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道不知蕭峰之前差點被蕭明軒氣得要斷絕父子關係?凌茗瑾扶額,看來這位身在江城的梅府主人,消息也是不靈通啊。
當然,梅不忘指的是另一方面,如他這般的老頑童,豈會欣賞那些一本正經好生無趣的人?蕭明軒那個放I蕩不羈的名頭也不是白叫的,配上這麼一個爲老不尊的梅不忘,定是青蛙瞧綠豆,對上眼了。
蕭明軒對這一句話很是受用,當即一口一個世伯叫得歡,又是敬酒又是拍馬屁,聽得凌茗瑾都有些受不住了。
這不是唱黃梅戲,至於嗎?這兩個人是要厚顏無恥互相吹捧到什麼程度………………
一個爲老不尊,一個放I蕩公子,這兩個組合,先前在大門前還是彬彬有禮,一關上了門,卻是把盞言歡這般…………
凌茗瑾找不到形容詞。
“老爺,兩位公子的行禮取來了。”
這時屋外響起了一個聲音。
“來,蕭……世侄,我帶你們兩去看看廂房,你是要住西廂房還是東廂房呢,兩處都空着,你隨意選一處。北邊那廂房卻是住了我的客人。”
梅不忘搖晃起身,拉着蕭明軒就要往外走。
蕭明軒多年沉淫酒道,這一壺酒下肚自然是無恙,雖然臉上有些紅,但也不如梅不忘一般搖搖晃晃。
“記得小時候來梅府,是住的西廂房,那裡倒是安靜,離着梅園也進,就住那裡吧。”
凌茗瑾好奇,這偌大的梅府,就無女眷?來了這許久,卻不見一個女人,但礙於自己是客人,也就不好多問。
“好,我這就帶你去西廂房,好在我常讓下人收拾,廂房也不髒,你們今晚先委屈住下,明日再好好收拾一遍。”
梅不忘身形雖有些搖晃,但走路是沒問題,屋外不比屋內溫暖,這一出門滿腦子的酒氣就被衝散,清醒了不少。
“怎會委屈,梅世伯折煞小侄了。”
又是人前人模人樣…………凌茗瑾低着頭暗自抽動了一下嘴角。
兩人一路零零碎碎的說着,凌茗瑾也懶得在意,倒是梅府無處不在的梅樹吸引了她的目光,讓她頻頻頓足觀看。
穿過一條小徑,便是到了兩人口中的西廂房,這是個獨立的院子,無外乎屋前也種着幾排梅樹,院子內有客房幾間,茅房廚房一應俱全。
“梅世伯今日怎的沒去看那武林大會?”
進門的時候,許是蕭明軒實在找不到了話,提起了一件正事。
“聽那些老傢伙演講麼,懶得去,風雪交加的。”
果然,是一進了院子就大改觀,梅不忘又成了老頑童的模樣。
“世伯生性灑脫,灑脫哈哈……”蕭明軒爽朗大笑,與梅不忘在屋子裡坐下,看着下人們在生爐子鋪被褥。
“你最愛熱鬧,想必是去看了,可惜你爹沒來,不然我定要拉着他不醉不歸。”
“我爹現在在安州,是無暇前來的了,小侄倒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
“還請梅世伯不要告訴我爹我在江城。”
蕭明軒一掃放I蕩,說得嚴肅。
“嘖嘖嘖,又是偷偷跑出來的吧,還真有我當年你的風采。”
一旁坐着的凌茗瑾又是抖了抖,對這兩個人是徹底沒了期望。
“這個,這個,讓世伯笑話了。”蕭明軒並未給自己辯解,而是默認了這個事實。
“知道了,我不會告訴你爹的,你到江城裡,想必是爲了看武林大會跟百里大俠與易大俠的決鬥吧。”
好像,從進門開始,兩人就在客套吹牛皮拍馬屁,蕭明軒並未說爲何而來。
蕭明軒之前從未與自己說起着梅府的主人是他世伯,這番突然來,又說有熱鬧看,還住了下來,難道?
“知我者,莫若梅世伯啊!”一聲感嘆,說得梅不忘歡喜不已,凌茗瑾不得不承認,蕭明軒拍馬屁的功夫是極爐火純青的,常在世家廝混的他對這一套倒是手到捏來。
“你個鬼靈精,想來來見你梅世伯,是聽到什麼消息了吧。”梅不忘慈愛的搖着頭,對蕭明軒的喜愛之情躍然而出。
“怎會,是小侄初到江城,念着世伯,便來看看。”
蕭明軒咧嘴一笑,露出了八顆大白牙。
“都來江城幾天了,纔想到你梅世伯,還在這矇混我,定是知道我北廂房裡客人的身份了吧。”
凌茗瑾心中一驚,看來這位梅不忘,也不如想象中的消息閉塞,至少在江城裡的大小事,是瞞不過他的。
“知我者,莫若梅世伯啊!”蕭明軒討好的走到梅不忘身後,親熱的與他捏起了肩膀,邊捏着還邊說道:“世伯,這位大俠,你什麼時候給我引見引見啊。”
梅不忘閉目搖頭晃腦,實在是享受得緊。
“今晚晚了些,等明日吧。”
想來這位梅不忘是喜愛蕭明軒得很,自從凌茗瑾進來這麼久,雖然見着兩人互相吹捧,卻一到蕭明軒提出請求的時候他從未拒絕,凌茗瑾不禁又在想了,這梅不忘看來也有四十多了,怎麼府中不見女眷,也不見蕭明軒提起他的兒子?
以蕭家與梅府的關係,若是梅不忘有兒子,想來與蕭明軒也是相熟的吧!
難道?難道?
又是無數個難道,又是無數個猜想,凌茗瑾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這個腦子,總是會思維跳躍聯想到一些莫名奇妙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比如說,梅不忘是短袖,比如說,喪妻,喪子…………等等如是。
很不道德甚至是缺德的聯想,若是沒有後來蕭明軒的那一段話,她恐怕是一直都會這麼認爲,因爲梅不忘爲老不尊的現在在武林少有,既然是少有,那麼要是是受了刺激,要麼真是這性子。
短袖,可以滿足後一條,喪妻喪子,可以滿足前一條,這麼解釋是行得通的。
一直到梅不忘離開下人收拾好了全都退下後,凌茗瑾才問起了梅不忘的情況。
而蕭明軒大概也猜到了她爲何方纔一直不說話的原因,便一五一十的解說起來。
原來這個梅不忘,不是斷袖,也不是喪妻喪子,之所以梅府無女眷,是因爲他根本就沒有夫人,應該是突變是在五年前,平南王的那場叛變。
那時梅不忘本也有佳人有一個乖巧的兒子,而且年紀比蕭明軒少上五歲,是他很喜歡的一個弟弟。
但平南王叛變,梅不忘捲進了這場風波,最後的結果,就是平南王發配大漠,而梅不忘,卻是被髮配到了江城。
凌茗瑾這才知道,原來梅府也不是原著名,而是後來的。難怪一直也沒人說起過什麼江城梅家,原是舉家遷移而來。
“那後來呢?”
“後來,梅世伯就在這江城紮根了,梅府也遷到了江城,成了江城的世家,只是梅世伯的妻子,卻與他和離了。”
……………………離婚了………………凌茗瑾雙眼不停眨動雙嘴脣顫抖,任她思維這般跳躍,也沒想到居然是離婚了。
“那後來呢?”
“那時梅世伯與平南王一同下獄,很多人以爲都是救不成了,還是我爹爹與長公主還有梅世伯的家族出的力,才讓皇上赦免了他的罪,其實梅世伯也沒罪沒做錯,只是太重樂兒義氣一些,梅伯母也是望族的女兒,當時家族壓力太大,只能選擇了和離,梅世伯從未怪過她,不過我那個弟弟,卻是成了他最大的遺憾。”
原來五年前的叛亂,這個老頑童梅不忘也有參與,可自己怎麼的卻是沒聽說過他的事蹟。
“梅前輩他幹什麼了?”
“就是在平南王定罪的時候,與他說了些好話,不是什麼大過錯,不然也沒辦法救出來。只是他的兒子梅長蘇,卻沒了。”
“死了?”凌茗瑾瞪大了雙眼,對梅不忘的事蹟聽得津津有味,果然每個不正常的人背後都有一段辛酸史啊!
“你才死了。”蕭明軒翻了個白眼,對凌茗瑾這句莽撞的話不悅。
“好好好,我去死,你倒是說怎麼回事啊。”爲了聽到八卦,凌茗瑾自是百般順和。
“就是沒了,被人擄走了,一直沒找到,五年都過去了,想來是找不到了。”
蕭明軒輕嘆了一聲,嘆出了無盡惆悵。
“就是這樣?”凌茗瑾的回答顯得是有些不合時宜了,蕭明軒惱氣的又翻了個白眼,冷冷的說道:“你還要怎樣?”
“那梅前輩,就沒再娶?”
“哪有那個心思了,整日飲着酒,到了江城倒是愛上了這裡的梅樹,梅府,也大不如前了,想當年在晉城,那可是鼎盛的百年望族啊,就是旦城柳家也是不及的。”
發配到了江城能保留產業,也是皇上恩賜難得了,還想如往常一般鼎盛,那定是不可能的了,說到這,凌茗瑾也大概瞭解了梅不忘,心裡對他也有了些許改觀。
“梅世伯生性灑脫,與一般的望族家主是不同的,以後你與他一起的時候,自然些就好,不必看着他的身份拘謹。”
凌茗瑾哦了一聲點頭,意猶未盡的一心想着如何讓蕭明軒說說當年平南王的事,誰知蕭明軒卻是緊緊的閉上了嘴,左一句右一句隻字不提平南王,急得凌茗瑾心裡貓抓一般。
“平南王的事你還是少知道的好,以免引火燒身,知道嗎。”
看蕭明軒的模樣定然就知道當年的一些辛秘,他越是如此,凌茗瑾就越是想要探知,可不管她怎麼討好裝可憐扮委屈,蕭明軒也是繼續看着自己的《武林大全》對她視而不見。
無奈,凌茗瑾深吸了一口氣,道了句你狠,然後狠狠的摔上了們,去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