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都被這聲音驚得懷疑人生了,巴巴的朝裡邊看去,卻在十米之內都沒有見到人影。
銅錢銀兩這才向兩邊繞靠道路,更是不忘說道:“不知貴客降臨,先前的怠慢還請多多擔待,實在是因爲府上小姐已及笄兩年還未訂親,每日來提親的人太多。”
他們如此一說,楚暮便明白了。
原來這兩人真將容齊看成了風流翩翩的公子哥了。
容齊只是淡淡一笑,搖了搖手中的摺扇,只是回了一句:“無礙!”
對於這家事情,他是再清楚不過的。
至於楚暮的反應,就讓她急着唄!
入了府中,便有專門的丫鬟過來迎接,楚暮搖了搖頭,便開始尋找方纔說話的那人。
“你這幅迫不及待要見她的樣子,若是讓那南楚的公主見到了,豈不是要傷心死?”突然間,容齊淡淡的聲音傳來。
楚暮一噎,神情頗不自在:“這關她什麼事?”
“呵!”容齊一笑,搖搖頭不再說話。
而楚暮,也老實了,不再四處張望。
兩人被丫鬟一路引到了大堂:“公子且在這裡等候,小姐正字膳廳用膳,片刻便來。”
“在膳廳用膳?那方纔在門口響起的聲音是誰的?”楚暮的眼裡掛着濃濃的不解。
丫鬟掩嘴偷笑:“自然是我家小姐的,小公子就不必糾結這個了。”
小公子?
楚暮的眉頭都擰成了一個疙瘩。
容齊聞言,看向楚暮,脣邊掛一絲笑意。
因着楚暮的縮骨功和易容術的問題,現在的他在衆人的眼中,不過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子,與他之前那副樣子有着天壤之別。
不過楚暮心裡更震驚的是,在膳廳吃飯的人,能感覺到府門口發生的事情並下達命令,這人真不一般。
功力那肯定是相當深厚的,最關鍵的是聲音還那麼好聽,聽門童說的話,也就17歲。
世上竟有此女子,絕了。
“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你沒聽聲音好聽的長得不好看,長得好看的聲音不好聽這句話麼?”容齊很合時宜的潑了一盆冷水。
嘩啦——
楚暮激情盡滅。
“好久不見你,我竟不知你在背後是這麼評價我的,真是讓人心寒。”這時,那道熟悉的聲音又響起來,這次實在大堂外。
容齊瞬間別扭的咳了兩聲,緩緩道:“大抵是你聽錯了。”
楚暮遁着聲音而去,瞬間兩顆眼睛都直了。
大堂外款款而來的那人,一襲粉衣紗裙,青絲如瀑布般直垂腰間,在風中搖曳出漂亮的弧線,細腰給人一種不及盈盈一握的感覺,只是……
帶着面紗作甚?
楚暮的眸色頓時暗下。
難不成真如容齊所說,是因爲長得不好看?
那姑娘緩緩走進大堂,在主位上坐下,旁邊的丫鬟頓時奉上一杯茶。
“前幾次你都是翻牆而來,怎地這次走了正門?還帶了這麼一個‘孩子’,也不怪我家銅錢銀兩攔着你。”她淡淡抿了一口茶。
楚暮震驚,殿下竟然翻牆來見過這人?
天哪!
那公子這豈不就是紅杏出牆?
霎時間,楚暮望着容齊的眼神都變了。
不行,他回去一定要告訴夫人,要好好的看著公子。
容齊淡淡瞥他一眼,見他異樣的眼神,忍不住給他瞪回去。
然,還是平和的與桃央道:“桃央,這次我沒有翻牆,正是有了一個好身份,這位是江湖上有名的易容手,楚暮,我這幅容顏就是他造出來的。”
“哦?”桃央來了興趣,盯着楚暮開始不斷的上下打量,研究。
這眼神讓楚暮彆扭極了,感覺自己在桃央的眼中成了一隻猴子。
惱羞成怒之際,他猛地從凳子上站起,撕了臉上的人皮面具,唰唰的舒展開了筋骨。
剎那間,少年的衣衫被他撐開了好幾個口子,與此同時,他也變成了自己平時的樣子,怒道:“看,讓你看個夠可好?”
“呀——”桃央貌似受驚,然而,卻是毫不避諱的盯着楚暮那衣不蔽體的樣子。
過了好久,才憋出來一句:“這身板倒是不錯,就是面色看起來有點腎虛。”
靠!
楚暮要吐血三升。
他腎虛?她憑什麼說自己腎虛?
容齊忍住沒笑,正經了臉色,緩緩道:“桃央,你神通廣大,肯定知道我身邊發生了什麼事,定然也是能猜到我是來做什麼的。”
桃央從楚暮神上收回眼神,抿着脣,似是在考慮。
一會兒,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緩緩道:“赫連太子已經向我提了不止一次的婚約,二皇子私下更是製造了數次偶然的機會來接近我,如果你需要,我會讓他們皇宮大亂的,到時候,你就趁亂取藥。”
頓了頓,又道:“不過前提是,你得知道藥在哪裡放着。”
容齊沉思,兩秒後:“你——不知道麼?”
桃央:“……”
她去哪裡知道?
楚暮久久不能回神,這桃央到底是什麼身份?竟能讓赫連的兩位皇子爲之如此。
“瞧你這着急的樣子,讓你等幾天怕是等不住的,不然今晚你去試探一下藥的下落,然後在尋機會動手。”桃央想着法子。
“不用了,我想我知道那藥在哪裡,今晚便可以動手。”
“那也行。”桃央淡淡答下。
想了片刻,道:“等下我便將赫連太子與二皇子都約到城外去,你派上你的屬下過來刺殺我們,到時候我會讓太子爲二皇子擋上一劍,而我……就趁機離去吧!”
“你確定?”容齊蹙眉,怔怔的望着桃央。
桃央舒心一笑:“這世外桃源常年來都只有我一人,阿爹阿孃在外遊玩多年,我已向他們去了書信,再不必回來了,再者說,這個地方我呆夠了。”
“嗯?”容齊扭頭看她。
“呵!”她笑的有些勉強:“長年以來,一直都是他的靈魂支撐着我站在這裡,現在過去這麼多年,我除了與你交流之外,什麼事情也沒有做成,既然你決定動手了,那我也不必再在這裡委曲求全,應當重現我家老祖宗的風采,讓百里再次成爲這天下的霸主。”
容齊微怔,隨即一笑,“我以爲你會沉寂到老。”
“哪裡會?奪走我的東西毀掉,我已經奪不回來,但是這筆賬,我還是要算的。”她的瞳孔,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猛然縮進。
“對了,銅錢和銀兩我以爲會帶走,直接去投奔你的小夫人。”不知何時,她眼裡有着莫名水漬。
容齊垂下眼簾,遮住同樣黯淡的眸子,淡淡說了一聲:“好。”
這樣的對話早已將楚暮聽的一塌糊塗,只能不解的看着他們,撓撓後腦勺。
從世外桃源出來之後,楚暮也已經重新換了一副衣衫,還是那副小孩子的打扮。
一出世外桃源的門,他就納悶的問:“公子,你們後邊到底在談論什麼?什麼奪不奪走要算賬的?後邊我一句都沒有聽明白。”
“沒聽明白就對了,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容齊相當正經的回了一句。
楚暮:“……”
焉巴巴的望了望身上的這一系衣衫,他悲催了。
容齊嘆了一口氣,踱步向客棧走去。
十幾年前,赫連一族還沒有謀反的時候,他們還都是五六歲的孩子。
那年是他的五歲生辰,很多小世子和郡主都來了皇宮,那時候的桃央才四歲,但也不知是大人教的還是天生就有的,小小年紀卻有着不一般的情商,逮着了一位小男孩便說要嫁給他。
那男孩不是別人,正是北辰一位得力將軍的小兒子,與他的交情也不錯。
小傢伙受驚不小,但是兩人的姻緣就這麼定下了。
可是好久不長,赫連一族謀反,北辰出事了,那位將軍的兒子,也被推上了斷頭臺,更是隨着父親的首級一起被掛在城門上。
可能誰都想象不到,一個年僅四歲的小女孩,在夜色的掩護下。
爬上了高高的欄杆,不害怕那些鮮血淋漓的首級,在一顆顆難以分辨的頭顱中,將那小將軍的首級找了出來,抱回了自己的家。
此事當時轟動一時,而她只是淡淡的說,他是她的,她要帶他回家而已。
他能想象,那時候的小桃央是什麼樣的,她如今能如此與他談笑風生,該何其隱忍。
……
回到客棧後,容齊沒有回房間,而是徑直走到了後院。
楚暮不解,卻已經學會了什麼叫主子去哪便去哪,奴才們不要多問的道理。
但是看見容齊進了廚房又神奇的打開了一道暗門之後,他終於忍不住了!
“容齊!這件客棧也是你開的吧?”
丫的,竟然還要他付錢!
容齊淡淡瞄他一眼,像是看傻子一樣,接着沒有任何情緒的進了暗門。
楚暮再次悲催。
進了暗門之後,暗門自動關上,旁邊的小夜明珠開始散發自己的光輝。
暗道中,容齊淡淡問道:“你之前尋找我的時候都在做什麼?”
“找你啊!”楚暮自然而然的答。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楚暮冥思苦想,最後說道:“之外沒有了!”
容齊:“……”
難怪,做什麼都像個愣頭青似得。
“你之前只知道尋找我,其他的一概不知,任何一個組織都是需要佈署的,更何況我們的目標更高,你現在開始慢慢跟我學,見到什麼事不要驚訝,一句反三之後記在心裡就好。”
“哦~”楚暮悻悻應下。
前方,傳來光亮,楚暮蹙緊了眉頭看過去,突然間看到一個特殊的標誌,瞪大了眼睛。
“這……這個……”
此時,他有些激動的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