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四皇子則是隔岸觀火,只等着北落潛之回長安之後皇上對他一頓臭罵。
誰想,安州八百里加急快報,北落潛之去了臨城。
他們心想,這下可好,又讓自己逮着小辮子了。
顧不得身側美人,他們趕忙一個個的乘着小轎去了皇宮。
皇宮內,早已得知此事的皇上更是勃然大怒,他下旨找回,北落潛之不遵旨已經是忤逆之罪,皇上雖未想過治罪北落潛之,但始終是面子上掛不住,現在倒好,去了臨城,這讓他怎能不火大?
“安亭,明日去一趟臨城,去把這個逆子給朕帶回來。”
順鼻子順眼站在一旁的安公公恭敬拱手道了一句是。
就是這時,長公主到了。
此事說來也是因長公主而起,皇上雖不願加罪長公主,但心裡還是憋着火氣,此番幾次長公主來見他都未見,但這次,他想聽聽他這個妹妹的看法。
北落潛之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忤逆聖意的皇子,小小的一個凌茗瑾,就算是他心中喜愛,也已經死了,皇上從不認爲自己所看好的兒子會是一個不識大體不顧大局沒有腦子的蠢貨。
安公公出宮門宣見,長公主虛虛而入躬身行禮。
拂袖命長公主平身之後,皇上便就說了話:“小詞,潛之去了臨城。”
“皇兄,臣妹方纔已經得知了。”
“你怎麼看。”皇上除了會與司馬大人徵求意見之外,也會與長公主問起她對一些事情的看法。
長公主未作思慮,即刻回答道:“潛之從來不是一個不知輕重的孩子,此番,確實是臨城出了一些事情。”
皇上微微皺眉,沉着聲音說道:“蕭家的事情,他不該插手。”
“皇兄,這些年你一直想把蕭家收到手中,潛之去,便就是想替你分憂。”長公主最懂皇上心思,蕭家是怎樣的一股勢力,若是收到手下,不說成爲助力,也是少了一方的威脅,要知當年平南王叛亂之前,就與皇上提過此事,雲翎山莊這一股勢力若是歸於皇室,先不說江湖草莽,就說臨城的百姓,肯定也是對朝堂擁護之至。
也就是因爲蕭家在臨城有着這樣的影響力,所以皇上才一直將蕭家視作收服的對象,可蕭家留有祖規,這些年皇上多番拉攏,也折服了蕭峰這一梟雄。
皇上深明該是從小抓起,所以蕭明軒在長安他都是格外的縱容,就是蕭明軒與四皇子在紅袖添香搶姑娘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早在蕭明軒出生之時,他便與蕭峰相商封他爲異姓王,誰想蕭峰一口拒絕,當時場面很尷尬誰都下不了臺,還是長公主在中相勸此事纔算是平息。
越是身居要位的人越是心胸狹小,在皇上眼裡,天下百姓皆爲子民,誰可忤逆他的意願?蕭峰江湖中人行事不重小節,但皇上偏偏就重這些,有此一事,皇上心中豈會不存芥蒂。
長公主深知皇上心思,她更不想看着北落潛之就因凌茗瑾之死而與皇上產生間隙,所以此次一收到北落潛之去臨城的消息她就進了宮,爲的就是化解皇上此刻的怒火。
“他一人,拿什麼說服蕭峰那頭倔驢?”聽出長公主話裡袒護之意的皇上冷哼一聲。
“皇兄,若是可以呢?”長公主莞爾一笑,水眸盈盈。
“若是可以,朕就將朕的飛羽軍賜給他。”皇上扯出一個笑容。
飛羽軍,乃是皇上最喜愛的一支射手軍隊,每每出宮狩獵皇上比攜帶在身旁,飛羽軍中人,不說百步穿楊也是箭不虛發,個個都是個中一等一的高手,也是皇上興趣使然,這些年每每聽到何方上奏有了善射術的人才便就招入飛羽軍,這二十多年下來,也已經有了近五百人的規模。
雖飛羽軍個個都是一頂十的人才,但只有五百人的軍隊,加之皇上對其一直閒養並不讓其入戰場,所以在長公主等一些人看來,這飛羽軍也不過就是皇上心頭一好。
但若是皇上賜與北落潛之這一好,必然就會讓北落潛之聲勢再漲。
“臣妹願與皇兄一賭,若是潛之無法說服蕭峰,臣妹願爲潛之擇一賢妻。”長公主微微盈身。
“小詞,你這一賭,可一點都不虧啊!!”皇上哈哈大笑,心頭煩憂頓消。
“那皇兄願不願得一賢惠兒媳呢?”
皇上哈哈大笑,點頭說了一句好:“那朕,就等着小詞你擇的賢惠兒媳了。”
北落潛之的婚事早就有人提起,皇上也有意爲他納妃,可北落潛之對此態度堅硬,此番若是長公主能說服他娶妻,這也算是一門子好事。
“皇兄,說不準,是你的飛羽軍呢?”長公主這一句有些不識大小君臣的話,說得很是自然。
皇上聽得同樣自然。
“皇兄,說到這兒媳,臣妹今日,還爲着一事而來。”大皇子被送往風過府之後,那與何太尉之女何亦珊的婚事便就擱置了下來,一直未有人提起,皇上也是忘了此事。
經長公主這一提點,皇上頓時就想了起來,想他幾個兒子現也就北落修訂下了婚約,一說兒媳,自然就是何太尉的女兒。
“小詞,修兒雖有過錯,但朕不可能會關他一世,這門婚事,不易取消。”皇上笑聲漸漸散去,龍椅之上,只留下雙眉之間的山峰座座。
“臣妹也知皇兄不忍讓修兒受人異議,但此事,若是這麼拖下去也是不妥,所以臣妹想,皇兄是不是可以給何家一些恩賜,讓他們明白修兒雖然去了風過府,但皇兄不會因此而遷怒他人,到時修兒出來,此事也好處理一些。”
皇上聞聲點了點頭,長公主此言有理。皇上從未想過取消婚約,到時何太尉的女兒一定是要嫁給北落修的,所以到時若是何太尉一家都對此有怨言,只怕也是不好辦,長公主想得遠想得在理,皇上當然會允下。
“明日,朕會於給何家重賞的。”
“皇兄英明。”長公主拱手屈身,盈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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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一匹快馬馳騁而過揚起了陣陣黃塵。
這是從長安而出的八百里加急。
送去的地方,是臨城。
此時的臨城,像是一鍋溫水,臨城百姓,就是在溫水裡安逸自得渾然不知災難將至的青蛙。
雲翎山莊裡,蕭峰與十位長老還在進行着談話。
而在內苑的一處單獨院落裡,蕭夫人卻是在擦拭着臉上淚水。
柳流風進去已經有了大半日的,還一直沒有消息,這焦急而漫長的等待,已經讓一位母親精神崩潰。
屋內,柳流風躺在蕭明軒的身旁。
幼時他到雲翎山莊做客之時,他也就是這麼與年幼的蕭明軒睡在一張牀上。
他在外,柳流風在內。
\十年前,他算得是蕭家的常客,雖然他兩個叔叔的兒子與他年齡相仿,但他一直卻是親近不起來,反而是與蕭明軒感情日漸深厚。
雖柳家富庶一方,但比之雲翎山莊也差了幾分,蕭明軒乃家中獨子,所享比之柳流風這個柳家少主更要好了幾分,就說蕭明軒這一處的大院子,就是柳流風一直嗔唸了許久的。
幼時,每當父親帶他到雲翎山莊做客,他便就會賴着留在這裡,每日與蕭明軒玩耍嬉戲。
往事一幕幕涌上腦海,時光荏苒,他們都已經長大成人,誰想,兩兄弟,卻又一樣墮入了情網。
“我知道你累了,我也累了,在旦城,我用着那樣的手段逼着你們來見我,你沒有怪我,反倒有意相讓,那時候我就覺得自己一身的罪孽,可這又如何,我是真的放不下,別人不懂你,我懂你,你說你在寒水河上第一次見到她,她與你說了一些你從來不會聽到的話,你覺得很喜歡,你覺得這個女子很奇特,於是你一路跟隨,最後你愛上了她,可她的心,卻似乎並不在你身上,你不願破壞與她之間的情誼什麼都不敢表露,與我當年,又有何分別。”
柳流風聲音哽咽,眼角的淚水不由自主的就滑落了下來,蕭明軒有着這麼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他也同樣有。
初遇白淺,他便就愛上了她,從此一戀就是這麼些年。
但她還在,而自己也找到了所謂更好的。
但蕭明軒,卻永遠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她死了,你覺得自己不能還她一個公道很慚愧,你不敢面對這個世界,更不敢面對她,你睡了三天,該醒了,她已經死了,再也不會有可能出現在你面前了,蕭家需要你,你的父母,需要你,半年前,你自私的離家出走讓你父母焦急,現在又要昏迷不醒讓你父母肝腸欲斷嗎?他們只有你一個兒子,你是他們的全部,她是那樣怕死的一個人,你應該知道她死後的心願的,那就是,我們都要好好的活着,替她活着。”
嘴脣輕顫,柳流風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身側的蕭明軒昏睡如初,柳流風在知道他只是假寐了過去,他的話,他是都可以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