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逸偷偷詢問了小二有關月初小賊的事情,發現除了跟齊袖描述相同之外一無所獲。韓逸愴然地發現無情峰是必經路線。
雖然當日那種徹骨的寒冷讓韓逸心有餘悸,但是爲了查到月牙的下落,他只能讓自己克服一下了。
這時候他既期待遇到那個白衣男子,又希望自己不要真的倒黴到在同一個地方遇到同一個人兩次……
無視東方晚照善意的警告,韓逸決然地踏上了冰牙山,頗有種當年武林白道上桀驁崖討伐邪教的心情。
韓逸一邊走一邊回想起上次來這裡的情形,只記得自己被青雲派的人誤當成弟子,然後被拽上山,好不容易趁他們不注意躲進邊上的灌木叢中,只是一呼一吸的時間而已,韓逸甚至連慘叫聲都沒聽到。
直到他莫名其妙被什麼人從灌木叢中踢了出去,等站穩之後,才發現四周已經血流成河了。也就有了一開始他和那個唯一沒沾血的白衣男子的僵持。
對了,青雲派爲什麼要來無情峰?韓逸覺得有必要記上一筆,說不定會找到什麼線索。若此處找不到線索,那麼下一站,就去青雲派聽聽吧。
韓逸在武學造詣上不深,但是論輕功,江湖上鮮少能比得過韓逸,這讓身爲武醫的韓逸信心飛昇。所以無情峰對韓逸來說,距離不遠不近,歷時不快不慢。
而讓韓逸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期待成真了。
那個白衣飛舞的身影,依然靜靜地站在那裡,背對着他,似乎是看着遠邊的雲霧出神。
韓逸本以爲自己會害怕,但是出乎意料地,他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反而有種……竊喜?
也許是這次周圍沒有屍體沒有血跡,韓逸這麼說服自己。
那人似乎早早就發現了韓逸的到來,只是不作聲,等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轉頭:“是你?”
真是久違的聲音,好看的小說:。
韓逸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那人又仔細地看了看韓逸:“不是你?”
韓逸眨眨眼睛,沒弄清楚這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是不是我?”
“不知道。”那人英俊的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落寞和純真,“你是來找我的?”
“是。”韓逸撓撓腦袋,“也不是。”
那人一愣:“到底是不是?”
“……”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韓逸覺得自己一個腦袋不太用得過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看上去不像是個殺人如麻的惡人,鑑於之前他放過韓逸一馬,使得韓逸一直沒辦法把他當成壞人,而他也根本感覺不到他眼中的任何殺意。
韓逸覺得實在沒辦法繼續這無厘頭的對話了,乾脆找了個話題問道:“你爲什麼還在這裡?”
“等人。”
“誰?”
“我不知道。”
“……”韓逸已經找不到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一個強大到瞬間結果一大票的人在這裡等着一個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人。
“我朋友讓我在這裡等他,但是隻有你來了。”
“你等了多久?”
“二十天。”
“……”
韓逸望了望周圍,除了雪,還是雪,看得多了,連遠方的雲霧都快是雪了。
“我覺得你不需要等了,那個人可能不會來了。”
“爲何?”
“這麼久不出現,要麼就是半路出事,要麼就是不來了。”
“……”那人的漂亮的眉線微微鎖起。
韓逸忽然有種很想幫他的衝動,可是又無從幫起。
只見那人低頭,看着地上的積雪,又發起呆來。
韓逸突然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站在一圈屍體中央,也是這樣望着地上的積雪,彷彿裡頭有什麼一樣。而他現在的位置,又和之前是一樣的。
韓逸不知不覺地站在那人邊上,沿着他的視線低頭看,但除了白色的積雪,什麼也沒發現。
“你在看什麼?”找不到話題的韓逸只好隨便問,本就沒期待什麼答案,但是那人卻意外地回答了。
“雪下有東西。”
韓逸確實沒發現什麼東西,考慮到自己和他武功級別的不同,韓逸認命地蹲下來,湊近看,隱隱約約感覺下面的顏色有點淡淡的黃色。
韓逸隨手抽出一把割藥草用的匕首挖起來,卻發現下面是一塊只有一半的木牌,上面的字因爲只有一半,故而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字。
韓逸把木牌撿起,攤在手上給那人看:“喏,就這麼個東西,其他書友正在看:。”
那人卻是凝神看了一會兒,從袖中掏出另一半放在韓逸攤開的手上,兩塊木牌拼成一個完整的門派令牌,上書“華劍派”。
韓逸愣了半天突然結結巴巴道:“你是華劍派的?”
那人搖搖頭:“我在等這個人。”
韓逸瞬間感覺通了,白衣男子要等的,極有可能是華劍派已死的大弟子。
“你要等的那個人,可能已經死了。”
“你知道?”
“我見過他的屍體,死於月牙訣的起手式‘橫掃秋風’。”
這次輪到那人吃驚了。
“你是說……這樣?”那人白色衣袖如行雲流水般劃過,手間紫色匕首一閃,韓逸只覺得臉邊勁風劃過,身後唯一一棵大樹樹幹上多了一抹月牙傷口的痕跡。
韓逸驚異之情無法言表,只是呆呆地回憶着剛剛那人起手的瞬間,那流暢熟稔的姿勢,那無人可比的氣質,都在韓逸心湖中蕩下一圈圈的漣漪。
但是隨即,韓逸也覺得越來越危險,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人,用了月牙訣最沒有殺傷力的起手式,輕易地一招奪去了一條性命。
韓逸心中無比複雜,腦子卻異常清醒。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就覺得他非池中之物,手中的匕首也十分奇特。這一次親眼見到月牙訣的起手式,讓韓逸有九分肯定他手中的匕首,確實是月牙。
“傷口是這樣的嗎?”那人見韓逸發呆,遂又問了一句。
韓逸渾渾噩噩地點點頭,腦中一直在想他會不會殺人滅口,但隨即卻突然覺得奇怪,既然是他殺了華劍派的大弟子,爲何又在這裡等他?也許,其中有什麼誤會?
這樣想着,韓逸也鎮定下來了。
“嗯。”白衣男子看上去似乎很困擾,“難道我……真的不小心殺了他?”
剛鎮定下來的韓逸聞言,彷彿被雷劈中一般,瞬間不能思考了。
許久,韓逸吞嚥了口水:“什麼叫……不小心?”
“我從來不用起手式殺人,除非他自己撞上來。可我實在不記得,有誰撞上來過……”
“……”
韓逸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就結束,照這個人強大的武功基底,出手錯誤的可能性爲零,判斷錯誤的可能性也爲零,那麼,真相到底是如何呢?人,到底是不是他殺的?
起手式無法收勢,這是天下武學的共同特點,所以起手式只格擋,不傷人,如果真的發生意外,只能說生死有命,不能強求。
如果說眼前這個人,真的是誤殺……當然,華劍派上下絕對不會接受這麼一個理由。雖然很缺德,但韓逸現在突然很慶幸華劍派的劉掌門也死了,他們不會那麼快就開始大弟子兇手的追查,這讓韓逸能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幫這個人查出真相。
“既然我要等的人已經不在了,那我也不必等下去了。多謝告知。”韓逸只聽到那個人出聲,等回神,萬徑人蹤滅,哪裡還有他的身影。
韓逸頓時想抓狂,回來啊回來,少爺我還有話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