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八天的適應,凌茗瑾也找到了與北落潛之相處的法子,所以現在也算是習慣成自然相安無事。
離着長安的路程還剩一半,北落潛之沒有問起凌茗瑾對他提出婚事的想法,倒是時不時的與他說起了杜鬆的現狀。
本爲了應付北落潛之的威逼而想盡了法子的凌茗瑾一招也沒能派上用場,只能每日擔憂着杜鬆的情況。
他們大隊人馬行路慢,但一騎快馬的速度卻要快了不少,長公主的書信,已經送到了長安。
這也是北落潛之今日得意洋洋興高采烈的原因之一。
一來,蕭明軒的婚事就要確定了。二來他接到了消息,北落斌那邊要出亂子了。
這可謂天助我也,北落潛之怎能不高興,若是北落斌這一戰敗了下來,那他還有什麼機會統領三軍?不過安樂侯與納蘭青捷這兩隻老狐狸都去了沙鎮,這一戰也說不準會是誰勝誰負。
人不可以太貪心,北落潛之已經是雙喜臨門,沙鎮那邊的事情是暫時可以擱置的。
杜鬆依舊被幽禁着,就算藥聖爲杜鬆下了病重這步棋皇上對杜鬆的態度也未有所改變,看來這次皇上的態度也是異常的堅決,只要那邊皇上下令賜婚定下來了蕭明軒的婚事,以蕭家現在的身份也是不得違抗聖旨的。
到時的蕭明軒,他倒要看看拿什麼跟自己爭。
北落潛之的得意洋洋被凌茗瑾看在眼裡,讓她更是擔憂起來,以她與北落潛之對立的關係網看來,北落潛之高興的事情大多都是她不願見到的事情。
在吃完了飯後,北落潛之上了她的馬車。
起初她還有些慌張,但聽着北落潛之說話,她才安下了心。
凌茗瑾死而復活,這需要一個理由,如何讓她的證據有力而有效,這也需要做些安排。
可以證明凌茗瑾就是安以靈的人,就是那個老僧,而凌茗瑾這個身份一旦暴露,北落潛之也會被扯上嫌疑,所以北落潛之不會讓凌茗瑾的身份公開。
在玉門,北落潛之只是爲了試探蕭明軒,不在大堂之上的話,算不得是證據。
凌茗瑾以安以靈的身份出堂作證,證明安影纔是與那黑衣人一夥的兇手,而她之所以寫那封信給杜鬆,那也是被安影逼迫不得以而爲之,在商隊裡的人都可證明凌茗瑾出關之時身染風寒安影日日喂着她喝藥,北落潛之將此退燒的藥改成了可讓人神智迷糊的毒藥,雖說還是有些漏洞,但替補一些證據還是可以矇混過關的,畢竟這邊有着北落潛之與長公主這兩個辦案的人在爲凌茗瑾打幌子。
而然後,北落潛之就命人偷桃換李的救出凌茗瑾,再讓凌茗瑾以凌茗瑾的身份迴歸大衆視線之中,而他也會對外宣稱凌茗瑾之死不過是都察院的行動需要。
聽完北落潛之的這些安排,凌茗瑾說出了一個問題:“既然如此,肯定有人會問起安影背後的人,這我如何回答。”
“你就說是被他挾持,迫不得已一路隨着他到了草原,他背後的人你全然不知曉。”
凌茗瑾心思,這樣的話能信?怎麼看上去都是她爲了脫罪而編織的謊言。
“兇手已經查明是那個鋤草人,與我與安影都無干系,我來不過是證明杜鬆的清白,怎得就要把安影的性命扯進去?”凌茗瑾當然不會讓安影去冒險。
“這是姑姑的意思。”
北落潛之面色一沉,冷冷看着凌茗瑾說道。
“到時候我上堂,杜鬆肯定也是在的,我有辦法讓他認出我來,他一定會配合我的,你的這些安排,只會讓事情越變越亂,商隊有那麼多人目睹是黑衣人殺了北落霖豎,安影在這件案子裡完全可有可無,你既然決定讓我以安以靈的身份登場,就不該扯出安影來,不然只會讓人起疑。”
凌茗瑾同樣也是說得頭頭是道。
“安影你是護不住的,不過你這提議也不是不可行,待我仔細想想。”
說完,北落潛之就撩開了門簾跳下了馬車。
凌茗瑾撅着嘴挑眉長吐了一口氣,也開始想起了這件事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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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落潛之讓她以安以靈的身份登場,無疑就是想讓她結束安以靈的性命,然後用一個可信的理由讓凌茗瑾迴歸,這麼說北落潛之是下定了決心保住自己?
那麼然後的潛臺詞是不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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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上,一匹白馬揚起了股股黃塵。
馬上的男子背後背劍一手握着繮繩一手揚着馬鞭心無旁騖的在趕着路。
他胸前的藍色的衣襟已經被鮮血染透,不過看着模樣還是幾日前的事情,此時此刻能這麼趕着時間策馬揚鞭的人除了那些送信的人,就只有蕭明軒了。
他與蕭峰在屋頂一戰,他被蕭峰的雙掌擊中了胸口受了內傷,但他的劍,也逼得蕭峰退後得以脫身,他這一段時日的勤練武藝果然不是白費,就是蕭峰也不得不感嘆他的進步神速。蕭家的家主,一個個都是練武的天才,大多年紀輕輕就會有所成就,蕭明軒王忘情之後沒了紅塵俗世的紛擾,倒是心無旁騖事半功倍。
蕭峰只用了五成的內力,又是用肉掌對利刃,他不忍傷了蕭明軒,蕭明軒也自己根本不可能勝過蕭峰而奮力一搏,誰想,蕭明軒低估了自己,蕭峰也高估了自己。
得以離開軍機府的蕭明軒不敢止步,運轉內力一路飛掠,最終卻還是因爲內傷過重和內力消耗殆盡而暈倒在了路旁,這一昏迷,就是三日,待他醒來之時,別說北落潛之等人的車馬,路人就是半個人影都沒有,他走了大約半里的路程才找到了一架驛站買了一匹馬奔馳而來。
他是不會讓自己繼續處在渾渾噩噩的處境的,北落潛之的話他信不過,但他爹的神情總是錯不了,若是這個安以靈真的是凌茗瑾,那麼他苦苦追尋了四月的記憶,也該是有着落了。
然而他卻不知道,現在的長安,一件會影響他今生命運的事情,已經不可阻止的發生了。
皇上受了建安公主的頂撞,心裡更是憤憤,一接到長公主的密信,他當即就下了聖旨。蕭家現在已經臣服皇家,蕭明軒會是下一個護國侯,也將會是江湖第一人,身份,地位,名望,本事,相貌,應有盡有,這樣的人配當朝公主也是不差半分。
所以皇上這道聖旨一下的時候,大臣均是沒有異議。
而建安公主本就是一個身份尷尬不受待見的人,雖說盯着公主的名分,但皇上對她的態度也是有目共睹的,所有皇上想把她嫁遠些也是正常,聖旨一下,就快馬加鞭的送去了雲翎山莊,這是皇命,皇上金口玉言,無須與雲翎山莊打招呼,何況公主金枝玉葉,蕭家得以成爲皇親國戚,這是一件十分榮幸的事情。
杜鬆的婚事皇上昭告天下普天同慶,建安公主的婚事皇上卻似乎並沒有這麼好的心情去操辦,不管怎麼說,這是一件喜事,一件大喜的事情,長安的百姓得知這一消息後,都是嘖嘖的談論了起來,蕭明軒的命運也着實傳奇,先是是臨城李家小姐有了婚約而悔婚,後與都察院的凌茗瑾私定了終生而忘情,又與旦城的柳家小姐有了口頭盟約只差訂婚,有了這樣的桃花糾紛的人,居然還可以娶當朝的公主,這可是許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先是蕭家內定下一任家主,雲翎山莊少莊主,將來是護國侯,現在又將是駙馬爺,這等榮譽加身,實在是羨煞旁人。
最早知道消息的長安百姓無一不是唏噓感嘆,唯獨有一人,卻是沉默了起來。
杜鬆當時選的人是柳流風,而長公主也確實是答應了向皇上舉薦柳流風,爲何到了最後還是蕭明軒?雖說蕭明軒已經忘了對凌茗瑾的情意,但要讓蕭明軒娶一個他見都沒見過的人,只怕,又該是一場悲劇,當初蕭夫人就是逼着蕭明軒娶李家小姐而發生了後來的種種,皇上聖旨已下,絕不會出現更改,他又能如何?
與其擔心蕭明軒,他還要擔心着一個人,柳芊芊對蕭明軒的情意,他這個做丈夫的是知道的,現在聽到這樣的消息,柳芊芊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曾多次去皇宮與建安公主談心,所以她對建安公主還算有些認知,她可從未想過蕭明軒會與她會產生一絲的關聯,兩人的脾氣秉性差了萬里,這樣的兩人生活在一起,會幸福嗎?
“世事啊!就是這般的不可預測。”
獨立桃樹下,柳芊芊仰頭望着那一輪明月,眸光之中悲傷流轉,她怎能不傷懷,說死心,她如何能死心。
“我會幫他的,你放心。”站在走廊樑柱後的杜鬆隱在黑暗之中,那一臉的蒼白也不可見。
“皇命難違,你如何去幫?當初你那等的風光自己都不敢違抗皇命,現在你自身難保,難道還敢還能在皇上面前說上話?”柳芊芊的話,依舊總是這麼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