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心雨:上一集中,秀秀擒住了楊勇,觸動了潞安王最敏感的神經,也爲自己招來了殺身大禍,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現在下結論恐怕還早,大家靜待分曉吧。只是收買人心向來是最厲害的管理招數,尤其在中國這樣一個歷來重視情義的國度。
第2-75問:伺候有一點才的主子,難啊,對吧?
楊勇望着手中的饅頭哭了好一陣,好不容易纔止住悲泣,用手背狠狠抹了抹眼角,緩緩擡起頭來,望着眼前一臉威嚴的文秀,說道:“文大人,容我想想。”
文秀一聽,劍眉頓時一皺,低垂下眼簾,只用眼角的餘光掃着身旁的劉飛。而劉飛立刻會意,上前厲聲言道:“可以,不過你記住,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來人,拿紙筆來。”
李皓軒將準備好的紙筆就擺放在了楊勇的面前,文秀最後叮囑了一句:“仔細想想清楚。”衆人便都退出了房間。
楊勇一個人在屋中癱坐在地上,巴巴地望着手中老孃親手做的饅頭,心潮澎湃,他就這樣盯着這個饅頭,整整一天。
掌燈時分,楊勇長嘆了一聲,站起身來,將那饅頭小心翼翼地揣在了懷裡,彷彿那已經冷了饅頭仍可以溫暖着自己的一顆心。他將紙筆拿到了桌上,坐下來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白紙,這一望,又是半宿的時間。期間,他幾次提起筆,醞釀了良久,卻又都搖着頭放了下來。
轉眼已是明月當空,楊勇知道,自己所剩的時間不多了,若是再猶豫不決,只怕再也沒有機會了。他將手放在鼓鼓的胸口。又摸了摸孃親的饅頭,終於下定了決心,緊緊咬着厚厚的嘴脣,提起筆一口氣寫下了自己所知道的潞安王的全部罪狀。
寫完之後,楊勇扔下筆,長出了一口氣,仰面朝天,祈求蒼天定要善待自己的一雙父母。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嗖”的一聲。一隻帶着火苗的利箭從窗外直射進了房間。楊勇大驚,他立刻將寫好的罪狀團在了手中,閃身躲進了角落。
“嗖、嗖、嗖”。緊接着,無數的利箭雨點一般地射來,楊勇只得趴在地上,以確保自己的安全。
此刻,他的心中又是一翻。暗自揣測着:怎麼?有人偷襲巡按?在潞安王的地盤之上,誰還有這麼大的膽子呢?定然是老王爺派人來救我和駙馬爺了吧?
一想到此,楊勇迅速將手中的紙團塞進了口中,狠狠咀嚼了幾下,嚥到了下去,這樣危險的文字。還是吞到自己的肚子裡安全啊!
隨着一陣密集的“箭雨”,整個官家驛館中也嘈雜了起來。有人推開門,向着楊勇高聲喊道:“快快出來。有人要火燒驛館呢!”
楊勇尋了一個合適的機會,起身躍了出去,卻見門外,巡按以及他的師爺隨從已經亂成了一團。驛館四周、房頂之上,已經傳來了打鬥和廝殺的聲音。
“箭雨”過後。驛館已經被點燃,大火迅速蔓延。也有不少黑衣人藉機衝進了驛館。李皓軒和羅鎮虎揮刀奮力保護着文秀、劉飛以及唐凱,並帶着大家試圖從後門逃出去。
此刻,大家都在保命,沒有人專門看管着楊勇,楊勇見狀,迅速湊到了唐凱的身邊,尋找着逃脫的時機。
衆人一路衝殺着終於出了後門,而門外,卻是更多黑衣人。李皓軒帶着大家向西邊的衚衕跑去,而楊勇卻藉機拉着唐凱向東面而去。
“喂,楊勇,你……”文秀見了,斷喝一聲,本想抽身回去抓回楊勇,卻被羅鎮虎伸手攔住:
“大人,這個時候,咱們顧不上他了,先逃命要緊啊!”
文秀無奈地望着楊勇,心中氣惱不已。那楊勇拉着唐凱向東逃去,他心中只默唸着:文大人,對不起了!
楊勇看得清楚、想到很明白:潞安王此次來勢洶洶,看來那文必正根本抵擋不住,若是王爺知道我有絲毫的背叛,那麼我即刻便不得好死啊,更何況有駙馬在自己的身邊,自己更是要言行謹慎,不能有半點馬虎啊!
楊勇帶着唐凱慌慌張張地跑一段路後,見前面又涌來無數的黑衣人,楊勇不躲不閃,而是站定高聲喊道:“你們可是王府侍衛?我乃侍衛統領……”
楊勇話未落地,只聽“嗖、嗖”幾聲,那羣黑衣人二話不說便射來無數利箭。楊勇毫無防備,一下子便身中數箭。他萬萬也沒想到,這些黑衣人竟然如此不問青紅皁白,見人便殺!
楊勇瞪着雙眼,怒視着眼前這幫人,怒視着這個危險的城市,帶着一絲遺憾,帶着對父母深深的思念和愧疚,帶着對文必正的一絲祝福,離開了這個世界。
而他身邊的唐凱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哆嗦着躲在楊勇的身後,一動不敢動。待到黑衣人們衝到近前,他仍舊緊緊抓住楊勇的衣衫,緊閉着雙目,口中顫巍巍地言道:“饒命,饒命啊!”
而此時,文秀和劉飛正在羅鎮虎和李皓軒的保護之下,趁着黑暗的夜色,暫時鑽進了小衚衕躲避一時。
“喂,你不是說潞安王不敢明目張膽地殺害巡按嗎?今兒這是怎麼了?”文秀一邊觀察着衚衕外的情形,一邊用手肘碰了碰劉飛,輕聲問道。
劉飛長嘆了一聲,一邊喘着粗氣,一邊無奈地答道:“看來潞安王已經決意提前起兵謀反,哎,是我疏忽了,沒想到老王爺會動作如此迅速啊。”此刻的劉飛懊惱不已,不住地自責着。
“這才叫出其不意呀,要不怎麼能一網打盡呢。”秀秀也低垂下眼簾,憤然言道。
這時候,李皓軒惴惴不安地問道:“大人,咱們現在只能在此暫避一時,看那黑衣人的架勢,不擒住咱們誓不罷休啊!”
羅鎮虎也在一旁急急地附和道:“是啊,這深更半夜的,城門緊閉,不是甕中捉鱉了嗎?”
文秀轉頭望了望身旁半點武功不會的劉飛,她知道,這時候,最危險的人便是不能自保的阿飛了。
現在該怎麼辦?文秀緊蹙劍眉,暗自思忖着:若是就這樣躲躲藏藏,那麼四個人目標太大,時間一長,終究會暴露,成爲王府侍衛的階下囚;若是分散行動,自己尚可應付,那麼阿飛怎麼辦?誰來保護他呢?
就在文秀思考的工夫,又有黑衣人朝着這衚衕而來,李皓軒帶着衆人匆匆朝着衚衕深處跑去。
又轉過了幾個路口,終於找到一處安靜所在,衆人停下了休息片刻。劉飛已是跑得汗流浹背,雙腿微微地顫抖着,幾乎要癱軟在地上,一手扶着牆,一手叉在腰間,上氣不接下氣地小聲唸叨着:“不行了,我是跑不動了,你們先走吧,別管我了。”
文秀一聽,立刻劍眉一立,堅決地言道:“我說什麼也不能扔下你一個人不管!快點,一起逃了!”
劉飛擡眼留戀地望着秀秀,心中一片苦楚,黯然言道:“我……我真是一步也跑不動了,你們走吧,不要連累了大家陪着一起送死啊!”
文秀心中亦是涌起了一陣酸楚,她低眉思量了一下,美眸中透出一絲堅毅,擡頭對李皓軒和羅鎮虎言道:“這樣吧,我去引開他們,你們保護着阿飛趁機找個地方躲起來,天一亮便出城。”
“啊?這怎麼行?”羅鎮虎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拍胸脯言道:“要去也得我去,我去引開他們。”說着,轉身就要衝出去。
文秀一把拉住羅鎮虎,急切地言道:“你去?他們要的人是我,你出去,只會被他們亂箭射死!”
羅鎮虎一聽這話,頓時語塞,無奈地重嘆了一聲,搓着兩隻大手掌一時沒了主意。文秀見羅鎮虎沉默不語,伸手從腰間取出了手槍,開始做着最後的準備。
劉飛則上前一步,拉住文秀的手腕,悽然言道:“秀秀,不行啊,這樣太危險了!”
文秀眼皮都不擡一下,捲翹的睫毛遮住了她此刻晶瑩流轉的雙眸,她掙脫開了劉飛的手,低聲言道:“我一個人冒險,總比大家一起等死的強吧!”
李皓軒也在一旁輕聲勸道:“那老王爺對大人恨之入骨,若是大人落在了他手裡,那……恐怕凶多吉少啊。”
文秀轉頭淡然一笑,故作鎮定地言道:“那可不一定。若是我萬一被擒,能不能救我出來,可就靠你們了,千萬保重!”言畢,她深情地望着劉飛,那目光溫柔之中充滿着自信。
劉飛迎着秀秀的目光,與秀秀四目相對,此刻,他只覺心如刀絞,要讓女孩子捨身冒險,而自己堂堂男兒,卻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劉飛覺得心中萬分愧疚。但此刻,他腦子裡混亂如麻,竟想不出另外的應對良策,他壓制着自己略有激動的情緒,口中勉強言道:“秀秀,你定要多加小心。”
文秀嘴角一揚,送上一個甜美的笑容,柔聲言道:“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死,等我回來,我還有話要和你說呢。”說完,轉身而去,飄然消失在了大家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