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繫舟

兩人猛然間打了個照面兒, 阿弦見袁大人於牀上半蹲, 如戒備之態,能攻能退, 反被嚇了一跳。

袁恕己跳下地:“半夜三更,是怎麼了?”

阿弦忙將方纔夢中所見告知袁恕己, 道:“我白日在鳶莊看見有人將屍首拖到了屋內,以爲必然是兇手所爲, 可是方纔,那人手上戴着胡紋戒指,白日裡捕頭介紹的時候說起錢先生手上就戴着此物,所以我覺着……”

袁恕己道:“所以這拖屍首之人正是錢先生?”他沉吟片刻,忽然道:“如果真是錢先生,總不會是他殺了家人, 然後燒屋自殺?”

這話聽來十分離奇,但是經過小麗花案子的峰迴路轉, 黃家女鬼報仇, 岳家人倫慘劇,以及招縣歐家之喪心病狂等,還有什麼不能發生的呢?

阿弦卻本能地不願把人想的這樣壞,搖頭道:“可如果真是他, 怎會如此反常?且又不是個瘋子或者狂徒……聽石知縣所說,反是個心胸寬廣又常行善事的好人。今天咱們去時還有許多人在外頭給他燒紙,可見並不是虛言。”

袁恕己道:“你沒聽過知人知面不知心?興許他外頭看着好,實則表裡不一是個……”

才說到這裡, 阿弦制止了:“大人,沒有憑據的事不要亂說,小心神鬼有知。”

袁恕己一怔,旋即微微笑道:“好啊,反正我又看不見……若真的神鬼有知,他又有什麼內情或冤屈,那就讓他現身出來,跟你說明白,你也正好可以告訴我。”

見阿弦滿面無語,袁恕己略微傾身,低聲說道:“有句話我先前不大好問你,既然如今說起來,那……白日咱們去那麼兇的地方,你……就什麼也沒看見?”

阿弦回過味來:“大人是問我看見了鬼沒有?”

袁恕己笑道:“不然呢?”

阿弦搖頭:“我沒看見。”她也覺着有些古怪,忖度着慢慢說道:“按照我的經驗,若是怨氣大些的鬼魂,心有不甘或者有未完的願望之類,我就會看見……”

她原本對這些一無所知,這點兒“經驗”,也是自一次次慘痛經歷中琢磨得來。

袁恕己雖然膽大,又自恃並不似阿弦一樣能隨時“見鬼”,所以大膽提起,然而說到這裡,卻也不僅覺着背後一陣涼風掠過。

袁恕己忙回頭瞥了眼,小聲問阿弦道:“這會兒呢?”

阿弦望他身後看了看,又轉頭四顧:“沒有。”

袁恕己出了口氣,自嘲道:“這人果然不能心虛,心虛則生暗鬼,活生生把自個兒嚇死了。”

至此已經深夜,袁恕己望着阿弦,卻見她外頭罩着衙差的袍服,並未仔細整理,只胡亂繫着腰帶,鬆鬆垮垮的衣裳,襯得那腰不盈一握。

“你長得也太慢了……”戛然止住,袁恕己咳嗽了聲:“我是說,你起的這樣匆忙,也不知道披個衣裳?冷不冷?”

阿弦忙低頭看看,她先前本跑到門口,見只穿了裡衣,才又折回去匆忙裹了外袍,雖然有些皺皺巴巴。

阿弦扯了扯領口:“已經穿了,不冷。”

袁恕己道:“那你做了這種夢,是不是又害怕了?”

阿弦道:“還使得,我已經習慣了,不過這會兒不是在家裡,在家裡還更好些。”

袁恕己本是顧左右而故意言他,聽了這句卻不禁奇怪:“爲什麼在家裡好些,你是擇席還是怯生?”

阿弦嘆了聲:“阿叔在家裡。”

袁恕己疑惑:“英俊先生?”

阿弦脫口就說了出來,對上袁恕己狐疑的眼神:“時候不早,大人,我回去睡了。”

袁恕己道:“你若是害怕,就不用回去……你在這外間睡就是了。”

他眼前的夜影裡,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閃了兩下,聽阿弦道:“不用啦,我沒那麼膽小。”說完之後,似覺得意,便展顏一笑,轉身又輕快地跑了出去。

袁恕己定睛看着她離開,半晌纔回過神來:“我這是在幹什麼?不對不對!”他舉手摸了摸自個兒的臉,手指一抹眉心,賭氣般自言自語道:“睡覺!”

袁恕己離開桐縣的第四天。

垣縣,縣衙書房。

袁恕己正在跟石縣令討論案情,說起錢先生的爲人,石縣令感慨之餘,不免心潮起伏。

袁恕己心裡忖度阿弦對他提起的錢先生搬屍之事,因望着縣令:“這鳶莊內衆人相處的如何?一向可好?”

石縣令一怔:“大人此話何意?”

袁恕己不是個虛與委蛇之人,也不願如此白費時候,便單刀直入道:“我是指錢家上下的人際關係,錢先生跟其他家中之人,關係可融洽?有無什麼齟齬不合?”

石縣令原先還不解,忽然聽出了袁恕己的意思,後頸陡然直了直:“大人,你這樣問是想說什麼?”

袁恕己不便直接告訴他阿弦夢中所見,便道:“案發之時,周圍衆人都不曾看見有人出入,自然要將種種可能都排除過。”

石縣令已經忍不住面露驚怒:“大人,我以項上人頭擔保,錢先生絕不是那種……那種喪心病狂之人。”

說到這裡,石縣令難掩激動之情,霍然起身,他本似要離開,走了兩步,卻又倒退回來,道:“大人也許會懷疑我跟他私交之故有所偏激袒護,但是……先生的確是我見過的最有林下之風的人,他常常自詡爲老莊門生,信的是自然天道,常有夢蝶之論,早不把塵俗間的外物放在心上了,他身爲慘案遇害之人,已經乃是大不幸之事,如今大人這樣懷疑他,簡直就如先生常常提起的《逍遙遊》裡的斥鴳,豈不可笑?”

袁恕己雖然也算是個知書通理之人,但畢竟並非那等飽學之士,雖然知道老莊的《逍遙遊》,但具體詳細,瞭解的並不透徹。

如今被石縣令一番痛斥,只得不恥下問:“斥鴳是什麼說法?”

縣令越發怒不可遏,衝口說道:“夏蟲不足語冰!”

他早知道袁恕己乃是個軍中出身,不是讀書之人,如今情急之下,竟情不自禁“以下犯上”。

正僵持之中,便見一道纖弱身影靈活地竄了進來,正是阿弦。

看見石縣令在場,兩人赫然對峙似的,阿弦不明所以,只焦急地望着袁恕己。

後者會意,對石縣令一點頭,起身走了出來:“怎麼?”

阿弦倉皇道:“是那個人,大人!”

她着急地抓着袁恕己的衣袖,而袁恕己看着她的手指,雖然從一開始見面兒還不認得她的時候,就懷疑是先前陳基弄虛作假,在她年齡上謊報了幾歲,但如今這種感覺越發強烈。

還是個少年,應該比之前的小典還大不了幾歲,但是看她的言行舉止,卻儼然比許多大人都能爲。

他忽然想要問問她究竟是多大了。

袁恕己道:“別急,沒頭沒腦的,你說的是哪個人?”

阿弦握拳道:“我在桐縣見過的,一個黑衣人,從客棧裡出來的黑衣人……我看見了那天晚上他站在錢先生的身後。”

袁恕己神色微變:“何意,你莫慌,仔細說來。”

原先一大早兒,阿弦爲了及早破案,便想再去鳶莊探一探,本要回稟袁恕己,又聽說縣令正在與其面談,便退了出來。

正左永溟在跟幾個府差說話,阿弦道:“左大哥,可否陪我出城一趟?”

左永溟道:“去哪裡?”

阿弦便答了鳶莊,左永溟盯着她:“你可回稟大人了?我怕大人會另有差遣。”

阿弦見他似有爲難之色,便道:“那還是罷了。如果大人問起,就說我出去了。”

左永溟叮囑道:“十八子,你可記得,一個人別出城去。”

阿弦道:“我只在縣城內走走就是了。”

左永溟不大放心,便叫了一名府差,又命一個垣縣縣衙的公差陪着她。

府衙裡的這位正是上次陪着阿弦的馬公差,他因也知道阿弦之能,不敢等閒視之,三人出門後,馬公差便問道:“十八子,你想去哪兒?”

阿弦道:“我想出城去鳶莊。”

馬公差道:“左大人說要萬事小心,若真有什麼意外,我們可擔當不起。”說着就對縣衙裡的差役使了個眼色。

那人會意,便問道:“小兄弟先前不是去過鳶莊了麼?再者說,那裡已經被燒盡了,又有什麼可看的?且還是個凶地呢,不如避忌些。”

不料阿弦聽了這句,反而提醒了她,忙問道:“那鳶莊受害者的屍首都在哪裡?”

馬公差跟着衙役雙雙震驚,那衙役還未回答,馬公差道:“十八子,你問這個做什麼,總不會是去不成鳶莊,就要去看屍首吧?”

阿弦道:“我先前在桐縣的時候,也時常會幹仵作的營生,看一看正是分內的。”

馬公差忙攔着:“這個不成。”

那衙役也驚愕道:“小兄弟,這個的確不成,那屍首擡出來的時候,都已經……”他滿面無法容忍,難以爲繼,就好似那幾具屍首在眼前般,掩着口低低道:“我先前只是好奇遠遠地掃了一眼,就嚇得幾天幾夜沒睡好覺呢。小兄弟你年紀又輕人看着也瘦弱,何必去自找那個苦吃。”

其實袁恕己先前已經來瞧過一次,他也是同樣想法,不願阿弦再受驚擾,便未叫她同來。

等他看過之後,越發覺着自己的決定無比正確。

此時這兩人竭力勸阻,拗不過她,何況左永溟只吩咐不要出城,並未不讓她去差屍。

因此只得戰戰兢兢陪着她前往暫時停屍的義莊。

那衙役頭前領路,滿面苦澀:“到了地方後,我可不進去,我怕看了之後再……說來也實在可憐,錢掌櫃原本是那樣神仙般的一個人物,怎麼會落得這個下場,我是再看不得的。”

“錢掌櫃”三個字鑽入耳中,阿弦不由道:“哥哥,爲什麼你們都叫錢先生爲‘錢掌櫃’?”

衙役道:“那是自然了,錢掌櫃在城裡十幾家鋪子,我們平日裡都叫慣了。”

這錢先生到底是商賈出身,石縣令因敬慕他的爲人,又同他相交甚篤,爲示敬意,便始終以“先生”呼之,其實城內的百姓等都以“錢掌櫃”稱呼,他們倒並非心懷鄙意,而是一種習慣。

阿弦皺眉:“總覺着哪裡聽過。”

她正竭力尋思,那衙役住腳,指着前方一座青瓦屋舍:“就是那裡了,請恕罪,我可不能陪着進去了。”

馬公差也正有些避諱,但畢竟左永溟吩咐了,不敢擅自撇下她獨自一個,就隨着阿弦一同進入。

義莊之人見是府衙來人,不敢怠慢,恭敬領着兩人前往查看。一邊感嘆說道:“這錢掌櫃一家子死的忒慘,我們大人跟他又有私交,立志要查明真相,如今驚動了刺史大人,只怕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

說着便舉手推開一扇門。

馬公差在阿弦前頭,纔要邁步,便嗅到一股奇臭,他起初只覺薰得難受忙捂住嘴,明白是什麼後,心頭大嘔。

一樁的人給兩人遞了兩塊帕子,自己也繫了一條:“幸而這還是秋冷了,又是燒死的……屍首才得保存,倘若在夏天裡,更是難過呢。”

馬公差咬牙皺眉,挪步入內,一擡頭看見前頭案上白布底下露出一截類似烏黑的枯乾朽木似的東西,只是略有些猙獰……

他定睛一看,終於忍不住大叫一聲,扭身頭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阿弦也早看見了那是一隻被燒的早變了形的胳膊,她按捺心中驚駭,仍舊緩步靠前。

畢竟阿弦先前兼任仵作,也見過不少奇形怪狀的屍首,且又因她的那種異能……見過的駭人鬼魂也不在少數,雖然不曾習慣,卻到底比馬公差等要好些。

所以那時候在雪谷裡,被萬鬼所圍,她還能保持鎮定,折骨爲燈靜等救援。

義莊的管理之人見阿弦如此,心裡卻也佩服,原本他只當是這小孩子好奇而已,只怕看一眼就會落荒而逃,可知這幾日裡前來探頭探腦的人也多,輕則嘔吐不適,還有幾個被當場嚇暈過去。

這人便道:“您從這邊看,這裡的這一具,辨認是錢家的管家,這是小廝……”

阿弦隨着他所指,一一看去,這人因念她年紀小,心存體恤,只是指着屍首介紹而已,並不肯把白布掀起來,生恐當真嚇壞了她。

“這是錢少夫人,原先把她跟太夫人弄錯了……”他雙手合什,“阿彌陀佛,有錯莫怪。”

阿弦定睛看了她一會兒,眼神閃爍,終於忍不住擡手,在那白布的一角上捏住,輕輕地掀起。

先映入眼簾的,的確是那破了一角的小小耳垂。

然後是猶如被燒焦了的樹皮似的肌膚……

“賤人!”

厲聲一喝,一個巴掌當頭揮落。

錢少夫人頭一歪,右耳上的白玉珠璫隨着晃了出去。

她滿面恐懼,嘴角很快沁出一絲鮮血。

對面那人卻仍是不肯放過,似覺着那白玉珠礙眼,便伸手過去,一把扯落,扔了出去。

“啊!”少夫人慘呼。

灼熱的刺痛感從右耳傳來。

“小兄弟?小兄弟!”身邊傳來聲聲呼喚。

阿弦忙鬆手,白布垂落,仍舊蓋起了死者的遺容。

也帶走了方纔的那些幻象。

管理者有些驚駭擔憂地看着她:“小兄弟,你的臉色不大好,我們還是不看了吧?”

正此刻,外頭也傳來馬公差的聲音:“十八子,快出來吧,這不是什麼好地方兒,你要是有事,我在大人跟前兒可也擔當不起。”

阿弦暗中定神:“我們把剩下的看完吧。”

那管理者很是無奈,卻也越發佩服她的勇氣,平常之人只聞到這股屍臭氣息就已經先受不住,能在這屋子裡踩上幾步的也算是膽氣壯了,卻想不到,這小小地少年卻是個最膽大心正的人。

只好又領着往前:“這一個就是錢先生了。”

阿弦舉手摸了摸右邊耳垂,那股刺痛感如此鮮明,讓她幾乎懷疑自己的耳垂也被撕破,幸而仍舊完好。

最後一具屍首,是錢先生。

左手手指上的胡紋金戒已經被取下,稀疏乾癟的骨節被燒得蜷縮起來。

阿弦擰眉走到跟前兒,想擡手,又有些畏懼。

管理者生怕她也掀開來,便勸道:“先生的臉早燒得……好似還也受了刀傷,深可見骨,你萬萬別看了。不然……”

阿弦聽見自己的心跳在加快,砰砰,砰砰,慢慢地有如擂鼓。

她的手明明並未碰到錢先生的手指,然而……眼前天色卻極快地暗了下來。

“嗤啦啦……”

仍是那讓人極不舒服的聲響,於耳畔清晰響起。

屍首被拖過地面兒,放在堂下。

那拖屍首的人停住,手上的胡紋金戒在月光之下,閃着悽迷的微光。

而地上的屍首徒勞地睜大雙眼。

從胡紋金戒往上,漸漸地,果然出現一張看着斯文的臉龐,容長臉,面白,下頜三綹長鬚,有些飄然儒雅氣息。

只是他的臉上卻有幾處傷痕,下頜沾着血,鬍鬚上一滴血珠,已經凝結。

這個人,自然正是鳶莊的主人,錢先生。

只見他呆呆地目視前方,彷彿靈魂出竅,一語不發。

夜色深沉,周遭死寂,錢先生的臉上滿是絕望,又彷彿極度地平靜。

而在這一片陰森冷寂之中,有個聲音忽然突兀地響起:“是時候了。”

聲音裡彷彿沒多少起伏,他說道:“該上路了。”

越過錢先生的肩頭,視線往後,就在中堂的水墨山水畫下,站着一個身着黑衣的影子。

阿弦毛骨悚然。

她記得這個聲音,也記得這個黑衣的影子。

也就是在這時候,她想起了自己曾在哪裡聽過“錢掌櫃”這個稱呼。

——那是在桐縣,那次落雨黃昏,她舉傘狂奔,被風雨所阻立在客棧屋檐下,一個神秘的黑衣客人站在她身旁。

他明明並未說話,但她卻聽得句句分明。

阿弦道:“當時我聽見他說什麼……日期不能延誤,要送信給垣縣的錢掌櫃之類。”

袁恕己的臉色有些凝重:“你是說,那個站在錢先生身後的黑衣人就是兇手,而他是從桐縣過來的?”

阿弦道:“是!”

袁恕己問道:“你、你還聽見他說什麼了?”

阿弦皺眉又想了會兒:“他還說……還說什麼不能損了什麼、不繫舟的名聲?大概如此。”

“不繫舟?”袁恕己更加疑惑。

“不繫之舟?”兩人身後,傳來石知縣的聲音。

袁恕己回頭:“怎麼,知縣知道這是何意?”

“當然知道。”石知縣滿面詫異,然後他說道:“巧者勞,智者憂……”

尚未說完,只聽另一個聲音接着念道:“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遊,泛若不繫之舟。”

袁恕己轉身,卻見阿弦神情有些恍惚。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有點小恐怖,就先發緩和一下,下半章力爭好些~

不要等太晚哈,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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