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室的燈,終於熄滅。
門打開,喬笙從裡面出來的同時,醫生護士推着長安跟在後面。喬啓疏和盛楠迎上去,喬笙道,“我先送她去病房,一會兒說。”然後親自帶着醫生,把長安送進ICU裡,安頓好,才帶着人轉身出來。
老夫人已經跟過來,站在喬啓疏身後,定定的望着喬笙。這還是喬笙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老夫人露出這種不知所措,甚至有些膽怯的表情,而喬啓疏,緊繃着臉,擔憂已經無法隱藏,更別說已經完全失魂落魄的盛楠。刺死此刻,他知道自己不能把長安的病情說的太嚴重,否則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無法承受。他嘆了口氣,“放心吧,不是大事,過來了。”
老夫人晃了晃身子,喬啓疏忙上前,她臉色慘白,眼睛已經在微微合上,吳媽急得連連呼喚,喬笙立刻叫了醫生過來先把老夫人擡,稍作檢查,確定她只是一時着急又一時放鬆才導致的昏厥,稍作施救,也就醒過來。只是老夫人一醒,就緊緊握着喬笙的手,“你跟我說實話,長安,確實沒事?”
“奶奶,我什麼時候騙過人呢?”喬笙無奈,老夫人抓的他手疼。他說了這句話,她總算鬆開手,自言自語着,“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又盯着他叮囑,“你好好照顧長安。”
“我知道了奶奶。”喬笙忙應下。
喬老夫人畢竟是久經沙場的女人,因爲孫女,一時心急,等到平靜些,也就恢復了,對喬笙揮揮手,“那你去吧,有小吳陪着我。”
“哎!”喬笙應下,轉身出去。
喬啓疏站在老夫人用的這間病房門口,盛楠卻站在ICU的門。喬笙看看這兩個高大的男人,他們的表情都很沉重,以至於彷彿連個子和身材都在縮小。他先回答喬啓疏眼裡的詢問,“大伯,奶奶沒事,就是一時擔憂過度,休息休息就好了……”說到這裡,他是真想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可還是欲言又止,繼續道,“長安的情況,其實,還需要仔細觀察。”喬啓疏猛然有些震驚,他剛剛其實感覺到喬笙沒說實話,可是‘仔細觀察’四個字意味着什麼,他很清楚!
喬笙看了眼盛楠,盛楠正直直的望着他這裡,他朝他點了下頭,盛楠又看看長安,才快步走過來,三個人一起,進了旁邊的醫生辦公室裡坐下。
“是這樣,長安離開濱城的時候,心悸已經比較嚴重,這點,盛楠是知道的。”關好門,喬笙開口。說話時,看了眼盛楠,盛楠點點頭。
“依照我最初的想法,長安回來以後,定期檢查,定期服藥,應該會在幾個月內逐漸好轉,一年到兩年的時間,可以完全恢復。她這個毛病,只要不受刺激,完全可以痊癒。但是根據剛剛的初步檢查結果我基本斷定,至少在半年內,她並沒有得到良好的休息,甚至檢查、服藥都沒有定期進行,所以,病情已經加重。”喬笙重重嘆息着,把最後一句話說完,然後看向喬啓疏,他需要喬啓疏給他提供更多可以參考的信息。
可是他的目光,卻讓喬啓疏倍感遭受質問,他甚至有些不敢和喬笙對視的垂下眼皮,“長安自從接任喬家掌門,的確沒能好好休息過,而且這段時間讓她難過痛苦的事情,也很多,是我這個做父親的……”
“大伯。”喬笙沒讓喬啓疏說完,“現在重要的是,我想知道長安這段時間的生活規律。”
作爲醫生,作爲長安的醫生,他不需要聽喬啓疏的懺悔,作爲晚輩,他更無法面對長輩的懺悔。
喬啓疏卻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怎麼管過長安的生活。幸而盛楠還很理智,立刻道,“我叫俞敏進來。”然後轉身出去。
其實他是有點兒不知如何面對喬啓疏。
俞敏來的晚了些,但還是在長安被送到病房前到了,這會兒也站在ICU的門外等着。見盛楠出來,他迎上去,盛楠領着他進去,喬笙便問,“這段時間你跟着長安?”
“是。”俞敏回答,稍有不解。
“我想知道,長安最近基本的生活規律,比如起牀睡覺時間,工作的疲勞和繁忙程度等等,越詳實越好,我需要對症下藥的治療。”喬笙見俞敏一副有點兒緊張的樣子,更覺得奇怪了。
俞敏一聽,立刻道,“小姐最近這半年,都是晚上十二點鐘以後纔回家休息,最早也是十點多鐘,最晚的時候,就是連續幾天整夜不睡,半年來,公司變動很大,做的事情也多,小姐沒經驗,又不肯事事求助大爺,所以付出的努力比常人多很多,吃飯都沒什麼時間,更別提吃藥了,不過情緒方面,小姐好像一直很穩定,但是小姐的性格,大家都瞭解,就算有事,也不會表現出來,反而越是有事,越是壓抑。就在昨天回家前,小姐還約見過至少三個人,到家的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期間還……去看過顧先生。”俞敏稍稍遲疑了下,想到都是喬家人,才說出來。
他說完,就看着喬啓疏和喬笙,最終,把目光落在喬啓疏身上,欲言又止。
其實喬啓疏很清楚俞敏想說什麼,他想說,長安太苦太累,他知道,只是一直覺得有壓力對她的成長是件好事,沒想到,長安會這麼拼命。
“大伯父。”喬笙也算是看清楚了,苦笑着道,“我當初極力主張長安回到喬家,是爲了讓她有更好的條件養病!”
沒人言語,誰都知道,每個人當初都是抱着這個目的,只有長安自己,從來都不是爲了養身體來到這裡。
“是我沒用。”盛楠低聲道,“我想辦法把長安送到新西蘭,讓她在那裡……”
“她不會走!”喬笙打斷盛楠,喬啓疏的臉色已經很差了,他繼續說下去會不會捱罵可不一定,盛楠立刻閉嘴。
“大伯父,別自責了。”喬笙走過去,坐在喬啓疏身邊,“我知道,長安的性格倔強,你也不想左右她的決定。放心吧,長安的病情雖然嚴重,但只要好好養上幾天,不會有問題。不過,要是能讓她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當然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