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齊這一臉推心置腹的樣子,顧詞卻有種自己又被賣了的感覺。
這容齊向來做事都是再三考慮之後才做出來的,今日這麼對他說,看來是已經想好了。
可是顧詞真心不太想拿下那丞相的位置。
他現在總是有些懈怠的感覺,喜歡的人來了又走了,顧詞這心裡悵然若失,總覺得有些使不上勁來。
他那爹孃滿心期待他會帶着兒媳婦回來,卻沒想到最後只是顧詞一個人回來了,爹孃心裡也是不好受。
現在你再讓他說打足精神去做些別的什麼事情,說句實話。
顧詞有些不太願意。
“皇上此事不若等那恩科之後再說吧。”顧詞垂下眼,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覆。
容齊挑了挑眉,看着顧詞,眼神裡邊滿是探尋。
這顧詞也是奇怪了,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啊。
他這是出了什麼事情,才讓這顧詞抑鬱如斯?
容齊心裡有些想笑,但是還是忍住了,只是淡淡的點點頭,直接把這話帶過去了。
“也好。”容齊笑笑,話音一轉,“還有件事情。”
“皇上請說。”顧詞心裡嘆了口氣,他前邊的事情故意給推了,這後邊的事情,那就不得不答應了。
“此次恩科,你會是主考。”容齊微微一笑,直接拋出了個**。
“……啊?”顧詞猛地一驚,直接擡頭看向了容齊。
主考這位置,意義自然是不同的。
若說這天下舉子一朝得中,便是天子門生的話,那麼這每屆科舉的主考,從某種意義上邊來講,此次參加科考的舉子,都是他底下的門生了。
這爲官,說到關係如何,無非是同鄉,或是同門。
皇上這是……
“我知道,現在這朝堂,雖然這京內,我鎮着,但是那廢帝的勢力仍然還有。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也沒想過我能夠直接推翻了。”容齊勾脣一笑,“索性這漓靖百萬大軍軍權盡在我手,我便是把這內裡朝綱鬧得天翻地覆了又如何?”
“現在的勢力不如人,那麼就好好培養。顧詞,我相信你,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的。”容齊看着顧詞,眼裡透出一絲淡淡的威勢來。
顧詞心裡沉了沉,認真的點了點頭,很是乾脆的跪了下來。
“幸得皇上器重,詞,自當不辜負皇上信任。”顧詞臉上滿是認真,他的話讓容齊的臉上閃過一絲愉悅,終於也化成了淡淡的欣賞來。
“我相信你,顧詞。”容齊微微一笑。
顧詞眼裡有些複雜,卻也有些激動。
這人生在世,不過是“權色錢”三字,如是而已。
顧詞自覺此生應是與那薛盼兒無望,眼下有實現自己夢想與抱負的大好機會,他如何不激動呢。
正當容齊和顧詞正在說些什麼的時候。
寧上陌這寢宮也有拜訪的人。
這拜訪的人究竟是誰,其實也好猜。這宮裡的人,除了容齊這個主子,就剩下詩寧兒了。
這前腳容齊剛走,寧上陌帶着齊陌將將用完膳,詩寧兒就過來了。
不過這次。詩寧兒爲了避嫌,並沒有把施言帶過來。
她能夠帶着弟弟住在一起,已經是上天垂憐了,自然是要在這宮裡小心謹慎,莫要惹了些什麼不是。
詩寧兒能夠安然在這宮中活這麼久,自然是有她自己的智慧在裡邊的。
原來這個智慧讓她成爲唯一一個得了個好下場的貴妃娘娘,日後這個智慧,更是會成爲她最大的保障。
當然了,現在的詩寧兒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
她神情有些忐忑的坐在下首,看着寧上陌,表情有些糾結。
齊陌本來是想要看見施言的,但是看見詩寧兒沒有帶施言過來,眼裡不禁閃過一絲失望。
他在這個宮裡沒有和他一起玩的孩子。
奶孃雖好,但是總是哄着他,由着他,哪裡會和他玩到一起去呢。
施言卻不一樣了,雖然不怎麼喜歡說話,可是齊陌卻覺得他實在是太好玩了。
施言是第一個他接觸到的同齡人,雖然掐自己的臉有些痛,但是齊陌這沒見到試驗了,莫名還會有些想他了。
“母后……要那個哥哥……”齊陌癟癟嘴,擡頭看着寧上陌,彷彿是希望寧上陌能夠瞬間把施言變出來一樣。
寧上陌哪裡有那麼大的本事啊。
她有些好笑的拍拍齊陌的腦袋,看向邊上站着的奶孃:“這時候不早了,還是帶着太子趕緊下去休息吧。我與詩貴妃有話要說。”
“是。”奶孃點點頭,溫柔的牽起齊陌的手,“太子殿下,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休息了。等明日奴婢再帶您過來找娘娘。”
齊陌下意識的想要搖頭,似乎不願意就這麼離開。
但是寧上陌不緊不慢的補充了一句:“待會你父皇要過來了,要是沒看見你去睡覺,他又會說些什麼了。”
一聽父皇待會會過來,齊陌小臉繃了繃最後還是默默嘆了口氣。
“沒事的,下次母后帶着你去找施言去好不好?時候不早了,你該去睡覺了。”寧上陌對於自己的孩子真的有很大的耐心,她聲音溫和,伸手摸了摸齊陌的笑臉。
齊陌也是個聽話的,聽到這話,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乖巧的點點頭。
他有些殷切的看着詩寧兒,頓了頓,還是期期艾艾的開口:“施言也過來。”
“操那麼多心幹什麼?趕緊去睡覺。”寧上陌淡淡的看了齊陌一眼,沒讓詩寧兒開口,直接把他趕走了。
齊陌有些失望的撇撇嘴,最後還是重重嘆了口氣,老實回去睡覺去了。
齊陌這一走,詩寧兒倒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其實施言也想要來看齊陌的,可是齊陌是太子,這後宮裡邊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哪裡能夠給人犯錯的機會呢。
若是真的想要陪在齊陌身邊,也得那中秋宴過後,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施言再出現纔不顯得突兀。
她這個后妃卻帶着自己的弟弟一道生活,本來就是個容易招人詬病的事情,詩寧兒自然是想穩妥些。
寧上陌顯然也是這樣的想法。
現在能夠不見面還是別見了。免得白白給詩寧兒招惹上些麻煩,那就不美了。
等到日後那伴讀也到了齊陌身邊,即便是容齊沒有選上施言,她也會幫個忙,把施言塞到齊陌身邊去的。
這樣的話,也算是給了詩寧兒最大的安慰了。
她看了眼詩寧兒,倒是覺得這最近大概是弟弟也在身邊,和那施家的關係也徹底決裂了,詩寧兒整個人的表情都鮮活不少。
雖然臉上還是柔順的樣子,但是看上去精氣神都足了不少。
看來施言在她心目中真的很重要。
“施言可是習慣這宮裡的環境?”寧上陌笑了笑,見詩寧兒實在是緊張,不由得溫聲開口說道。
詩寧兒聽到這話,想到施言,不由得臉上帶上些笑意來:“阿言最近長胖了些,只是前些日子的病還沒好,太醫說原來落水過,雖然得到了治療,但是還是落下些病根了,我現在正讓他好好休息呢。”
說到這個,詩寧兒臉上閃過一絲恨意。
她問過阿言了,這落水還是那施靜看施言不順眼故意推的。
若是那個時候沒有秋公子救他上來,指不定……
指不定她再也見不到她的弟弟了。
詩寧兒有些心有餘悸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擡頭看向寧上陌。
寧上陌看着詩寧兒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怔:“你這是……”
她這話音未落,詩寧兒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娘娘,我想,我想求您件事情。”詩寧兒有些心虛的低下頭,不敢看寧上陌。
“嗯?什麼事?”寧上陌皺皺眉,看着詩寧兒,“有話直說便是了,不要這麼跪着。”
這究竟是什麼事情,讓詩寧兒是這樣的反應?
寧上陌不由得有些疑惑,看着詩寧兒:“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我可不會隨隨便便就答應別人事情,你究竟是要說什麼?”
若是詩寧兒說,這寧上陌不答應自己,她就不起來了,說不定寧上陌就此就會和這詩寧兒淡下來。
但是好在詩寧兒是個知恩圖報的,自然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她垂下眼,看上去很是難過一般:“娘娘,我只是覺得我說這話實在是愧疚,我知道現在您讓阿言能夠跟在我身邊,已經是對我天大的恩賜了,我本不應奢求那麼多的。”
“但是,阿言說,當初若不是秋公子救了他,後邊又偷偷給他送藥,說不定他就活不下來了。我這心又是愧疚又是難過,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詩寧兒眼裡閃過一絲迷茫,但是隨即又鎮定下來,“我是皇上的妃子,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本分,不會和那外男扯上什麼關係的。”
詩寧兒說這話,倒是讓寧上陌高看一眼了。
說話前先把自己的幾斤幾兩都掂量清楚了,把自己的位置擺正了,那後邊自然是好說了。
她滿意的點點頭,看着詩寧兒,語氣很是溫和:“你起來說話吧。”
詩寧兒搖搖頭:“我今日來,也是厚顏想要求娘娘一回,希望娘娘能夠給秋公子指上一家好的姑娘。”
誒?!什麼!?
寧上陌一愣,看着詩寧兒,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說什麼?”寧上陌有些驚訝,“指婚?”
“是的,娘娘。”詩寧兒彷彿有些奇怪爲什麼寧上陌會突然這個表情,但是她還是認真的點點頭,“我希望娘娘能夠給秋公子指一門好的親事。”
“……”寧上陌有些無語的看着詩寧兒,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了。
這報恩的方式那麼多,這倒好,偏偏要給秋瑾晟介紹個媳婦?
他心儀的媳婦,可不就是你麼。