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雪夜,危機四伏。
慕容衝感覺到了危險,飛快的將上官愛攬入了自己的懷中。可是幾乎是同一時間,一支短箭還是刺進了女子的肩頭。聽見女子低呼一聲,跌進了他的懷中,驚了腳下的落雪。
“主子!”
慕容衝緊緊地摟着上官愛,看見雪白的貂裘漸漸的被血染紅了,只覺得有一支利箭刺進了他的心裡。猛然擡眸看去,那人應該是見得手了,知道寡不敵衆便匆匆的遁逃了。此刻,哪裡還看得見什麼蹤影。
阿緋和阿璃已經匆匆跑了過來,看見慕容衝小心翼翼的蹲下,將女子擁在自己懷中,沉聲道:“射進了肩膀裡。”
阿璃只看了一眼,臉色便是一變:“這箭上有毒!”
“什麼!”慕容衝一駭,連忙的伸手去給上官愛把脈,這毒很快,懷中的女子已然神志不清了。
阿璃連忙的掏出清毒的藥丸塞進了上官愛嘴裡,慌忙道:“這傷口的毒不能這樣放任不管,要……”話還沒說完,便見慕容衝已經擡手解開了上官愛的衣服。
上官愛半躺在他懷中,看着他模糊的輪廓。明明身上覺得冷,額頭卻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此刻她的理智告訴自己,自己中毒了,而且是很快的毒。肩頭有些痛,卻也漸漸地感覺不到了。
阿緋蹙眉看見上官愛露出了雪白的肩頭,不由得沉聲道:“你要做什麼。”
“自然是救她。”慕容衝深深的看了上官愛一眼,不禁柔聲道,“會有點痛,忍着點。”
上官愛已經不大聽得清他在說什麼了,只是覺得他的聲音很輕很柔,還是記憶裡的樣子,不由得淺淺一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那一刻,肩頭便傳來一陣刺痛。女子忍不住又輕呼了一聲,然後便感覺到有什麼柔軟而溫暖的東西觸碰到了她的傷口。伴着一陣陣輕微的痛,卻那樣熟悉而溫柔。
她想要睜開眼睛看一眼,卻已經漸漸地沒有力氣了。算了,已經很累了,還是睡吧。
阿璃看着慕容衝毫不猶豫的將上官愛傷口的毒血一點點吸出來,一時覺得心中五味雜陳。她忽然好想問他是不是記起來了。可是上官愛告訴過他們,以後在慕容衝面前不要再提他們之間的過去。
忘川忘情,愛的越深,忘的越深。可是,他們這樣都不算愛的話,那麼如何纔算呢。
阿璃深深的看着慕容衝專注而心痛的模樣,真的想問,此刻上官愛在他心中算什麼。
慕容衝見上官愛傷口流出的血正常了,才擦了擦脣角,擡手撕了自己的袍子按住了她的傷口。然後用披風將她裹好了,才伸手到阿璃的面前:“藥。”
女子回過神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藥。”
“你說什麼藥。”慕容衝不由得白了她一眼,“清毒藥,難道你想看着本王毒發麼。”
“哦……哦!”阿璃連忙的將藥拿出來倒在了他的掌心。
慕容衝吞了藥丸才一把將上官愛抱了起來,準備離開。
“哎……你要把我家主子帶到哪兒去呀。”
“你說呢。”慕容衝頭也不回的說道。
阿璃見狀連忙的追了過去,他們身後,阿緋手中拿着射中上官愛的那支短劍,若有所思。
究竟是誰,偷襲了上官愛……
尚書府。
藍衣公子獨自站在廊下,看着雪花漸漸的停了下來,一雙丹鳳眼沉了沉,不知所想。
姬子懷踏着雪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他:“你果真還沒是睡。”
姬蟠聞言,擡眸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沒睡麼。”
“我睡不着。”姬子懷走到廊下,驀然問道,“安閣的火不會是你放的吧。”
姬蟠似乎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你在軍營裡久了,把腦子忘在那裡了麼。”
“……”姬子懷白了他一眼,“難道真的是第五老頭兒?”
“或許吧。”
“就因爲她是妖女?”
“妖女。”藍衣公子輕輕一笑,“既然已經是妖女了,那麼只要除掉不就好了麼。”
“除掉?”姬子懷不禁一怔,“大哥你……”
姬蟠卻看着夜空中漸漸露出的明月,一言未發。
忽然,一個黑衣匆匆而來,姬子懷下意識的去握腰間的劍,卻在下一刻看清了來人,一時更加疑惑起來:“子亥?”
墨子亥匆匆進來,單膝跪在了姬蟠的面前,聽見對方沉聲道:“成了麼。”卻聽不出什麼情緒。
“應該成了。”墨子亥垂着頭,一時有些猶豫。
“應該?”姬蟠負手而立,一雙丹鳳眼不由得眯了眯,帶着一絲危險。
“麟安王不知爲何也在,我們的人全軍覆沒。”
“什麼?”姬子懷不禁驚呼出聲,“你們去了多少人。”
“十八。”墨子亥擡眸道,“那個墨素不簡單,是故意引了我們去的,她的箭法百發百中,墨緋和墨璃在,我們的人近不了身,幾乎都是被她射殺的。”
“我……”姬子懷一時吃驚的看着他,竟然不知說什麼好了。那樣一個弱質女流,居然可以射殺十幾個暗渡的殺手。
姬蟠不禁沉聲道:“既然如此……”何來得手一說。
“屬下在暗中射中了她,短箭上有毒,只要中了心臟,頃刻斃命。”
藍衣公子聞言,心中猛然一動,居然有些緊張道:“射中了?”
“射中了。只是……”墨子亥如實說道,“王爺拉了她一把,屬下走的急,沒有看清是否正中心臟。”
“……廢話。”姬子懷甩袖道,“有沒有中都不知道,我可是聽說那個阿璃從前在暗渡的時候就已經很善於製毒用毒了,你們用的那些她可都門兒清。”
聞言,墨子亥不由得垂下了頭:“時間緊急,屬下沒有來得及調製新藥。”
“算了。”姬蟠忽然說道,“下去吧。”語氣微沉。
“大哥,不如我去秦樓看一看她是不是死了。”姬子懷說道,“實在不行,我帶人去殺個回馬槍,我就不信弄不死她。”
姬蟠聞言,擡眸看了他一眼,轉身道:“你若是可以殺進麟安王府,我不介意你去。”說完便進了屋子,關上了門。
“麟安王府?”姬子懷想了一瞬,站在門外喊道,“他們倆不會真有什麼吧……這個素素倒是個多情種子呀。”
姬蟠站在漆黑的屋子裡,聽見弟弟的聲音隔着門傳了進來,眉心漸漸緊蹙。
“大人,那些屍體……”墨子亥猶豫道。
聽見門外姬子懷不耐煩道:“你蠢啊,現在去收肯定會被人抓住的,那個墨衝可不比陛下好對付。”
“可是……”
“走了走了……哪兒那麼話。”
姬蟠聽見他們的似乎走遠了,一時耳邊安靜了下來,卻讓他覺得心緒不寧了起來,乾脆轉身進了寢室,不願再想。
次日清晨,國師府。
第五淼今日不用上朝便來陪着第五星辰用早膳,一進門便看見第五酉也在,正在給第五星辰盛粥。
“父親,大哥。”
“淼兒來啦,坐吧。”
“是。”第五淼擡手理了理裙襬坐下,便看見一路走來,裙襬上染上了一些泥水,不禁微微蹙眉。
第五酉看着妹妹,不禁笑道:“今天化雪,你還是在房裡看看書不要出來走動了。”
女子聞言點了點頭:“這不是想來陪着父親用早膳麼。”
“有這份心就好了。”第五星辰說着接過碗,低頭吹了吹,“對了,陛下要你算日子,有結果了麼。”
“有了。”第五淼垂眸道,“正月十五,正好是元宵佳節,甚好。”
“約莫不到二十天了。”第五酉坐下道,“陛下真的改了主意要接那個慕容瑤進宮麼?”
“嗯。”第五淼點了點頭,垂眸吃飯不再說什麼。
第五星辰微微看了她一眼,驀然說道:“你最近是不是跟那個素素走的挺近的。”
“啊?”女子一愣,一雙杏眸裡是掩飾不住的訝異。
第五星辰輕輕一嘆,垂眸道:“最近你的主星暗淡,爲父覺得跟她有關,你還是離她遠一點好,不知爲何,她這顆星會如此凌厲。”
“父親的意思是,她會克我。”
“不是克,而是影響,甚至已經影響了你的鳳格。”第五星辰說着也不禁蹙眉,“昨晚尤其明顯,她的星光異常耀眼,而你的……竟然有隱隱泯滅之像。”
“這麼嚴重麼。”第五酉也不禁擔心起來,“淼淼的鳳格父親不是說已經穩了麼。”
“那是在麟安王回來之後,可是這個素素……”第五星辰搖了搖頭,“爲父一時還參不透,不僅是淼兒,酉兒也要萬事小心纔是。”
“父親多慮了,這位素素姑娘我一直未曾見過,何來影響。”第五酉說着,含笑看着妹妹,柔聲道,“快過年了,府裡事務也多,你也別出去走動,在府裡安心待着吧。”
“我知道了。”第五淼有些神思不屬的點點頭,卻還是忍不住問道,“父親,見過她,她的命格很是奇怪,能逆天……”
“淼兒。”第五星辰緩聲打斷了她的話。
女子微微咬脣,垂眸道:“女兒知道了,別人是別人,我是我。”
“乖了,吃晚飯回去休息休息吧,我瞧着你的臉色也不太好。”
“是。”
窗外陽光明媚,這瓊都稀薄的積雪在這樣的陽光下簡直是不堪一擊,不過一頓早膳的時間,就已經能聽見化雪的聲音了。
第五淼一頓早膳吃的是心事重重,好不容易吃完起身要走,卻見墨子午沉着臉走了進來。
“國師,出事了。”
聞言,第五淼離開的腳步不由得一頓,回眸看着男子的側影。聽見他沉聲道:“安閣的廢墟那裡出了人命案。”
“什麼?”第五酉也是一驚。
“死了十八人,全部是暗渡的殺手。”墨子午說着臉色很是不好,“且全部被人拔了上衣,墨氏的刺青一覽無遺。”
第五星辰終於擡起了頭,深深的看着墨子午,他知道,這是一種赤~裸裸的諷刺和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