不是個事兒。
可貞興興頭頭來,可現看薛氏這態度,怕又是不能成了。
不過自己既然來了這了,有些事兒就方便多了,見面日子也總會有。
又吁了一口氣,抓緊時間找到了記載着董知府家資料那頁,把董家情況記了兩遍,便把書信收了起來了。
又哄了小九去寫字,看了一回柳月桐月一起定下來採買單子。添了兩樣,又開了菜單子遞給了桐月便出來了。
出來時,迴廊上天井裡已是烏泱泱站滿了人了。
不過即便站滿了人。可依舊鴉雀無聲。
其實這趟過來,可貞原本是不欲帶太多人,但凡夠用也就行了,所以是隻打算帶個三四房人再加幾個貼身服侍丫頭也就行了。
畢竟,可貞覺着蘇慎帶人已經夠多了。自己再帶太多人,若是遭人彈劾那可糟了。
可是太夫人大太太,甚至林氏白氏都覺着若就他們兩口子,那還罷了。可架不住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呢,又都年紀小着呢,怎麼離得了人。所以這該省省。不該省是絕對不能省。
至於遭人彈劾,誰家上任不是這樣。若到了地界人手不夠用再去買,那才叫不好看呢!
又因着可貞不欲讓杏月鶯時跟着去。晏哥兒乳孃雖還未到年限,可到底人家並不大情願去掖縣,可貞也覺着晏哥兒都已經三歲了,有沒有乳孃也無所謂了,所以便提前放了她出去。
這樣一來。兩個小傢伙身邊便沒有管事媽媽了。又不想再添管事媽媽,大太太便建議可貞挑幾個穩妥些丫頭上來放小九晏哥兒身邊做一等丫頭。總攬屋裡事務。
蘇家規矩,未成家少爺姑娘身邊丫頭頂破了天也就是個二等。所以說,這回算是給這兩個小傢伙破了例了。
可貞應了大太太話,把自己身邊能幹一等丫頭霜月給了小九,端月給了晏哥兒。
又把小九身邊二等丫頭玄月,晏哥兒身邊二等丫頭寅月提了上來拿了一等份例。
再加上小九身邊二等丫頭清秋、浣秋,晏哥兒身邊仲夏、半夏。和可貞一樣,都是兩個一等兩個二等共四個丫頭。
太夫人原本還嫌不夠,畢竟若是家裡,少爺姑娘們身邊沒有七七八八二十幾個服侍,也不成院子。到底好說歹說被大太太勸住了,可貞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貼身丫頭事兒了了纔是小頭,大頭還是各個行當上家人。
可貞覺着,到底他們一家子也就這麼四口人,鋪成太大下人太多實是沒有必要,而且也不能夠很好運作。
所以千商量萬商量縮減了再縮減後,一共帶了六房家人過來。
來之前,都是已經分派好職責。
麥月家那口子楊宗本來做到了家裡回事處二等管事,這回過來便直接負責管理外院諸事了。蠶月家那口子周喬本來就是賬房上三等管事,這回過來便仍舊負責着日常出納。蒲月家那口子陳石本來就負責家裡燭火柴炭採買,這回自然仍舊採買上。
蠶月麥月蒲月三個,蠶月麥月都針線上頭,蒲月管着茶房和家裡杯碟茶碗。
廚房裡汪大海兩口子,汪大海做一手好菜,汪大海家做一手好湯水,這回一家子都撥給了可貞,兩口子管着廚房,負責一大家子吃食。
還有隨侍處柯貴善一家子都跟了過來,柯貴善和兒子柯永登就專門看管馬房並一些瑣事兒。柯貴善家和柯永登家漿洗上頭。
而這幾家小子姑娘,也都跟了過來了。滿了八歲都已經進府做事兒了,這回過來或是小廝或是三等丫頭,分別由楊宗和柳月管着,行當不定,或是廚房或是掃灑或是漿洗,左右哪裡缺人就上哪幫忙。
至於未滿八歲,雖還不到年紀進府做事兒,不過既然跟着過來了,一日兩頓四時衣裳可貞便做主供給了。然後一面讀書識字一面學規矩,等到了年紀大些再做分派。
而柳月桐月兩個,柳月本來就是可貞賬房,可貞一切賬目銀錢都由她經手,所以照舊管着可貞銀錢。這會子過來後,因着上上下下人她都是熟,所以也領了人事一職兒。內院裡上上下下該怎麼調配,都由她負責。
桐月雖然以前一直丹桂巷宅子上,對蘇家衆人都不是很熟,但是她宅子上管了六七年事務,比一直呆宅門裡柳月通市井地理,所以採買上活計也和陳石分配着做。另外,庫貯一事兒也都交給了她。##$l&&~*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