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5夢境
終於回到這裡了,寬敞而華美的殿宇,就算沒有他的身影,她也覺得那樣的暖心。
擡頭,“承清宮”三個大字,讓她覺得那是從未有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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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只要是他在的地方,她都是那樣的歡喜高興。
她披着如瀑的黑髮,白衣勝雪,赤着的腳丫踩在冰涼的大理石上,雪白的容顏帶着前所未有的滿足與開心。
夜本是陰沉黑暗的,此刻卻因朦朧的月色將這裡照得如夢如幻。
這熟悉的地方,莫明讓她覺得有些陌生。她伸起細長的手指,輕輕的敲打着雕刻精美的石柱,輕輕的閉上眼,凝聽着殿外蛙蟲的叫聲。
再次睜開眼時,她發現,今夜不知爲何出奇的安靜,竟然連守夜的宮女太監也不在。
她走出殿宇,直奔長廊,腳底的冷涼讓她終於記起自己沒有穿鞋。當下,她詫異的打量四周,遠處似乎有燈光,朦朧得讓人眼睛泛花。
她在想,自己爲何會沒穿鞋的出現在這裡呢?皇上去哪裡了?宮女去哪裡了,前面的燈光怎麼那麼刺眼?
心,莫明染上一層恐懼。
當下,她探出右手,輕輕的遮擋眼睛,想要躲避那光的照耀,可是越是如此,那光就越發明亮。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抹身影。不……確切的說,是兩個人。只是有一道身影略顯纖細嬌小,是由男子半挽着,她無力的倚在他的懷中。所以,不仔細看,他們像是粘在一起的。因此,那男子的身影顯得比較巨大。
秦錦梨一時間覺得那身影好熟悉,可是仔細一想,卻又不知道在哪裡見過。
於是,她定定的站在那裡,將手中的指縫慢慢張大,她努力的想看清對方是誰。
對方緩緩的朝這邊靠近,待她看清時,她幾乎驚詫得暈倒過去。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她日夜思念着的即墨修。
此刻,他懷中摟着一位女子,不,應該說是一位絕美女子。那女子約莫十七八歲年紀,一張瓜子臉,容貌甚美。她穿着淡綠衫子,身似無骨的倚在他的懷中,時不時擡起頭來衝他嬌媚一笑,但見她雙眉彎彎,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臉如白玉,顏若朝華。最爲顯眼的是,她項頸中掛的那雙一串明珠,在月光的照耀下,越發顯得她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秦錦梨一時怔愣住了,就女人,也好熟悉啊。不過,除了震驚以外,她更多的是心痛,一種無邊無際的悲涼感瞬間蔓延而來,那種像黑暗般要吞噬的感覺,差點讓她喘不過氣。
好半晌,她纔想起,那個女人,不正是前些日子,即墨修給她看的美人圖麼?
她怎麼會,真真實實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而且,他們的姿勢是如此的曖昧。女子絕美無雙,男子丰神俊毅,二人走在一起,簡直是天作之合的一對啊。
不不不,不是的,他不是告訴自己,那個女人是他母親年輕的時候嗎?她驚恐的張大眼睛,不敢相信的再次望去。那女人依舊帶着笑,那笑容是那樣的幸福,是那樣的美麗,如在風中盛開的罌粟。
而他卻溫和的低埋下頭,將耳傾在她的脣畔,她似在輕聲呢喃,又似在柔情撒嬌。不過,無論是哪樣,秦錦梨都無法聽清楚二人在說什麼。唯一讓她感受的,那就是那雙眼睛。他們是那般的含情脈脈,他對她,是那樣的甜情蜜意。第一次,她見他一向狠厲冷冰的眉宇,可以融化得這樣徹底,可以融化得如此潔淨。
這個女人的出現,彷彿就是天使,就像一個能化解世間一切恩怨的女神。
秦錦梨就那樣的望着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男人,此時他身邊的位置,卻被別的女人奪去。如果說,愛上一個人,心會瞬間停止跳動。那麼,心疼到了極點,也會瞬間停止。
她感覺自己快呼吸不過,伸出手,想要挽留些什麼,可他們卻依舊埋頭淺笑從她身邊走過。
月亮朦朧的光照在他們身上,明明就在身邊,她卻感覺他們離自己好遠。彷彿一世紀,又彷彿是天堂與地獄之分。
“皇上……”她低吟一聲,而他卻沒有回頭,那冷漠而無情的背影依舊摟着那個女人前行。
女人卻突然嬌媚一回頭,她揚眉一笑,淡雅而精緻的妝容瞬間在那絕美的五官散開。
她的笑是那樣的詭異,是那樣的複雜。彷彿是一種陰謀的得逞,又像是一種高傲的不屑。
秦錦梨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的微笑,可以有如此大的殺傷力。
她張大嘴巴想呼喚,可是卻怎麼也喊不出聲來,
她光着的腳丫,不停挪動,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可是自己怎麼也動不了。
那兩道情意綿綿的身影,就那樣的在月光下消失,以至於不見。
秦錦梨呆站在原地,好似自己被打入地獄一般,四周的陰冷以及靜謐讓 她快要窒息。
她想哭,但淚卻哽住,她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卻看不到人。
直到最後,她拼命的用意念挪動雙腿,身體似乎才能行動。
“娘娘…..娘娘……”
“娘娘,你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如月搖醒秦錦梨以後,發現她除了滿頭大汗以外,連眼眶也聚滿了淚水。
秦錦梨在迷迷糊糊中睜開雙眸,心裡的痛楚仍然沒有消散。待她看清楚瞭如月之後,才茫然的問道:“這是哪裡?”
如月微微擔憂道:“這是東臨與西夏交界處的一個小驛館,昨晚舟車勞頓,所以我們停留在此休息。”
聽到這裡,秦錦梨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剛剛在做夢。
當下拭了拭額頭的汗道:“幸好是夢。”明明知道是夢,可爲何,她的心跳仍然加速,那種心痛的感覺還是無法散去。
如月見狀,輕嘆一聲道:“娘娘,你是不是太勞累了,怎麼哭了?”
秦錦梨搖好搖頭,吸吸鼻子道:“我沒事,只是做惡夢了。”是夢嗎?爲何那般的真實?真實得讓她心裡發慌,甚至害怕?
“娘娘,你又夢見皇上了嗎?”
“我…..”
“你太多心了,他不會有事,再說,前天聽探子來報,不是說西夏已經打了勝仗嗎?皇上現在舉國歡慶着呢。”
“是啊,是我多心了。”她自言自語,似是而非的回答着。心裡卻不停的安慰自己,是啊,只是夢而已,自己爲何如此多心。再說,那畫中的女人是他的母后,他們怎麼可能……
想到這裡,秦錦梨立馬甩了甩頭,想要拋開這不切實際的幻想。
“娘娘,你這麼累,還是繼續休息吧。”如月看在眼裡,苦勸道。
秦錦梨卻望了望窗外,望着微亮的晨曦,搖了搖頭道:“天亮了,不睡了,還是起來梳洗吧。”
“這麼早啊?”如月有些吃驚。
“反正我是睡不着了。對了,讓那些護衛也別睡了,早些趕路,早些到達西夏,大家也早些解脫。”是啊,她也早些擺脫這些惡夢,只要真真實實的見到他,真真實實的在他身邊,她就不會胡思亂想,也不會做到這樣的夢了。
“呃,那好吧。”如月聽罷,悻悻的起榻穿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