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生活中的你是真實的自己嗎?身處職場之中與職場之外有所區別嗎?你是否覺得有時候,你需要稍微演演戲?可能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自己的身份不同、在生活中扮演的角色不同,有時候會有不同的處理方式。假作真時真亦假,有一些竟然會被偶爾的“戲裝”所異化,以至於曲終人散,卸不下妝來,找不回原來的自己。
第3-146問:你敢用“疑人”嗎?
********
小嘉懿心中不服,她不明白老祖宗爲何要對一個巡按如此恭敬有加。她本想再上前勸老祖宗幾句,卻被段天廣的妻子趙氏及時攔住。
趙氏附在小嘉懿的耳邊,輕聲言道:“嘉懿啊,不可魯莽。”
小嘉懿眼珠一轉悠,心想:也是,只怕那狗官早已讓官兵圍住了段家莊,硬拼不是辦法,只好姑且按兵不動,只待時機成熟,我們生擒了這狗官作爲要挾,便可平安脫身了。
就在這時,女眷之中款款走出一人,纖纖玉指輕提淡雅的青花裙,恭敬地跪倒在巡按大人的面前,朱脣輕啓,鶯聲燕語一般言道:“巡按大人,您執法如山當真讓妾身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文秀轉頭一看,跪在地上的這位婦人便是段晟睿的小妾井氏。她只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微微一撇嘴角,官氣十足地一甩袖籠,昂首言道:“不必奉承本官。”
而段晟睿見井氏下跪插話,心中亦是不解。暗道:莫不是她也想着要爲老祖宗求個情?
那井氏媚眼一眯,彎腰叩拜,隨後繼續細聲細語地言道:“並非妾身奉承之言,乃是文大人您秉公之法。絕不遜當年的包青天呢。”言畢,井氏手挑大指,神情真摯。
文秀嘴角微微掠過一個淡淡的笑容,隨後在鼻子裡發出了“哼”的一聲,銳利的目光直視着井氏,口中問道:“你有話快說。”
那井氏忙滿臉堆笑地說道:“文大人明鑑。妾身斗膽想爲自己的相公和兒子求個情。”
文秀劍眉微微一縱,臉色一沉,言道:“求情?難道本官量刑過重了嗎?”
那井氏慌忙擺手言道:“不不不,妾身並非此意,乃是……”說到這裡,井氏又謹慎地將後半句話嚥了回去,萬般謙卑地低聲言道:“妾身斗膽,請文大人借一步說話。”
文秀眼眸一閃,目光中盡是疑惑。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井氏,嘴角一抿。笑着朝着井氏一招手。
那井氏立刻喜上眉梢,玉指一提長裙站了起來,搖曳着腰肢,幾步湊到了文秀的身邊,漆黑的眸子左右一轉,見段家人並未跟了上來。這才掩口在秀秀的耳邊說道:“妾身便是那舉報之人啊,相信大人賞罰分明,就饒恕了我相公和兒子吧。”
文秀一聽這話,心中一動,微微頷首,擺手讓井氏退下。井氏謝過巡按大人,滿心歡喜地退了回去,一臉的喜色地掃視中屋中衆人,那眼神間已見盛氣凌人之勢。
文秀“唰”地一下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朗聲言道:“劉師爺,筆墨伺候。”
“是。”劉飛躬身抱拳,恭敬行禮之後,轉身來到了桌案前,手提毛筆。蘸飽了濃濃的墨汁,只等着巡按吩咐了。
此刻的文秀深深吸了一口氣,眉眼間盡是凌然正氣,斷然言道:“本官宣判:段戎盜寶一案,因時過境遷,主犯段戎身亡多年,故而不予追究。從犯薛氏主動認罪,並向朝廷進獻保存完好的稀世珍寶‘翡翠鴛鴦盞’,將功折罪,可免除刑罰。段家之人多年來奉公守法,乃良善平民,當年窩藏之罪亦既往不咎。”
段晟睿等人一聽到這樣判決,皆大舒了一口氣,全都轉悲爲喜。段逍遙更是拍手叫好,口中喃喃自語道:“我就知道大侄子並非那種不講道理的小人……”
唯獨井氏未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朱脣顫抖,柳眉緊蹙,心中忐忑不已。她大兒子段擎宇,亦是如此。
而躲在角落之中的嫣兒欣喜之餘,鼓足了勇氣擡眼瞟了文巡按一眼。秀秀這位假巡按此時的英武身姿震撼着這位弱女子的一顆心,給嫣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書案前的劉飛“唰唰點點”,手腕飛舞,筆下如游龍一般,一字不漏地記錄下了文秀方纔所言。待到墨跡微幹,他纔拿起寫好的記錄,遞給巡按大人查看。
繁體字還未認全的秀秀裝模作樣地仔細看了看,又轉手還給了劉飛,口中言道:“劉師爺,將此判決與那‘翡翠鴛鴦盞’一起遞交皇上。”
“是。”劉飛一邊收起筆錄一邊頷首稱是。
此時,文秀轉頭望着薛氏,笑盈盈地說道:“婆婆,時候不早了,本官就此告辭了。”
薛氏忙站起身來恭送巡按大人,並在心中感謝秀秀肯配合她演了這樣一場好戲。她偷眼瞟着井氏,暗道:這樣一來,你這刁婦也無話可說了吧!
送走了巡按大人,薛氏被段天廣和段晟睿兩個兒子攙扶着回到正座坐下。她讓衆人都暫且回去休息,只留下了段晟睿一家。
此時的段晟睿滿腹狐疑,他猜不出自己的小妾和巡按大人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爲何巡按大人最後的判決會如此之輕。
而錢氏一聽說要留下來,便尋了個機會在井氏背後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心中暗道:都是你惹來的事端,好好的非要出來求什麼請啊,又非要與巡按大人耳語幾句,這下可好,全家都要留下陪着你受審了。
薛氏手中的盤龍金杖重重地在地上一敲,一聲巨響,嚇得屋中衆人皆是一驚。
而井氏此刻更是慌亂。她努力讓自己定住神兒,暗道:反正自己方纔與那巡按說了些什麼,誰也不知道,想來老祖宗應該不會懷疑什麼。
薛氏此時轉頭凝視着自己的兒子段晟睿,見他還矇在鼓裡,不禁心頭掠過一絲酸楚。
而段晟睿在與母親眼神交匯的那一刻,彷彿突然明白了什麼,隨即立刻跪倒在地,聲音顫抖地說道:“娘,方纔平海和少輝請求代您受刑,而擎宇和擎傑這兩個孩子太過蠢笨,竟然不知要效仿兩位哥哥所爲,孩兒教導無方,當真慚愧啊!”
井氏一聽這話,心頭一動,暗想:難道說老祖宗留下我們全家是爲這事?這麼說來是我自己多心了!
於是她亦隨着段晟睿跪倒哀求道:“還請老祖宗莫要責怪這兩個孩子。他們年紀還小,不曾經歷過此等大事,剛纔定是被嚇傻了,故而不知所措,這才未替老祖宗您求情。”
段擎宇和擎傑兩兄弟也相互對視了一下,雙雙跪倒,深埋着頭,附和着母親井氏之言。
而站在一旁的錢氏聽了這話,不禁心中暗自歡喜,嘴角掩飾不住地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暗道:哼哼,讓你出風頭,這下麻煩大了!
她一邊隔岸觀火,一邊悠閒地擡手輕撫着自己的髮髻,整理着鬢角邊的零散秀髮,就等着看一場好戲呢。
而段雨嫣心地善良,本想着上前也爲哥哥們求情的。但礙於自己母親錢氏老早便擋在了自己的身前,並惡毒地瞪了自己一眼。嫣兒自然明白母親之意,因此不敢上前說話,只得低垂着眼簾,緊咬着朱脣,默默躲在母親的身後。
此時的薛氏低頭看了看衆人,長嘆了一聲,用手一指井氏,陰沉地言道:“井氏,你果真是個有情之人,禍到臨頭,你便急着爲自己的相公和兒子求情了。”
井氏一聽,身子一抖,回想起了前一次老祖宗在自己面前手中騰起了火焰,她心中不由得又生起一絲莫名的懼怕,稍稍遲疑了一下,眼珠轉動,結結巴巴地說道:
“呃,老祖宗,妾身……妾身一介女流,自然滿心想着自己的相公和兩個兒子。呃,當時……當時形勢危急,妾身情急之下才上前胡言了幾句……哦,未曾思慮周全,還請老祖宗饒恕啊。”
井氏心想:若說自己的兒子方纔有錯,那麼自己只爲自家人求情,豈不更是自私?老祖宗自然也要怪罪的,還不如先行請罪的好。
薛氏面冷如寒冬冰霜一般,微微探身,厲聲質問道:“那麼你方纔和巡按大人悄悄說了些什麼呢?”
“這……”井氏見果真問及了自己與巡按耳語一事,心下慌亂,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她左思右想的半天,突然靈光一現,這才怯怯地答道:“呃,妾身也只是說相公從未參與過盜寶,想請巡按大人從輕發落。”
薛氏不屑地轉過頭去,看也不看井氏一眼,低聲追問道:“那麼這點理由有何不可告人的呢?”
“哦,妾身是怕這話說出來,大哥他們會心中介意。”井氏油滑地解釋道。
“果真如此嗎?”薛氏語速極快地問道。
“是是是,妾身絕對不敢欺騙老祖宗您啊!”井氏不假思索地一邊磕頭一邊答道。
薛氏見事到如今井氏仍不肯實話實說,便也不再追問。她長嘆了一聲,背靠着太師椅,緊閉上了雙目,緩緩言道:“你們都起來吧。”
井氏見狀,以爲自己的謊話騙過了老祖宗,懸着的一顆心又放回了肚子裡,略帶喜色地與全家一起站了起來。
而錢氏老祖宗見對井氏和她的兩個兒子不予追究,心中卻大爲不滿,緊咬貝齒,暗道:哼,真是便宜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