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安敬暄是四皇子的人,但他確實也有些本事,眼下天平盛世文人多武夫少,已經難以找到幾個有戰功在身經驗豐富的將才了。”
“等到朝廷派人來,也是十日後了,那時的我們早就離開了玉門城,想着這麼多做什麼,回去了。”
被方纔的寒風一吹,凌茗瑾鼻頭已經掛上了鼻水,雖說玉門城是熱鬧了,但這天氣還是一樣的惡劣。
“你先回去,我去城北看看商隊籌備得如何了。”安影跺了跺腳緊了緊衣衫扭頭轉了身。
目送着安影離去之後,凌茗瑾就一人在街上走着,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夜,玉門城的夜比別的地方都要來得快而早,而且一黑就是漆黑,夜間一般都是無人出門的。
趕了這麼久的路,凌茗瑾也一直是身體痠痛,難得的清淨幾日,雖說天氣惡劣她還是很享受着。
屋子裡架着一個大大的火爐子,自從她來了之後這火爐子裡的炭就沒熄過,點了一盞燈,凌茗瑾脫了身上帶着雪花的裘衣搭在火爐一旁烤了起來。
安影已經打聽過了,現在的草原也是大雪紛飛寸步難行,自從草原臣服之後,草原的勢力就遷移到了草原後方,若是要去草原馬隊就要走上一天,她現在的身份是安影的妹妹,與哥哥一同經商,要是要平安而不引人注目的前往草原,就必須要跟隨商隊,已經快要離開玉門城離開大慶,大慶之事已經不在她的擔憂中,再說在玉門這樣偏遠的地方長安的消息都要半月才能傳到,更別說是臨城旦城等地的消息了。
不過安影在玉門卻是還可以收到長公主的書信。
玉門城的風,猖狂得不成樣子,就算屋子裡架着火盆,凌茗瑾還是覺得寒風從各種不可見的角落緩緩灌入,說也奇怪,以前她在玉門着一身單衣況且不會如此,怎麼現在卻是這麼畏寒了?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那次高燒了。
安影從城北歸來,帶回來了一隻烤雞與一身的風雪。
“商隊那邊已經招募到足夠的客商了,只等這場雪停了就出發。”
安影拍着身上的雪花說道。
“這場雪………………”凌茗瑾緊了緊身上的衣衫起身拿起了桌上的烤雞。
“長公主那邊來消息了,這次接替安樂侯位子的人是護國侯蕭峰,不過看雲翎山莊目前的狀況蕭明軒不會跟隨而來。”安影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了火盆旁伸出了雙手搓揉了起來。
“護國侯蕭峰?”凌茗瑾打開包裹着烤雞那張紙的手僵了一僵:“這是什麼時候的消息?”
“半月前,蕭峰也快到了,這雪不停是無法出關的,草原上那可真是寸步難行,這次爲了防止有蠻人劫貨,商隊那邊還特地僱了幾個鋤草人。”
“只要蕭明軒不來一切都好辦,出了這道城牆,一切都好辦了。”快速解開包裹烤雞的黃素紙,凌茗瑾將其抱到了火盆前。
“玉門也有些都察院的暗哨駐守在此,行事還是要小心一些。”揉了揉有些發紅的鼻頭,安影哈了一口氣。
“知道,對了,你可打探到了一些關於那宅子的消息?”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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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城的大雪已經停了,被風雪包裹的雲翎山莊高傲的矗立在高山之巔,每年的冬天對雲翎山莊來說都不是一個好季節。
蕭夫人看着後院裡已經堆積得與那高臺齊高的白雪,長嘆了一聲。
“小紅,他們兩父子已經走了半月了,怎麼一點消息還沒有?”
站在蕭夫人身側的紅媽媽呵呵捂嘴笑道:“他們在長安轉道去玉門城,少說也要半月,還早着呢。”
“可我這心裡,總是放不下。”蕭夫人又是一聲嘆。
“放心吧,蕭大哥有着江湖第一人的名頭,誰能把他怎樣,再說玉門現在不比以往,聽說那裡下了半月的雪,草原都已經是寸步難行,不會有事的。”紅媽媽見蕭夫人一臉憂色,只得好言寬慰了起來。
半月前,皇上下旨命護國侯蕭峰前往玉門城接任安樂侯安閒甲之位,本蕭明軒是該留在山莊的,但有了上次的變故,蕭夫人擔憂自己也壓不住蕭明軒,蕭峰更是擔憂蕭明軒又跑了出去,所以兩人一合議,蕭峰就決定把蕭明軒留在自己身邊去長些世面,而得知此事的白公子怕蕭夫人一人在山莊無趣就讓閒着無事的紅媽媽前來陪伴。
“軒兒這孩子還是放不下往事,前段時間一直鬧着要去長安,玉門那地方他從未去過,想來不會想起往事了。”蕭夫人黛眉緊蹙,藏在袖攏裡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明軒從小就是一個聰明孩子,紙裡包不住火,這件事他遲早是要知道的。”許是聽着蕭夫人嘆氣太多,一向開朗的紅媽媽也不由得長嘆了一聲。
“這我也知道,可若是他知道了這些事情再做出什麼傻事,這要讓我以後怎麼活啊!”
“也是件鬧心的事,罷了,別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明軒已經做了那麼多傻事,也是應該想明白了。”紅媽媽上前一步攙扶住蕭夫人的左臂寬慰道。
一隻麻雀,落在積雪的高臺之上,漫步走出了一串印子。
“哎……………………”蕭夫人長嘆一聲,心頭悲慼不能自己。
…………………………
與北方的大雪不同的是,沙鎮在颳了幾日的沙塵之後,居然下起了雨。
陰雨連連,像是江南梅雨一般的就未斷過。
北落潛之到這裡,已經有了半月。
他與北落斌一同前來,一個接任納蘭青捷的位置,一個查納蘭青捷的中毒案。
半月了,北落潛之與納蘭青捷一同動用了自己一切可動用的力量,卻不能在沙鎮在三軍裡找出那個投毒的人。
而與之相比,早在三軍中就有着一定聲望的北落斌在接任納蘭青捷的位置之後下了幾個利民的決策得到了沙鎮百姓的一致讚賞,而有納蘭青捷的指導,他在行軍佈陣等等各方面都得到了一定的提升,有納蘭青捷的擁護,其他士兵自然也會對北落斌信服,在北落斌到來之後,天勒發動了一次突襲,在納蘭青捷的指導之下,北落斌完勝,納蘭青捷欣慰之餘上奏朝廷,爲北落斌求到了嘉獎。
北落斌那邊風生水起,北落潛之這邊卻全無進展,皇上對納蘭青捷中毒的案子高度重視,這麼久案情還不明這讓皇上很是惱火,在對北落斌的嘉獎聖旨下達之時,還有一封密旨到了北落潛之的手上。
納蘭青捷在軍中聲望最高,又與皇上有着從小到大的交情,此番若是不能查出這中毒案的始末,北落潛之就不能給皇上一個交代,皇上也沒辦法給納蘭青捷與三軍一個交代。
可當初納蘭青捷中毒之時軍方將領全數陷入了混亂,時隔半月,他根本沒辦法從士兵的口中得知當時的實情,當時軍方將領震怒,軍機府裡的大廚已經誅殺,而在都察院收集到的情報裡也沒有可疑的人物在軍機府出沒。
納蘭青捷也參與了查案,現在案子沒有線索,自然就無法取得進展,雖有憤怒,但也體會了查案不易的納蘭青捷還是上了一封奏摺與皇上爲北落潛之做起了擔待。
而半月之後,北落潛之經過多方努力,終於抓到了一個疑點。
不過等到他率領一隊士兵前去的時候,此人已經服毒身亡。
此人乃是常出入軍機府的一個小販,平時是負責送蔬菜入行軍區的,起初北落潛之也對此人進行過詢問,但不想此人相貌老實憨厚爲人卻十分狡詐得以瞞天過海,若不是都察院的暗哨查到此人欠下了一筆訣賭債,北落潛之也不會想到他的頭上。
服毒,證明此人心虛,北落潛之當即未有耽擱直接去了這小販常去的賭坊找到了小販的幾個債主。
一番審問過來,幾個債主均是叫冤不認。
無奈北落潛之只得將他們帶回行軍區再做審問。
可問來問去,這些人都是言辭一致對北落潛之所述拒不承認。
如此之下,僵持了三天。
等得沒了耐性之後,納蘭青捷也只得同意北落潛之用刑,大刑用過之後,終於有一人承認其罪行。
他說他早對納蘭青捷懷恨在心,在得知小販的可進入軍機府之後,就設下了一局引得小販鑽入。
招供畫押之後,北落潛之沒有耽擱當即寫了一道奏摺命人快馬加鞭送回了長安。
雖說北落潛之覺得此事還有疑點,但這個叫張風行的男子的供詞卻是相當圓滿滴水不漏,案子依舊僵持了半月,再拖下去皇上就要怪罪,現在又沒有別的線索,北落潛之也就只得作罷以這張風行的供詞爲準結案。
納蘭青捷對這個結果也是唏噓不已,他命人查了這個張風行,平素行事老實本分,從未做過害人之事,說來自己與他的恩怨,也已經是在好幾年前,那時納蘭青捷剛到沙鎮任職,此人衝撞了自己的馬車,被當時開道的一名士兵責打了幾鞭子,而當時的納蘭青捷趕着去行軍區對此事也沒過問,不想那張風行去因此而積下了仇恨。張風行之妻早在三年前去世之後他便就沉迷上了賭博,這些年家產敗得精光也就是這半年轉了運賺了一座宅子娶了一個年輕的媳婦。
而在此事過後,他那媳婦已經帶着他的家產消失無蹤不知去往了何處。
大鵬展翅,豈會在意小蛐蛐?
卻不想絆倒千里馬的,卻是一塊貌不起揚的小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