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逸當然不可能就這麼走了,他現在得到的信息:首先,這兩人和師父有關係;其次,這兩人和莫輕塵前輩也有關係;第三,這兩人和“那孩子”也有關係。
這麼好的探消息,他怎麼可能錯過!
當然,他很清楚這個司徒安情是不會告訴他太多事情的,所以他轉而向東方問道:“不知東方前輩可否知道‘月牙’?”
東方晚照和司徒安情對視了一眼,看向韓逸的眼神充滿了神秘:“喔?不知韓公子所說的‘月牙’是何物?”
“……”看着東方晚照的表情,韓逸實在不確定對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只好解釋了一遍。
聽完解釋,司徒安情卻是笑得野性十足:“怎麼聽起來這麼像那孩子手上那把?”
東方晚照揚眉:“不是像,就是。”
韓逸趁機問道:“那孩子是誰?”
只見司徒安情得意之色溢於言表,恨不得兩個鼻孔朝天,傲然道:“就是我們的孩子。”
“……”東方晚照默默嘆氣。
韓逸蛇棍上:“你孩子總有名字的吧?”
“當然!”就在韓逸以爲司徒安情準備報大名之時,“就是不告訴你。”
韓逸心底發誓有生之年一定要讓司徒安情落在他手裡,再當一次試藥人。
“你找他有什麼目的?”東方晚照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像極了文人異客。
“……”韓逸還真說不出什麼目的,搜腸刮肚半天,只好實話實說,“我就是想見見他,順便問幾個問題。”
“小朋友,你真誠實。”司徒安情灌了口酒,酒氣噴了韓逸一臉,“我開始喜歡你了。”
我討厭你到極點。韓逸默默在心裡迴應。
“月牙是我們給他的,你想知道月牙如何落到我們手中,我們也無可奉告,問他,你是得不到答案的。”東方晚照開始勸說韓逸消念頭。
“我需要查明事情的起因經過。”
“什麼事情?”
“華劍派大弟子在冰牙山被殺,華劍派胡長老讓我幫忙追查兇手,而我現在所知道的只是那名死者傷口與月牙訣起手式極像,還中了烈焰散的毒,可見其死於月牙主人之手,所以我需要知道當日詳細情形,好看的小說:。”
“……”
東方晚照和司徒安情一顧一盼之間神情越發沉重:“你是說,華劍派大弟子被他殺了?”
“我不知道,真相尚未查明之前,我不敢妄下定論。”韓逸解釋道,殊不知這話可讓兩位前輩對他的好感直線上升。
“喔?”司徒安情頗有趣味地重新量了韓逸。
“他不會亂殺人。”東方晚照凝重道,“司徒,明日你去趟華劍派。”
司徒安情不置可否地聳肩。
東方晚照轉向韓逸:“既然韓公子想幫他,我可以告訴你他在哪。”
“真的假的?”司徒安情驚訝地看向東方晚照。
“當然,韓公子必須答應我一件事情,我方可告知你去處。”
“請說。”
“當年莫輕塵心血**提煉了一種毒藥,叫做‘寸草不生’,你師父爲了不讓他惹麻煩,苦心研製了它的解藥,叫做‘寸草心’,可有此事?”
韓逸一愣,答道:“略有耳聞。”
東方晚照微微一笑,如沐春風。
“我聽說他存了半瓶‘寸草心’……”
“成交。”
東方晚照勝券在握地表情顯得格外耀眼。
“泣鳩嶺,赤血教。”
目的地已然知曉,韓逸也不浪費時間,告辭的話語如連珠炮一般還不帶斷,說完便風一般地捲走,連跟髮絲都不剩。
待到韓逸離開之後,司徒安情卻是一陣糾結,嘴裡的花生嚼了半天,才道:“東方兄,你真要玩這麼大嗎?”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再經歷一次正邪廝殺。”東方晚照出口的言語,如同嘆氣一般無奈,但那一雙眼睛,依然炯炯有神,“但是棲霞山莊那個未知的敵人,實在讓人防不勝防。”
“我從前就討厭棲霞山莊。”司徒安情又丟了一顆花生到嘴裡,咬得咯嘣直響,“現在更加討厭了。”
泣鳩嶺名字的來源韓逸不知道,但行走在這樣一條充滿鳥叫的小徑上,也能覺得泣鳩嶺這個名字取得真是當之無愧。
歡快的鳥叫在這雜草叢生的小徑上,竟彷彿是愉快的悲鳴。即便如此矛盾,可卻又有說不出的共通點。
藤蔓覆蓋的茂密大樹,往上望去,太陽光在遮蓋的樹葉下星星點點,顯得美好而又寂寥,這種感覺,就好像第一次見到那個人,在一堆鮮血覆蓋的白雪中,那無法言語的眼神。
冷風蕭條,鳥叫歡泣,讓韓逸原本努力平靜下來的心情復而緊張和期待。
韓逸經過無數次猜測,那個人到底是誰。當東方晚照說出赤血教三個字的時候,韓逸竟沒什麼意外。赤血教藏龍臥虎,那人的武功又深不可測,很顯然讓韓逸想起一個名字——汪連,與樓驚澈齊名的赤血教教主,原教主寒玉青出於藍的得意門生。
若說樓驚澈是令白道聞風喪膽的眼中釘,那汪連絕對是讓他們咬牙切齒的肉中刺,好看的小說:。
比起樓驚澈,汪連和聶無雙算是更接近江湖真實的存在。換句話說,如果隨便問一羣人關於樓驚澈的性格,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不統一的,畢竟他們根據的只是他們各自的推論;而如果問他們關於汪連和聶無雙的,口徑基本就一致了。
要詳細述說汪連和聶無雙的性格,這就不知道要說到何年何月,但是一個人的言行總能多多少少概括一個人的性格。
如果聶無雙想要殺一個人,他會昭告天下:“今日酉時,你的人頭,今後就讓紫陽宮替你保管吧。”
如果汪連想要殺一個人,唔……他什麼都不會說。
只是,汪連性子如此嗜殺,真的會是那人嗎?
韓逸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覺就發現已經進了赤血教領地了,他只覺得眼前一晃,一個黑衣人持着武器架在他脖子上:“前方乃赤血教,不想死的話,就趕緊掉頭。”
韓逸鬆開握緊的手,一塊令牌從手指上掛下來。
“原來是桀驁崖的人。”黑衣人頓時釋然,也不驚慌,只是迅速收起兵器,對韓逸抱拳,不卑不吭道,“方纔多有得罪,請。”
韓逸這才鬆了口氣,驚覺冷汗溼了後背。
赤血教不愧爲武林白道所忌憚的第一大教,隨便一個巡山教衆武功修爲都比韓逸高了不知道多少。不過話說,什麼叫“桀驁崖的人”,他剛剛,真的沒有聽錯麼?東方晚照,到底是什麼人?
未免剛纔的事情再度發生,韓逸乾脆把令牌掛在腰間顯眼的地方,一路走來竟真的暢通無阻。
韓逸顯然是不認識路的,可惜他一路走來,都見不到房屋,更別提人了,好不容易見到個端茶水的丫鬟,便趕緊上前探。那女子指了一個方向,韓逸便朝那兒繼續走去。
赤血教裡面的環境竟比外面的環境要好得多,也許是有人居住的原因,鳥叫聲沒有之前那麼密集,裡面還有溪流,自然形成的巖山,花草也是精心修飾過的,與印象中赤血教的形象是天差地別。
韓逸越看越不好意思,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正邪歧視,在他印象中,赤血教裡頭都是荒漠,風一吹就塵土飛揚,有一條水渠,裡面流的全是血水,就連邊上唯一有的樹也是長着血袖色的樹葉的。
誰讓它取了個名字叫赤血教!
深入叢林,他忽然聽到一聲感概。
“天地無常,流水過江;人生無常,朝遲夕晚;情愁無常,一杯杜……”
清冽如那人的聲音,但卻不是。
“在你眼裡,什麼纔是正常的?”
就是這個聲音!
“每天發生不正常的事情,就是正常的。”這個人的聲音頓了頓,隨即發出了一陣輕笑,“比如說我們每次私聊總會有不速之客。”
韓逸的腳步突然頓了頓,隨即一個力道突然將他整個人鉤了出去,正當他心臟一升一落,驚悚地差點叫出來之時,又有一個十分熟悉的力道卸掉了之前那股蠻橫之力,如三月春風般將他安撫,慢慢落地。
韓逸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喜歡腳踏實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